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譎之章─陰謀？！之一


拉開辦公室灰白色的窗簾，發現外面的天空和窗簾的顔色如此契合。

不知過了多少時日，那個對皓薰而言像惡魔般存在的紀翔奇蹟地在公司已有一陣子，感謝老天讓他加入自己的公司，但也帶來不少壓力。

因爲紀翔比原先第一印象的感覺更加難以親近。更令人不解的是，他有過度的自我保護、不信任他人，對其它藝人還好，僅止於普通冷漠，對他這個經紀人卻有如變本加厲，絲毫不客氣。

好比說，偶地對他噓寒問暖，他不是嗤之以鼻就是冷嘲熱諷，甚至完全不搭理。皓薰曾質疑自己的態度有問題，請教怡青不下十次以上，得到的結論都是怡青的安慰，和一句「想太多」。

但皓薰不覺得是自己多慮，因爲這根本是很明顯的對比。看看旗下藝人，怡青和關古威根本不用說，他和這兩人感情是最好的。就連和其它藝人合作時頂多私下一兩句惡毒的評語，但合作期間根本沒有問題，也從沒見他對其他人如對己如此惡劣。

怎麽就唯獨自己這麽不討喜？

站在窗口前不斷地回想自己和紀翔的相處情形，想破頭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再次定睛玻璃窗時，赫然望見惡魔的雙眼…不不不！紀翔的雙眼……

「與其浪費時間發呆不如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當自己發現他站在身後時，他早已轉過身冒出這句聽來不怎樣但卻殺傷力十足的話。

「啊…你還沒“離開”？還有疑問嗎？」皓薰就連「走」這種直接的字眼都不敢用，曾幾何時怕他到如此地步。

「有問題也不會問你這個笨蛋。」只見紀翔抽走在座席後的外套便離開了，看來只是進來拿東西的。

完全沒有任何實質意義的談話，既簡短又傷人，不知是漸而習慣抑或麻木，皓薰也只是苦笑帶過紀翔司空見慣的嘲諷。

翻閱手中的schedule，今日依然是密密麻麻的行程。工作再繁忙他還是會抽點空閑時間去藝人們工作的地點關切一下，縱使只能騰出十幾分鐘的時間對他而言依然同等重要，就算忙到焦頭爛額亦是如此。

除了怡青和關古威會在他探班的時候和他寒喧幾句，紀翔就與之不同，别說寒喧，别被他唸幾句就得偷笑了。盡管如此，他還是不厭其煩抽時間去看看，被唸頂多左耳進右耳出，不去在意就不會那麽痛苦。

這還是第一次為紀翔接下電影工作，雖然只是配角，卻意外發現他還挺喜歡演戲的。也因如此，他在皓薰探班時較沒有疇日的不耐煩與其他負面情緒。

但今日，當他踏入攝影棚時，詭異的氣氛隨之而來，所有工作人員看起來都有些問題，而紀翔，很明顯地，彷彿下一刻就要爆發似的。

想開口詢問，但不等皓薰開口紀翔已步出攝影棚，和他擦身而過。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將他拉到一邊，和他解釋起來。

「剛才有記者趁休息時間來訪問，至於訪問的内容……」對方有些吞吞吐吐，「唔嗯…好像是有關紀翔家裡的事情，大致就是他是什麽私生子的，之前這類傳言很多，但今天……因爲扯出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想我說到這裡你明白了吧？」

「我？明白什麽啊？老實說我根本沒搞清楚狀況。」皓薰也知道這個傳言，也詢問過紀翔，只是他根本不肯談論這種事，不問還不要緊，一問之下還要被重傷幾句。

「你就不要裝了吧！還是你真的不知道？」王導演過來插了嘴：「不可能啊……記者說得很清楚。他說貴公司憑借紀翔豪門世家的贊助，收了一筆可觀的金額。「原本瀕臨倒閉的狀況經由紀翔家的資助才有現在這種局面」這是記者下的結論。紀翔沒有回答什麽，但顯然很不高興。你也真是深藏不露，沒想到看似單純也挺滑頭的嘛！」

皓薰根本丈二金剛摸不着腦袋：「不…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我根本沒收過什麽錢啊，公司狀況……哪…哪裡很好了？」後面那幾個字眼他說得很小聲，不太敢直言說出财務狀況。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皓薰霧水滿頭，隐約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悄悄閃到角落掏出手帕拭去額上的汗珠，顫抖的右手跟著撥起電話……

莉鈴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情形？

突地想起紀翔跑出去的事，這才追出製片公司門外，但不見人影。倒是有個熟悉至極但令人生厭的花俏身影自己堵了過來。

是賀總那隻老狐狸，他根本沒心情搭理，反倒是對方的話語讓他爲之震驚。

「……！你剛才說什麽？」皓薰怒火竄燒的眼神直逼賀總。

「你跟你那冥頑不靈的老爸真是一樣可憐哪！」賀總的笑容比什麽都來得可厭，「看你們公司慢慢好轉起來，我還真有點擔心你會翻身呢！只不過是讓我能較輕鬆地買走你們公司而已。沒錯，你旗下那個叫紀翔的，因爲他父親要資助他的演藝事業，滿足他的需求之後就要他乖乖回家。本來這個金援的事情是交由543事務所的人去辦的，我只是順手推舟罷了。」

「錢的事呢？你總不能無中生有吧？我根本沒接受過任何外來的援助，也沒見過543的人。」皓薰已快崩潰。

「你還是那麽單純哪！呵呵，就是這樣才可愛。」搓揉著臉上的寶貝鬍鬚，賀總笑得更奸了，「錢呢，543事務所幫你接收了，我告訴過他們翺翔天際的單純天真小老闆不會接受這種所謂金援的歪斜勾當；我還多給他們一筆錢，要他們去收買記者捏造你已收錢的事實，對照你們稍微好轉的财務狀況正好可以弄假成真。」

「你製造這種無聊的謠言想幹什麽？就算謠傳我收了錢周轉公司，那又如何？對你有什麽好處？」打斷賀總的話只是希望他閉嘴，皓薰不想再聽到有關此事的種種。

「所以我才說你單純。現在媒體的力量十分驚人，要不要來打賭這會不會對你們公司有影響？至於對我有什麽好處嘛，你等著看吧，這只是第一個布局而已，你就慢慢等待後續發展吧。」

賀總得意洋洋地從皓薰身邊離去，擦身的一瞬間還不忘奸笑幾聲，好像是故意要看皓薰的反應似的。擦身過後賀總還轉過身來補充了一句：「給你一個提示：謠言會産生什麽？呵呵，真想看看你會怎麽處理呢。」

金援？公司？謠言？怎麽回事？簡直……，皓薰根本無法串聯這些詭異的突發事件。


也不知是怎麽回公司的，只知道一路上一直在整理今日所發生的一切。

才一回公司，根本連踏進去的空間都沒有。簇擁而來的記者簡直要淹沒皓薰整個人。從來都沒有這麽聳動的情形發生在這小公司，現在居然…而且是為了這麽不光彩的八卦消息。

「聽說你們公司接受了好多次不義之财，是不是真的？」

「紀翔真的是私生子嗎？你們公司都是靠他貴族世家背景的援助嗎？」

「有傳言你為了公司出賣肉體去做貴族的男奴？是真的嗎？」

「為了賺錢你是不是凡是以利益爲出發點？金先生，能不能說一下你的看法？」

果真都是些謠傳的事，而且荒謬至極！他無法想像這些傳言是怎麽由一個不存在的事情衍生出來的。

只能一一回覆「絕無此事」，最後終於不堪其擾吼了起來，立刻關上辦公室大門阻隔一切。

只見莉鈴顫抖的食指直指電視螢幕：「經理…您剛才在電視新聞出現耶……好多家電視新聞台都在報我們公司的事。」

無言以對之下，皓薰抱頭栽在座位上，不知所措。

「經理，我們要澄清這些不當謠傳，要不要召開記者會…」

皓薰揮手制止莉鈴：「等等…讓我靜一靜…」搖搖欲墜的身形已經快崩潰。

停頓好久皓薰才和莉鈴訴說整件事情的經過。

怎麽處理？沒碰過的事要從哪下手？賀總的笑聲不斷在耳際萦繞，别說解決問題了，連鎮定思緒的能力都快喪失。

此刻，辦公室的門被開啓，夾帶憤怒的腳步聲向皓薰逼近。

皓薰擡起頭，望見紀翔碩大的身影擋在眼前，眼神除了平日的冷漠之外還多了點輕蔑。

「告訴我你收了多少好處？」皓薰本想先開口卻被他搶先。

「不，請你相信我，這件事子虛烏有，待我處理好……我會想辦法，不會害你受到波及的，我保證…」

「你自己弄臭的名聲不關我的事，如果你不把錢退還回去就等著跟我解約。」

不等皓薰解釋，紀翔已走出辦公室。莉鈴追了上去想解釋，可紀翔什麽都聽不進去。

要退還什麽？連錢的影子都沒看到要把錢退去哪？！

望向窗外，灰色的天空降起了驟雨，無聲的辦公室内，連一旁的觀賞植物都失去了生氣般奄奄一息。

到底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