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數學女孩〕談禪

  看到〔喜歡數學的女孩〕這篇〔纏中說禪：纏非纏、禪非禪，枯木龍吟照大千〕大作．的確有些目眩神迷．找不到東西南北了！這樣的文章是可以留下來慢慢欣賞．推敲．尋找若干思想的火花。但是．據我了解：禪的特色是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禪重實修實證．直探如如．要破執破分別心．使生命顯其奔放的本真。

從這個角度看．生機即禪機．禪機也是靈機．只要有人．有人的心靈與生命力的奔放．就有禪在。但是．每個時代每個地方的用語或詮釋不同．而有不同的稱謂或論說．雖然有不同的稱謂或論說．卻也可能代表一種類似的禪機．生機與靈機。孔子可以說：朝聞道夕可死．天何言哉！孟子可以說：盡性知命。荀子可以說：坐如天帝．動如大神。莊子可以說：心齋坐忘。郭象．向秀可以說：遊外以弘內。……西方人可以說：上帝在我心中；靈魂冥契。

我們看他們遺留下來的語言文字．通過我們自我的想像與認識．難道就能夠真實逆推．重新呈現他們心中的悟境嗎？我們能肯定或否定他們的禪機嗎？我們可以說在達摩東來之前．中國就沒有人照見生命之如如本真麼？我們可以說禪等同於物種．中國人的生命與心靈之中不能自己產生出來．必須等待印度傳播而始能有麼？禪也許有印度佛教的靈機．但在中國現代的這種所謂的“禪”．難道只是照搬印度的嗎？或者是中國人通過佛教的媒介．自己創造出這種中國禪呢？

〔數學女孩〕在大作序言中說：〔如果沒有禪宗，以儒道爲主的所謂中華古文化，基本上是不足道的；如果沒有禪宗，所謂的中華文明也絕達不到目前如此的高度。中華文明、中華文化因禪宗而孤峰直上，傲然於世。宋明理學、心學，偷了些禪宗的殘羹冷飯，就已蔚爲大觀，夠後人研究折騰了。〕

我看這未免太僵太傲．我執太重．太自以為是了！我不知道你究竟對儒家道家．理解到什麼程度？又修為踐履到什麼程度？憑什麼下此“不足道”的斷魂掌？沒有儒道或背離儒道．所謂禪學真能從石頭裡冒出來嗎？再說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教學相長”．學派或學人．從來沒有誰是“孤峰直上”無所依傍的。學之能成．宗之能立．都是互相激盪．互相發明的成果．都是人類智慧與文明逐步累積的結果。學為天下公器．理學的出現當然受到佛學的啟發．但這樣就下一個“偷”字．未來心量太小．很不厚道．根本顯不出禪修的開闊與洒脫！如果禪者就這種格局．真的不要也罷！

他說禪．你說禪．天下到處都說禪．但是道有高低．修有深淺．說禪者未必就真的知禪懂禪．通透了禪悟。說禪者之中．盡有許多文字禪．口頭禪。〔數學女孩〕如此洋洋灑灑的大作．不能說沒有相當的禪機。但是．看其文章．過度的在文字的對立．否定．否定之否定中繞．似乎禪就是這種文字遊戲．文字遊戲就是禪．過於執著於文字相．成了一種僵化的模式．套套邏輯。這樣的說禪．我擔心會捨本逐末．留下了一堆文字．禪機卻溜走了！

小小觀點供〔數學女孩〕及各位朋友參考。

孔子2556年11月17日 皮介行 寫於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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