初戀17(五之一)書中自有顏如玉

也許17歲的那一晚，也有這樣的明月吧！

翻閱著腦海中的記憶相簿，1981那一晚的國父紀念館場景似已模糊褪色，但留駐的感覺告訴自己，這樣的月與那樣的夜，是再搭不過了。

初次遇見小蕙是在那一晚的兩天前...

高二寒假前的期末考...

照例...和死黨L與C到國父紀念館的勵學室K書；

照例...看一會兒書，再看一會兒正妹；

照例...K一小時書，與死黨使個眼色，就到長廊下休息打屁...聊聊看到的正妹；

也照例...那次段考，依舊是沒考好...

其實，每次段考前會到那兒K書的人，來來去去的總是一些熟面孔，一有生人出現，馬上會多注意幾眼。

而那些冬天穿著深藍褶裙、藍色毛線背心、白色水手服、雪白長襪，夏天穿著淺藍褶裙、白色水手服、白短襪的女校生，如果再有幾分姿色，就更加成為我們目光的焦點。

第一天段考的下午，我們午餐沒吃就趕早到了勵學室佔了位置，然後才輕輕鬆鬆的穿越光復北路、再穿越火車鐵道(老台北一定記得那穿越國父紀念館連結信義計畫區內軍營的運貨鐵道)...到現在麥當勞後面的小吃店吃麵。

餐後，回到勵學室的座位，才坐下...就看到不遠處的她，正是那樣一身打扮...深藍褶裙、藍色毛線背心、白色水手服、雪白長襪...

還有...白皙的皮膚、大大的雙眼黑白分明、鵝蛋臉白裡透粉、欲滴的紅唇、天生淺棕色的頭髮謝絕那年代清湯掛麵的樣式，留著一頭代表流行與叛逆的打薄短髮...

俏麗的她...讓人看一眼就不願移開目光、更不會將她遺忘，所以可以肯定...以前沒見過她。

休息時和L與C聊著她時，發現他們跟以往一樣，像欣賞藝術品一樣的品頭論足著，而我卻插不上嘴...那時的我，大概一直沒回魂...

當然...那個下午的讀書計畫完全泡湯啦...

初戀17(五之二)猶抱琵琶半遮面

同樣的角度，經過廿多個新綠與楓紅的更替，初戀情懷卻仍常常在腦海縈繞！

菜鳥總是羞卻的，初遇小蕙那日，也只敢遠遠的偷瞧，什麼都沒做，並非不敢做什麼，嚴格說來是壓根沒想到要做什麼！靜靜的欣賞，就已經可以暫時滿足啦！

第二天是溫書假，奇怪，六點不到的寒冬早晨，一點也不冷...是昨日的邂遘讓我的心一夜都暖烘烘地吧！

早早就到國館佔位置，八點半才可以使用的勵學室，七點不到就可以看到各式各樣袋子或背包擺滿了廊下排著隊。心裡不禁擔心著...她會來嗎？有沒有人會幫她佔位置？幫她的會是男生還是女生？...

就在勵學室開門前一刻，瞧見她穿著便服的身影，也瞧見...呵呵~~幫她佔位的是個女生。

八點半一到，門開了，大家魚貫進入勵學室，搶佔著位置，特意挑了個離她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角度適中的位置。

看來，這天不是來溫書的，是來賞"花"的啦...若要認真算一算，這天看書的時間肯定沒有看"花"的時候多。

她似乎發現了...一雙有著長睫毛的"賊眼"(...不...應該說是一對"劍眉星目"...武俠小說的男主角不都是被這樣描述的...)...不時的望著她。

她...也會假做不經意的...撥弄著額上的秀髮...或者...抬起頭稍作思考...然後，順勢將目光飄過來...

那時的菜鳥男主角...怎敢與女主角目光相對，總是匆匆將目光移開，就怕秘密被發現...哈！哪裡有什麼秘密...！

那一個早上，就不斷地上演著目光捉迷藏的遊戲...。當然，休息時間也要配合女主角...死黨L與C看在眼哩，也只能搖頭啦！

以為...那整天都將在這種遊戲中度過，誰想...到了下午，劇情竟然失控...

ps."猶抱琵琶伴著面"指的是男主角啦！

初戀17(五之三)小魔女的魔法書

播放鍵倒轉，某些畫面，不管重播幾次，總是會令人一再的臉紅心熱！

以為...那整天都將在目光捉迷藏的遊戲中度過，誰想...到了下午...

午餐時，死黨L與C出了蒐主意，要我趁她離開位置的時候，偷偷看她的課本或參考書上有沒有名字，面嫩的安安幾時做過這種事...

L與C真是好朋友，又是鼓勵又是激將的，安安終於鼓起勇氣...

就在她第一次離開位置時，順勢站了起來，裝作路過她的座位，看到桌上的課本下壓著一本筆記本，似個老手般，不顧周圍其他人的眼光，直接拿起課本瞄了筆記本上的名字..."XX蕙"...

還抬起頭得意的看了L與C，卻只見他倆臉露怪異表情，看看我又看看門口，順著他們的眼光瞧了去...OMG...這位"XX蕙"就站在門口看著我，她的課本還在我的手上哩...

霎時，兩片紅暈飄上安安的臉，這小魔女太厲害，竟然知道我要看她的書，才出去就又轉了回來...

這時的安安，只能尷尬的放下課本，向著門口走出去，她很有默契的跟著我走到外面...

天哪！今天怎麼那麼冷...我該怎麼解釋嘞...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也只能硬著頭皮且戰且走啦...

「你為什麼翻我課本？」聽起來只是疑問而沒有責備的語氣...

「嗯...我...我想...認識妳...嗯...嗯...所...以...想看妳的名字...對...不起！」只覺得自己說的每個字都蠢的可以...

「...」她的眼神好奇怪...

「可以...可以和妳做朋友嗎？」一不作二不休的將心意說了出來...

「...」

「...」

「好呀！」她笑了。

我也...笑了，依舊...笑的很蠢...

17歲是寂寞的，17歲的溫柔是那個的，但一次邂遘、一個吻，也許就讓世界狂放了起來！

國館的廊下，老人家們下棋的下棋、打拳的打拳，這天多了個美少女和楞小子肩並肩走著、聊著、笑鬧著...

知道了她住在萬華，知道了她的興趣是聊天逛街，知道了她才剛和男朋友分手...

知道了她的朋友都叫她"娃娃"，但是她要我直接叫她"小蕙"，她說要把"娃娃"的綽號讓給我，因為和我的娃娃臉比較配...

相約明天上午考完後還是一起來國館一起K書，一切發展都超乎想想的順利，這只是相遇的第二天哪...

...

下午四點了，小蕙怎麼還沒出現？心情七上八下的，桌上的書沒翻幾頁...

直到快五點，關館時間都快到了，才看到她的身影...神情黯然的走到我的旁邊坐下，猶見小蕙的雙眼是紅腫的...

「怎麼了？」低聲問道。

「...」

「為什麼哭？我很擔心！出去談談好嗎？」我在紙條上寫著。

她默默的看了我一眼，在紙條上回應著「圖書館關門後再跟你說！」

...

下午五點30分，人都走了，我們無目的的在國館範圍內默默的走著，等著她開口！

「我們坐下來聊聊好嗎？」快六點時，我指著前方的草地問著。

一月的寒冬，夜色悄然覆蓋著白千層樹下的我們，小蕙慢慢的說著今天下午她和前男友會面的事...哭...是因為又吵架了...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與她促膝相對的我心慌著...不知道能做什麼、不知道能說什麼...本能的...張開了雙手，嗯...要哭就在我懷裡哭吧！環抱她的肩，讓她的頭貼著我的頰！

小蕙在我懷裡慢慢地平靜了，突然發現我可以清晰聽見兩個人的心跳...

在我毫無預備的情形下，小蕙轉過頭...我的唇輕輕的滑過她的耳旁，感覺到那還帶著淚水的她的頰...在還未細想的狀況下，我們已經四唇交疊著了...

那一整晚，可以說腦筋是一片空白的，11點上床睡覺，以為會經歷生平第一次失眠...興奮的失眠，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啊...天亮了，今天又約了小蕙一早到國館，匆忙穿好衣服背起背包，走出房間時發現媽媽和哥哥在客廳看電視，我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們，他們兩人也以奇怪的目光盯著我問...

「安安，你要幹嘛？」

「去圖書館呀...」

「現在幾點？你要去圖書館？」

我看了看牆上的鐘，OMG...時間是11:30....挖哩嘞...我才睡半小時哩！是不是比黃舒駿的半夜起來彈鋼琴還誇張哩？！

把那一晚幸福的讓小蕙奪去我初吻的事告訴了L與C，換來了他們的Orz！(當然，由我口中說出的版本是我吻了小蕙...那時總覺得這樣比較有面子吧！)

(ps.這次初吻還引發了臉紅的貓事件)

隔天也介紹了L與C給小蕙，年輕人總是一下子就能打成一片...

經過了那夜的深談，兩人似乎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啦！可以常見到我們的足跡在國館、新公園(228公園)、西門町...

寒假時的西門町熱鬧擁擠...

「親我！」手牽手走在西門町的街道上時，小蕙會突然向我要求著！

「啜！」我總是有求必應著吻了她的臉頰，管他路上行人的驚異眼光，只願看見她滿意的笑...

然後她會帶著捉黠的笑說著：「小心！你會被很多人追殺喔！」

...

寒假期間，因為C的補習多，小蕙很懂事的說...我們可以常邀L一起出來，不要讓死黨說我重色親友，想想也對，之後，就常常三個人玩在一起，打打屁，看看電影，吃著謝謝魷魚羹...！

漸漸的覺得L變得怪怪的，有一次隱約看見L與小蕙的手牽著，在看到我時才突然鬆開，我卻一直告訴自己是自己眼花啦！

又過了幾天，L終於和我攤牌、也和我道歉，說小蕙愛的是他，但是身為我的麻吉，對不起我，所以內心非常掙扎...

那時被好友與女友背叛的傷害啃噬著我，不知道該不該給L一拳...

L繼續說著...小蕙跟他說因為安安人很好，不想傷害安安太深，所以先不要說她愛著L的事，暫時還是三個人一起玩...

我無言地望天望地...然後告訴L...我們都被小蕙耍了...

因為前一天小蕙還說愛我...因為前一天小蕙才說...L，你曾打電話約她...只是她都沒答應...因為我們是死黨...怕我生氣跟你翻臉...

L又說...他們已經約會一陣子啦！...有時小蕙與我分開後就是去赴他的約...還有一次...當我們三個人走在一起時...我的手搭著小蕙的肩，而小蕙的手摟著我的腰時，小蕙的另一隻手是向後彎著與落後我們半步的他握著的...OMG...

我們繼續說著...拼拼湊湊的...幾天來一切讓我覺得怪異的徵象...瞬間都有了答案！

......

L說要報復，小蕙還不知道我們已經都知道了，正好一起整整她！

那時的我，心太軟，而且自認還愛著小蕙...即使她作踐了我的愛戀...我還是願原諒她的...只要她願意...

...一切都是17歲的純情..."蠢"情吧！

......

L不再和小蕙聯絡了...下學期開學後，我繼續在放學後到中華商場等小蕙搭的校車，等到的不再是迎著我的笑臉...

她要我不要再去等她的那天...我搭著259公車回家，坐在臨窗的位置...望著窗外...淚水...無法控制的的流了下來...

這一段初戀，前後才四週，扣除中間因為去南橫參加自強活動分開了一週，其實...只有三週...

到如今回想起來...對小蕙，我...仍然...沒有恨，只有愛！誰叫那是我的最初！

也許對小蕙來說...是一場遊戲...對我來說...卻成了一場夢...一場夾雜著酸甜苦澀的夢...

The End

PS.響應城市活動，拿出舊作，原作於部落格內分五篇刊出，如今一次載完，讀完的市民們，辛苦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