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紀翔主動提議要在飯後出去逛逛,沒事的金皓薰,也就順從地答應了他的要求,陪他出去走走。 沿著街邊的小商店,兩人手牽著手,邊聊著今天的工作和發生的事。或許是金皓薰今日沒探班的關係,紀翔的話變得比平日多了些,大部分都是由他在說話,而金皓薰則默默聽著,偶爾回個一兩句。 在緩慢行走的同時,紀翔隱約發現了一個異狀。 他拉著金皓薰停下腳步,手指著前方不遠的一間商店。 「距離情人節不是還有半年的時間?怎麼現在就在賣花了?」 明亮的大眼看了下店家門前的玫瑰花,轉頭笑著道:「那是為了七夕所準備的。」 雖然,他來到台灣也算有不少的時間,但對於一些傳統節日仍有些不太了解,只知道什麼日該做什麼,卻不知道真正的由來。 「七夕?」納悶問道。 「你不知道嗎?算是中國的情人節。」 紀翔微皺起眉,一臉困惑。「我知道有七夕這節日,但卻不知道也是情人節。」瞬間,神情一變,挑眉看著他。「你也沒跟我說有這麼一個情人節。」 那半責備的語氣,讓金皓薰忍不住面露苦笑。「因為我們都只過二月的情人節啊。」 一年裡,兩人要過的節日就不少了,對他來說,少過一個七夕也無所謂。 「我倒不介意多再多過一個情人節。」放開他的手,接著探向他的腰緊緊摟住,表達出他強烈的佔有慾。 對他的行為,仍是露出一臉的苦笑。「可每到七夕時,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下雨,也不太有人會過這節日。」 「下雨?幾乎都是嗎?」 「是啊。」他點點頭。「有人說這是牛郎和織女因重逢而留下的淚水,所以天空才會跟著下雨。」 「重逢?」紀翔一愣,訝異道:「他們是分開的嗎?」 「嗯,因為玉皇大帝,也就是織女父親,發現兩人在一起後,就開始荒廢工作,每天只顧著玩樂,在不得已之下,只好把兩人分開,中間隔著一條河,讓他們只能遠遠的瞧著對方。被迫分開的兩人雖然開始工作了,但仍處在不開心之中,心軟的玉帝,就讓他們一年見一次面,由喜鵲架起一座橋,讓他們跨越河水見面。」忽地,他抬起手,指著天空。「天氣好時,可以看見牛郎和織女的星星,兩顆星之間還隔著銀河,相傳,每年七夕喜鵲會在銀河中架起橋讓兩人能在橋上見面。」 靜靜聽著這故事,紀翔忽地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那玉帝太過分了,怎能讓兩人一年見一次面,那他們平常怎麼辦?」 「他們能在岸邊看見彼此啊,但只能遠遠看著,卻無法說到話。」 再靜默一會兒,他突地再道:「那他們現在肯定沒小孩。」 「……」 看著他,金皓薰面露怪異眼神。 發現他正古怪地看著自己,紀翔理所當然道:「本來就是這樣,兩人一年才見一次面,又只能站在那動物的身上,不是就沒有懷孕的機會!」 「……」額上留下莫名的冷汗。 沒人會在七夕的時候,去想牛郎和織女有沒有小孩吧。 紀翔忽地摟緊他,嘴角揚起一抹邪笑。「幸好我們不是一年見一次面,也不像他們那樣,否則不就可惜了?」說著,還在他頰上親了一下。 突然,金皓薰發覺自己不想問他可惜什麼事,總覺得若問出,後悔的會是自己。 「不過我們還是要過七夕的情人節。」紀翔在補充說道。 把好好的節日曲解成這般,還想過? 沉默半晌,金皓薰點點頭。「嗯,反正七夕也快到了,就從今年開始吧。」 反正他算是半個外國人,不懂這節日也無所謂,過得開心就好。 只是……他沒想到紀翔的小孩之說,竟影響了他一整晚,就連在睡著前,他滿腦子想的都是牛郎和織女有沒有小孩的事。 果然……還是會被影響…… 再隔兩日,紀翔所拍的戲殺青後,他足足有一個星期的時間能陪金皓薰,同時渡過他第一次過的七夕情人節。 雖然這節日他聽過好幾次,但卻從不知道它是什麼,既然現在知道是情人節了,當然要和另一半一起過囉。 他開始熱衷在這七夕情人節,甚至開始想著該如何讓那天過得特別。 只是,他努力想著,卻不知某件正要發生的事將足以打斷他熱心規劃的事。 坐在辦公室,雖然他休息一個禮拜,但他的愛人可沒休息,繼續忙碌著經紀人的工作。 但他無所謂,只要能陪著金皓薰到處跑,他就已心滿意足。 就在他翻閱著今日的報紙時,忽地,林立翔跑去和金皓薰說道:「薰,記得今晚要把行李給準備好喔。」 「好。」金皓薰答的自然,讓一旁的紀翔突然站起身,迅速走到兩人面前。 「什麼打包行李?」 「我前陣子不是和你說要幫立翔忙舞台劇的事,就從明天開始啊。」金皓薰順勢接了話。 紀翔挑眉,這事他早知道,但仍有些不懂。「那和打包行李有什麼關係?」 忽地,林立翔面露詭譎的笑。「薰要和我去紐約幾天啊。」 瞬間,黝黑的臉變得難看起來,俊眸怒瞪著他的枕邊人。「我怎麼不知道你要去紐約五天的事?」 看出他目標正對著金皓薰,林立翔連忙插話。「是我不讓他告訴你的,說了你一定會反對,所以還不如別和你說。」 怒目沒因他的話而轉向,仍持續瞪著那張娃娃臉。「你就真聽他的話,連說都不和我說一聲?」 「我……」這下,金皓薰開始緊張起來。 雖然,早猜到會有此情形,但真正發生時還是會有些害怕。 「我是想……這段期間立翔幫了我很多忙,所以我也該幫忙他……」話說得小聲,也說得心虛。 「所以你就不告訴我?」 「我……我是想說……等到快出發前再告訴你……」低下頭,已完全不敢看那黑了臉的人。 冷哼一聲,紀翔雙手環胸。「是啊,出發前一天告訴我,你還真會選時間。」 見他不停怪著金皓薰,一旁的林立翔也忍不住再插話。 他擋在金皓薰面前,氣勢高昂地叉著腰,怒瞪他。「都說是我的主意了,你罵他做什麼?」 這下,終於如他所願,紀翔的怒氣在瞬間變成對著他。「你這傢伙!這種事你還敢說?若不是你,他會瞞著不和我說嗎?」 「說了你一定不讓他去,和你說做什麼!再說我那舞台劇有多重要你知道嗎?若不是臨時找不到人,我也不會拉著薰去紐約幫我啊!」 「你……」 兩人的的怒氣頓時呈現出最高峰狀態,就在小小的沉靜半刻後,紀翔突然道:「我也要一起去。」 林立翔一怔,眉頭皺起,怒火再次爆發。「你不許去!我們可是去工作的!我不許你去擾亂我們的工作!」 提議被拒絕,紀翔的怒氣也變得更大。「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我去了怎會擾亂你們的工作?」 「你去只會吵著要薰陪你,我們這次可是沒什麼休息時間,若再多出你,只怕薰連短短的休息時間都沒有!」 咬緊牙,紀翔決定不再繼續和他吵。「你管不著我的事!我就是要去!」語畢,直接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懶得再說出任何一句話。 為了能和薰在一起多點時間,他特地空出了七天的時間,說什麼也不許被林立翔這傢伙給破壞掉。就算在紐約,只有晚上的時間能和他在一起,也不願就這麼分隔五天,連面都見不到。 何況,他還想和薰一起度過三天後的七夕情人節,去國外也一樣能一起過! 暗自在內心下了決定,也打算晚上回家整理自己的行李,隨同他們倆一起去紐約。 沒想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林立翔藉口拉著金皓薰去買出國要用的東西,而在家等著的紀翔,卻沒想到兩人這一去,就去了紐約! 一直等到很晚,住在隔壁的黎華好心的來告訴他這件事,才讓他知道他的薰被林立翔給帶去紐約了! 「混帳!林立翔!我和你誓不兩立!」這是黎華在轉告完畢,走回家時所聽到的話,但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默默地走進自己的家。 當晚,他是拿著行李立即趕到機場,也想搭晚上的飛機去紐約。 但老天就像是不幫他一般,讓他才到機場,就讓飛往紐約的最後一班飛機在他眼前呼嘯而過。 望著漸漸消失的飛機,紀翔只能失魂地在機場等,一夜未眠,就這麼等到白天,搭上那第一班飛機去紐約。 可才一到,他立即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林立翔此次的工作地點在哪裡,最後在不得已之下,只好打電話請求人脈廣的克烈斯,幫他查詢在紐約近期內的大型舞台劇。 費了好些時間,他總算知道林立翔此次是在哪個劇團工作。 出發尋找之前,他先隨處找了間下榻的飯店放行李,才開始著他尋妻的工作。 既然是去幫忙,那只要找到林立翔,就能遇得見金皓薰。他暗自在內心下了這番結論,招來計程車,就前往劇團的所在地。 或許老天真的不願幫他吧,在他找著了那劇團的開演場地後,經過詢問,才知道林立翔已出發去找合作廠商洽談細節的事。 「該死!」 低語咒罵一聲,同時煩惱著該如何去找那什麼鬼合作廠商。 煩躁地想了一下,決定先在這等。既然是在這劇團工作,那總會等到他們兩回來。 從下午等到晚上,怎麼等都等不到兩人出現,一直到晚上九點多,劇團的人都準備回家了,他才知道兩人今天不會再出現。 他隨手抓來一個人詢問,總算知道林立翔所住的飯店,但他們住在幾號房卻仍然不知,這對他而言就像沒結果的消息一般,還是得繼續的找下去。 但往好處想,至少尋找的範圍縮小了些,他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卻還是無法完全消去內心的焦躁。 隔日清晨,他幾乎沒什麼睡的就在飯店大廳的椅子上等待著,雙眼不停看著一旁來來往往的人,希望能從這遇見出去工作的兩人。 或許是這間飯店人太多,又或許是他睡不好而無法看清,總之他沒找到他要找的人,就連個相似的身影都沒看見。 枯坐在這椅子上到下午,終於,讓他看見那拐走金皓薰的人。 「林、立、翔!」一字字大聲喚著,語氣間滿是怒氣。 在林立翔尚未回神之前,就迅速奔至他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領。「王八蛋!竟敢故意甩開我先來紐約!給我老實說!你到底把薰給帶到哪了!」 林立翔微些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人,總算找回一點頭緒。 推開胸前的手,不由得對他展露佩服的目光。「你怎麼直接跑來了?」視線不停打量著他,整體的外觀上看起來和平常人沒兩樣,但那疲憊的神情,間接可猜出他應該是來了有一兩天。 「你管我怎麼跑來,我只想知道薰現在在哪!」積壓了幾天的情緒,顧不得是在人眾多的場合裡,就放聲怒喊問著。 頭一次見到那盛怒的情緒,另林立翔不免有些害怕起來。 退了兩步,乾笑幾聲後緩緩道:「薰他先去幫我拿東西,所以晚點才會回來。」 「他也住這飯店?」 林立翔嚥了幾下口水,尷尬地笑了笑。「是啊,你就……在這等吧,我還有事得去忙了。」語畢,轉過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他眼前溜掉。 就這樣,在什麼也沒問出的情況下,人就再次的消失不見,當紀翔回神要去追時,他早已搭上計程車離開此地。 「混帳!」 再罵一聲,無奈又沮喪地再走回原本坐著的位置,就這麼以失魂姿態在這坐到夜晚。 或許是知道了紀翔也在此的關係,雖然回飯店時,林立翔很小心的不再被看到,但瞧見紀翔落寞地坐在那,心也頓時軟了起來。 如果……他明天仍在的話,就讓他們兩見個面吧。 暗自在內心想著,也打算回房休息,儲備精神等待著明天的開演日到來。 一早,拉著金皓薰欲去飯廳用早餐時,再次看見紀翔仍坐在那。 為此,他內心大大地跳動了下,心裡也頓時湧現出些許的罪惡感。 這傢伙……該不會是整晚沒睡吧? 他思忖著。忽地,拉著金皓薰轉往另一個方向。 突然的舉動,讓金皓薰詫異地看著他。「不是要先去吃東西嗎?」 沒了平日的笑意,神情變得極為嚴肅。「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依那情況,若再不讓兩人見面,說不定紀翔會就此而倒在這也不一定。 見人? 金皓薰滿是疑惑,但也沒多問,順著他的步伐就往大廳的某處走。 走近目的地,瞧見不遠處那熟悉的身影後,他頓時愣住了。 「翔!」只呆愣了半刻,便立即跑到他面前。 呆坐在椅子上的紀翔,兩眼無神地望著地上,直到耳裡傳來熟悉的聲音,才瞬間回神,神情也猶如逢甘霖般,緩緩漾起淡笑。 「翔!你怎麼跑來這了!?」一來到他面前,金皓薰便用著擔憂的語氣問道。 尚未察覺出他虛弱的狀態,就見他忽地伸手環住自己的腰,拉進懷裡緊抱著不放。 「翔……」輕撫著他靠在自己肚上的頭,也被他的舉動給嚇到。 「我找你找了好久……」緩緩吐出這一句,也猶如依依不捨般將頭更靠緊他。 手撫過他略微憔悴的面頰,摸出了他下巴有些許的鬍渣。 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情形,也讓金皓薰猜出他該是來了好幾天。 暗暗地嘆了口氣,牽過他的手將他拉著站起。「翔,你這幾天應該沒好好的吃飯吧?」他一站起,金皓薰便仔細地看著他。 兩頰微微的凹陷,和些許下垂的眼袋,明顯就是一副沒睡沒吃的狀態。 不自覺地再嘆了口氣,牽著他,往飯廳的方向走。「我們先去吃飯吧?」 紀翔沒再說任何話,任由他繼續牽著走,到一半時,才放開手一把摟住他的腰。 林立翔跟在兩人身後走著,他以為,在見到金皓薰時,紀翔會直接開口罵著,但沒想到,一切的舉動都出乎他預料。 那神情,就像是走失的小孩終於找到了母親一般,露出安心的模樣,並伸手緊緊抓著不放。 這發現讓林立翔內心的罪惡感莫名再增加了些。 他怎麼也想不到,紀翔會為了金皓薰做到這地步,或許,是他錯估了紀翔的耐力吧。 這頓早餐,紀翔默默地讓金皓薰餵著他,眼神中雖看得出疲憊,但視線就是不願從金皓薰的臉上移開。 飯後,金皓薰直接帶著紀翔回自己的客房。 「翔,你先在這睡一下好嗎?我會盡早忙完工作趕回來。」 在默默地凝視著他半晌,紀翔終於緩緩說出話。「今天……是七夕。」 金皓薰一怔,回視他一眼後,揚起笑容。「好,今天晚上一起過。」 溫柔的笑容,就像安撫了他的心一般,低頭在金皓薰的唇上落下一吻,點點頭,轉身進房歇息。 在一旁等待的林立翔,和金皓薰就像有默契般,沒人再提紀翔出現的事,專心著今日的工作。 或許是知道紀翔在飯店等待,林立翔早早就對金皓薰喊出收工,和他一同回飯店休息。 一回去,經過一日好眠的紀翔,在好好的打理了自己一番後,也總算恢復那意氣風發的模樣,也有了罵人的力氣。 同樣摟著金皓薰,手指著林立翔,就開始開罵。 「你這混蛋!竟敢背著我拐走薰!是打算這幾天都不讓我們見面嗎?」 搖搖頭,他有點無奈。「我都說了只來五天而已,而且來這是為了工作,誰曉得你會突然跑來。」 「誰叫你為了甩開我,連行李都不帶地連夜拐薰來此,你說我能不跟來嗎?」 「就算我不是連夜拐他來,你還不是也會跟?」 「你……」突然感到心裡一陣氣結,驀地轉口道:「你難道不知道今年我和薰要過七夕情人節嗎?你帶他來此,我們怎麼過?」 似乎是越罵越順口,紀翔絲毫不給林立翔反駁的機會,接著再道:「你就像牛郎的爸爸!刻意拉開我和薰!不讓我們見面!」 「……」 頓時間,金皓薰和林立翔同樣感受到一陣無言,怪異地望著他。 半晌,林立翔看向金皓薰。「他是氣瘋了嗎?牛郎什麼時候有爸爸了?我怎麼不知道?」 金皓薰尷尬地露出笑容。「他應該是記錯,是織女的父親,不是牛郎的。」 聞言,紀翔挑眉看著金皓薰。「不是牛郎的父親嗎?他不是在七夕時,會踩在動物的身上和織女見面?」 「是喜鵲,牠們有名字的。」頓時,林立翔再搖搖頭,嘆息道。 再挑眉,紀翔無所謂地聳聳肩。「管他是牛郎的父親還是織女的父親,反正我今晚就是要過七夕情人節。」語氣一頓,再指著林立翔。「不許你再阻撓!」 「是,我知道了。」學他聳聳肩,轉過身。「反正我也不想學牛郎的父親阻礙人,今晚就讓你們單獨相處吧。」說完,像是察覺自己說錯般,抬手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瞧我在說什麼,是織女的爸爸才對。」喃喃自語地邊走著,往自己所住的客房走去。 這一夜,紀翔算是如願地和金皓薰一起度過第一個七夕情人節,也能在入睡時,抱著心愛的人入眠。 可惜,只能抱著,因為在他才想要做什麼時,金皓薰就已累得迅速陷入熟睡中。 但無所謂,只要能抱著愛人,他就已心滿意足。 至少他不像那牛郎織女般,一年見一次面,而且什麼事都不能做。 嗯……他算幸福的了。 作者:勺晰(湘已)。舊名:韓瑀星。 原文出處:勺晰的專欄還沒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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