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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溫童夢兼示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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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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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將父親鉛印的文章重新錄入電腦,讀著讀著,當年兒時之種種情事,乃憬然赴目,依稀眼前…..

父親讀過二年私塾,後來在新式小學畢業,這就是他全部的學歷。再後來當學徒,去警校受訓等等,也談不上真正意義的讀書,更何況在兵荒馬亂,生離死別的戰亂年代,糊口生存尚且不易,更何來讀書的閒情?然而,父親竟能在流離人間,窮愁潦倒中,胡亂讀了些書,也竟能寫古文,填詞作詩。寫得夠不夠水準且不論,在社會底層的生存際遇與生活條件中,竟能做到這些,對他自己來說,已經是一種奇蹟了!

中國傳統書籍裡,總有很深的儒學情懷流盪其中,什麼“顯親揚名,無忝所生”.什麼“留名青史,有益人間”.什麼“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道遠”。讀著讀著,浸潤其間,人的心靈志趣不可能不受影響。父親當然不能免俗,他也總以儒學積極入世救世的志業自期。然而夢想雖很美麗,歲月卻不饒人,人的才情與命限總是無可奈何的。他雖然有此懷抱,但也知道“他生未卜此生休”,他已經沒有機會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盡量寫一些出來,留給若子若孫,將其心靈念力,留在人間,也許其子其孫,或有感奮興起,能在人間有所作為,他就覺得於願足矣,無愧此人間一番風雨行吟!

兒時他三番二次將這些心願說了又說,也很熱心的要我們讀古文,讀詩詞。兄弟姐妹們也很當會事的吟哦一番,競爭一番。然而,水流花謝,歲月匆匆過,忽然間父親大去已二十一個春秋,而迴觀兄弟姐妹們,有兩人已作歸人離去,剩下來的,也都不讀不文,但為流俗好樂奔忙而已!

我從小國文比較好,父親對我也情有獨鍾,認為我是皮家千里馬,將來會有所做為,認為我的文章一定比他好。說來慚愧,數十年匆匆過,我依然落拓人間,毫無出息!文章義法也許比父親好些,但寫古文,填詩詞的功力還是沒法跟他比!

只是我也到了“他生未卜此生休”的年歲,慚愧的是沒有實現父親的期望,差堪告慰的是,我畢竟承繼了他的文筆衣缽,可以遵照他的指示,傳給若子若孫,以學彼愚公精神,子再傳孫,孫再傳子,一代代的堅持奮鬥,一代代以弘毅自勉,一代代追求“顯親揚名,無忝所生”。父親相信只要一心一德,勿怠勿忽,積三代之耕耘修德,終必會有得有濟的!

我今在此寒凍風雪夜,獨自敲擊鍵盤,為的是向父親盡一份責任,給子孫們保留父親的心念與精神。也借此重閱父親的作品,更重溫當年父子相聚,談文論藝,評點歷史興亡,國家盛衰的情景!人間依稀還似當年,但人事已非,年少的老了,年老的走了,歲月終究消磨青春,消磨一個個美麗彩夢,人雖不能與歲月抗衡,但人可以堅持此心此念,互勉互勵,顯親揚名,弘毅人間。雖然一代代人走了,無法預見身後子孫將如何?但將此一種善念,一個德心,留在人間,等待春風,等待因緣,不也可以含笑揮手麼?

孔子255921[08]  皮介行  寫於光文居

                   今日是明一,十一足歲生日,一上午大雪紛飛,我特寫此文權當生日的祝福,期待他理解祖父及父親的心念與期待,努力奮鬥,無忝所生,皮氏千里馬,其在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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