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邂逅一個深秋的日子裏,無物在歷史文化名城紹興盤桓不已。因被“中國第一座愛情名園”的廣告所吸引,他的雙腳不由自主地跨進了沈園。陸遊和唐琬的故事,應該說無物早在學生時代就知道。但那時的理解僅僅局限於教科書上的闡釋,如封建禮教摧殘愛情之類。現在,他覺得更應從人性的層面去理解陸遊,理解唐琬,甚至,他覺得更應站在女性的角度去看待這宗愛情悲劇。憑著記者證,無物免票穿過了郭沫若題寫的“沈氏園”門樓,前面一塊奇石馬上吸引了他的目光。近前一看,是斷雲石,一塊碩大的圓滾滾的石頭從中間裂開,兩邊分別書“斷”“雲”字樣。“雲”和“緣”諧音,斷雲也就是斷緣了。中國人也真是聰明,一塊石頭就點破了沈園的靈魂。繞詩境石,登問梅檻,看天地間石,過六朝井亭,歇孤鶴軒,來到釵頭鳳碑前,輕聲讀著斷垣上陸遊和唐琬的《釵頭鳳》詞文,無物的心境再也不能平靜了,宛如一塊石頭扔進了葫蘆池,驚濤過後的寧靜又掀起了寧靜之後的驚濤。那是西元1151年的春天,越州的文人騷客照例喜歡到沈園遊玩賞景。趙士程也是風雅之士,陸遊的表弟,平素喜舞文弄墨。唐琬本是他的表嫂,但他慕仰唐琬的美貌和才藝,倒也不嫌棄她是被表哥抛棄的女人。他能得到唐琬,他感到了一種滿足。但是,他知道唐琬的心思並沒有全放在他的身上。他非常清楚唐琬的內心,從唐琬整日裏鬱鬱寡歡的神情,午夜夢回的暗泣,他知道他僅僅是得到了她的身子。爲了討得唐琬的歡心,讓唐琬快樂起來,他想了很多法子。這不,這次就帶她遊沈園來了。他們在園中漫步,趙士程對唐琬指點著花草樹木,介紹著風物掌故。不遠處誰家的琴房飄來了悠揚的琵琶曲,陽光也透過稀疏的梅枝灑落在他們的臉上,唐琬的心情漸漸地有點開朗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準備將這口清新的氣呼出去,就在這時,她微微翕動的嘴唇定格了,秀美的眼睛也凝然不動,她看見了遠處一個無比無比熟悉的挺拔的身影。陽光依舊那麽明媚,但唐琬的心空卻陡然變得烏雲大作,雷電交加。數年前,迫于婆婆的壓力,也因爲陸遊的軟弱,她終於接過了陸遊親自擬好的休書。那時,她的眼淚哭幹了,她神形俱銷,煢煢孓立。她沒有過錯啊,陸家爲什麽對她如此不公?陸遊是唐琬的表哥,他們青梅竹馬,常常一起嬉戲。陸遊從小就表現出了非凡的文學才華,吟詩作賦無一不能,這一點深得唐琬的愛慕。唐琬出自書香之家,耳濡目染,加上表哥的影響,自然也把琴棋書畫學到了家,可謂才貌雙全,一代佳人。那時,兩家的大人誰不誇讚他們是天生的一對?於是,在西元1144年,20歲的陸遊和18歲的唐琬親上加親,結成了連理。志趣相投,琴瑟相和,他們的生活就像燦爛陽光照耀下的沈園,美麗、溫暖而充滿了大自然的芬芳。唐琬是個好妻子,她勤理家務,孝敬公婆,在事業上也鼓勵丈夫有所作爲。但接下來發生的幾件事,使婆婆對她産生了不滿。首先是陸遊參加禮部考試,本來成績過關了,可是考官說陸遊風流不羈,言行有傷風化,不予錄取。婆婆於是就責怪唐琬沒有管住陸遊,放任自流,未盡賢妻之責。不久,公公病亡,婆婆又怪罪唐琬帶來了凶相,使陸家禍不單行。加上他們二人幾年下來沒有生育,婆婆一肚子怨氣不朝兒媳發泄還朝誰呢?守寡的婆婆變得越來越蠻不講理了,對唐琬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唐琬越是小心呵護她,她越是坐臥不寧。是不是孤獨難耐的她容不得兒子情感的轉移?是不是陸遊和唐琬的恩愛觸動了她畸形的神經?還是更年期了,瞧誰都不順眼,是石頭就要踢它一腳?日子依舊是日子,但陸遊和唐琬過不下去了,媽媽逼著他們離婚,陸遊又是個有名的孝子,沒辦法,陸遊假裝趕唐琬出門了,在越州城裏另租了間房子,安頓唐琬暫住下來。他也許是想,等媽媽火氣過去了,再接唐琬回家。陸遊以一介詩人的才華應付著生命裏都不能割捨的兩個女人,無物不禁替他悲哀。想象著他偷著空去租房裏和唐琬幽會的情景,也想象著唐琬終日裏守著孤獨揣著希望的樣子,無物竟有些氣惱了。女人是自己的女人,爲什麽還要如此偷偷摸摸,縮手縮腳?陸遊啊,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可就是這樣的孬日子,他們也過不長。不久陸母就發現了他們的往來,竟不顧更年期之身打上門去,羞辱唐琬。在媽媽舍我其誰的將令下,陸遊背棄了自己的山盟,將心身欲碎的愛妻唐琬打發回了娘家。7 年了,兩千多個日日夜夜,甜夢和噩夢交織,悲傷和無奈相擁,唐琬在趙士程的撫慰下慢慢地輕輕地縫合著心靈的傷口。愛情過去了,後面還是不是會重來?生命總是要不斷受傷又不斷復原的,但爲什麽內心的波瀾總是在深夜裏洶湧?爲什麽人性的本質裏找不到真正的淡泊?唐琬冥冥之中在努力捨棄什麽,又在努力期待什麽。是他,是陸遊,他一個人行單影只在園裏漫步!唐琬強壓住心裏的激動,她沒有喊出聲來。她擦擦濡濕的雙眼,按住胸口,梳理了一會心跳,看趙士程興致頗好,就平靜地告訴他自己看見陸遊了。趙士程心裏咯噔一下,陸遊這個字眼是他一塊心病。陸遊的優秀是他所欽慕的,而陸遊的軟弱又成全了他的幸福,陸遊是他今生所不希望遇到的人。但今天卻遇到了,怎麽辦?他知道唐琬真實的想法,唐琬哪一天真正忘了陸遊啊?要說忘記,真愛過的人是不可能的,除非變成了植物人。與其難爲唐琬,不如順從唐琬,趙士程於是聽唐琬的意思,叫僕人給陸遊送去一份酒肴,以示致意。陸遊當然也看見了唐琬二人,但他不能上前來招呼,他只是細細打量著弱柳扶風似的唐琬,看她蒼白的容顔憔悴的身影,想起當年和她在園子裏追逐嬉鬧,笑聲蟲子般地四野亂鑽,他的滿腔詩情就在翻滾,園子裏此時的春光也都幻化成了過去他們的樂園,那時他們多麽恩愛呀,一起遊園嬉玩,一起吟詩賭酒,美好的時光怎麽一會兒就過去了呢?兩人不見面也有好幾年了,這幾年裏,自己娶了新妻過著和別人一樣的平淡生活,可是她過得怎麽樣呢?她的悲痛酸苦我怎麽能體味到呢?故人往事,不堪回首!陸遊長歎一聲,仰頭喝下送來的半壺濁酒,眼淚溢將出來,他抓起長毫,在一堵粉牆上唰唰題寫道: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陸遊走了,帶著滿心的悔恨和愧疚,無限的悲戚和荒涼,走得那麽艱難,那麽沈重,像是失落了一個理想,一個世界。唐琬來了,飄飄搖搖地來了,來到了陸遊揮就的《釵頭鳳》牆前,站在陸遊站過的地方,呼吸著陸遊呼吸過的氣流,體味著陸遊體味過的和未曾體味過的心情,她怎麽也按捺不住千萬思緒的洶湧,熱淚漣漣,整個人兒似要羽化而去。她在淒涼透了的內心裏,也和了一首《釵頭鳳》: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妝歡。瞞,瞞,瞞。一次平常的遊園,一個偶然的相逢,竟鑄成了一個美妙可憐女子一生的絕路。唐琬自此鬱鬱成病,相思成災,生命的無常不久就來取了她的性命。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這句話,多少現代人喜歡挂在嘴上,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生死相許”!陸遊是個大詩人,遺詩近萬首,但無物覺得他其實是個空懷豪情,好高騖遠,紙上談兵的文人騷客,真讓他統領了萬千兵馬,他果能夠陷陣殺敵嗎?1208年,84歲的陸遊作《春遊》詩:沈家園裏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幽太匆匆。別人讀它說是覺出了陸老頭子的一往情深,可無物怎麽還是品出了對“美人作土”的灑脫之情,對人生變故的淺淡之意?2003/11/13/南昌
路易絲 ( 回憶錄 )
讓—巴蒂斯特·克萊芒 ①
於 01-5-4 下午 11:43:05 發表在:左旋雨露論壇 -------------------------------------------------<o:p></o:p>
雜感聯、哲理聯一束(人生哲理感悟)身能近譬心不遐遺注1:《論語》雲:"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又,張載《正蒙•至當篇第九》雲:"仁道有本,近譬諸身,推以及人,乃其方也。"注2:《易經》雲:"不遐遺,朋亡,得尚於中行。"天下多難爲之事世間少好看之書難得塵緣一百年,醉夢酣兮!看這些蕓蕓之輩,滾打摸爬,到頭來,枉費了一生心力,人去樓空,成功也是一抔土長嗟歷史幾千載,風流逝矣!想當初袞袞諸公,縱橫馳騁,撒手後,徒留下幾片丘陵,時移世異,遺迹無非幾塊磚看天下窮途之輩,幾個曾經惜福?但報應來時,方知有苦問世間得志諸君,誰人願意修行?待光陰去矣,徒歎無常在位做官,須講三分公理,有來路,豈無去路?因果莫推後世,世事總無常,得意時,還要留三分退路待人接物,應留一點真情,將此心,略比彼心!是非勿論前緣,緣由難說盡,用權處,也該講一點良心了達衆生非實相洞明自性是如來妄念如流何急也真心似月不隨之寶珠未失雲何得迷子不知還是窮注:見《法華經》衣珠喻,窮子喻。本無月缺月圓,它隨順你雖有花開花落,你任由它我色是空,樹影婆娑隨你踩此心自在,花枝招展任人評無物能留,半片殘雲飄嶺後有何可得?一輪圓月挂天邊心有常圓之月我無久住之身注:《景德傳燈錄》卷25載: “師(玄則禪師)謂衆曰:諸上座盡有常圓之月,各懷無價之珍。所以月在雲中雖明而不照,智隱惑內雖真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