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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dn城市文學創作同人創作【紫戀紀薰】城市/討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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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長載】天孤煞星  序章     姚子奇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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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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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泡芙貼,不曉得算不算轉載......

 

序章

  偌大的雪地上,兩名莫約七、八歲的孩童哼唱著當地童謠,手牽著手要去撿拾柴薪,童嫩的嗓音,在空曠的雪地迴盪。

  「看招!」抓起一團白雪,丟向大樹。

  「立翔,別這樣啦!」用力的扯著男童。

  「金,我們來比賽啦!誰先讓這棵大樹倒下誰就贏了!」童言童語,很天真的一個男童。

  「不可以丟他,這樣樹公公會很痛,他會哭哭的!」這個更可愛。

  「不會啦!我覺得樹公公需要躺下來休息一下,你看他都一直站著,一定很痠,我們要幫幫他呀!」童言童語的歪理。

  「是這樣的啊!」信以為真的單『蠢』小孩。

  「對,就是這樣,那我們就開始吧!輸的人要當對方十天的奴隸!」

  就這樣,兩個孩子忘了要撿拾的柴薪,快樂的玩了起來,想當然,大樹不會因為這兩個小子的玩鬧而倒下。

  等到黃昏將近,兩人才意識到時間太晚了,再不快點回家,大人們會擔心,才匆匆忙忙的撿了一些柴薪,加快腳步跑回村莊。




  雪白的大地上,佈滿血跡,紅白相間,格外鮮明,靜悄悄的大地上,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剛拾回來的柴薪自手上全數掉落,面對眼前的一片血紅,兩名孩童還反應不過來。

  村中的小廣場上,平日娘親打水的井邊,站著一名紅衣少年,火紅般的頭髮與地上的鮮紅相印著,雙手沾滿了鮮血,一張邪氣又俊俏的臉,沾滿了鮮血。

  兩名男童毫無頭緒的慢慢走向紅衣少年,其中一名男童驚呼了一聲,因為他看見自己娘親的屍軀倒在井邊,一塊又一塊隨意散落,唯有頭顱還能讓人分辨。

  「娘!」小男童不顧一切的衝向前。

  慌慌張張的抱起娘親散落一地的屍塊,淚眼斑斑的想將這一團又一團的血塊『恢復原狀』,弄得自己滿身鮮血。

  另一名男童眼神卻直直的盯著眼前的紅衣少年,引起紅衣少年的輕笑。

  「小鬼,你看什麼看?」蹲下身,視線與他平行。

  「……」依舊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嘻!真是有趣的小鬼!」鮮紅的雙手捧起他的小臉。

  烙下一吻!

  林立翔,沒有掙扎,本能快速的回應的少年,讓少年有一霎那的驚訝,卻又有更多的興味。

  這小鬼,真是奇怪。

  結束這個吻,小男童的眼中卻閃爍著濃濃的渴望,讓少年又是一大發現,這個小鬼,真是太奇怪了。

  「你的朋友,似乎茫了喔!」指指呆坐在地上的金皓薰。

  金皓薰,緊緊摟著自己娘親的頭顱,眼神空洞,渾身是血的淚流滿面。

  奇怪的是,林立翔的雙眼依舊緊緊鎖住紅衣少年,不捨得眨一下。

  「可憐的孩子,傷心、無助、茫然還有痛苦正在折磨著你吧!」輕柔的抱起金皓薰,溫柔低沉的嗓音安慰著他。

  「啊!!」蓄滿淚水的大眼,瞬間睜大,口中吐出大量的鮮血。

  溫柔的嗓音、輕柔的懷抱,紅衣少年的手,挖出小小孩童的心臟。

  「?」林立翔疑惑地看了一眼金皓薰痛苦的小臉,又馬上望回少年身上。

  「乖乖喔!等會就沒事了!不痛了、不會再痛了!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覺吧!」依舊是溫柔的嗓音,抱著他輕搖著。

  眼神逐漸模糊,身體漸漸失溫,一條小小的生命正要慢慢的離去。

  一道白光閃過,紅衣少年反應迅速的閃過,丟下金皓薰逐漸冰冷的身體,反手抱起林立翔,轉身,人已在殘破的屋簷上。

  「你這個變態,太殘忍了!」白衣少年接住小小的冰冷身子。

  臉上的淚水還未乾,小小的身子,左上邊空蕩蕩的,一直不挺湧出鮮血,小小的心臟早已不翼而飛,讓白衣少年的眉頭擰起。

  「呵呵,我是在幫他免去心靈上的痛苦!哪是什麼變態!」輕挑的語氣,毫不在乎的訴說適才自己殘忍的手段。

  「惡魔!你血染了這個村莊,現在連這些倖存者都不放過,你到底在想什麼?」悲痛的眼神,傷心的語氣,這兩人關係匪淺。

  「我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耶!我到底在想什麼呀?呵呵~~想什麼?哈哈哈哈~~~不知道呢!哈哈哈~~」先是歪著頭,接著輕笑,最後是猖狂的放聲大笑。

  「閉嘴!把那個孩子給我!」不想聽他瘋言瘋語。

  「這個孩子呀!他……很奇怪耶!」看著懷中望著自己的孩子。

  「不過,因為我很喜歡他,所以,我決定不殺他!」扯開他的衣服,在他胸前劃了一道十字痕,又在自己手心劃下一樣的痕,讓兩道傷口緊緊相印,怪異的閃起紅光,林立翔隨即喪失意識。

  「你在做什麼!」單手一揚,絢麗的白光襲向紅衣少年。

  輕鬆的躲開,躍下屋簷,將林立翔放下,對白衣少年笑的好燦爛,在下一道白光掃來時,只留下猖狂的笑聲,消失了!

  白衣少年,望著這一地的血腥,懷中沒有氣息的孩童,以及躺在地上胸前有著十字血痕的孩童,白衣少年心中有著千萬的無奈!

 

 

   天孤煞星 番外篇

 

 

作者:泡芙

其他暱稱或筆名:泡小芙

原文出處:想神秘網址以後補上網址,請原諒。

有改過字,之後會請泡芙檢查,如有問題會再改。

 

PS.
本篇文改用回應更新。
回應文章第一個回應會是最新更新,請想依順序看文者,點選擇排序方式,選最舊發表就可以了。謝謝。



本文於 修改第 32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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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煞星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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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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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姚子奇前世

 

第二十一章

  人煙渺茫,終年積雪不化、雲霧不散的天山頂峰上,厚厚的雪堆,幾乎可以活埋一個成年人。

  而在這樣雪白的潔淨世界,一抹黑影如箭矢般的飛躍厚實的積雪,綿軟的雪上留下了淺淺小腳印,只能確定這是小孩的腳印,是什麼樣的孩子可以擁有如此修為的上乘輕功?

  循著小小的腳印尋去,竟來到了天山盡頭的斷崖地段,小小的腳印也在懸崖邊消失了蹤影,有些詭異的畫面,然而,只要再過去仔細瞧瞧,將會發現,懸崖下方有一處窄小的洞口。

  一個小男孩,捲曲在洞裡,將小臉埋在膝頭,肩頭在哭抖,卻哭不出眼淚和聲音。

  洞口處傳來腳步聲,讓他知道有人來了。

  討厭!討厭!為什麼率先找到我的人,總是你……

  「子奇,原來你在這裡……」

  彎下腰,視線與他平行對望著。

  「你走開!我不要看到你!走開走開!」他嚷著驅趕,眼淚依舊沒有落下。

  「你再不回去,伯母會很擔心的!」稚氣中略帶成熟的臉上漾著令他刺眼的好看笑容。

  抬起憤恨不平的小臉,倔強的眼睛用力瞪著他,「關你屁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快走開,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你!走開走開走開呀!」吼完,肩頭卻又忍不住嗚嗚哭抖。

  「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呢……」他伸手摸摸那漂亮的頭髮,卻被忿然撥開。

  「慕容和希,我沒有輸給你、我沒有輸給你、我沒有輸給你!」他突然站了起來,用力的推開慕容和希。

  看著慕容和希沒有反抗的讓他推跌在地,姚子奇頓時覺得心中更加火光,憤怒的大吼道:「如果爹爹願意敎我,我會學的比你快、我會學的比你好!我絕對沒有輸給你、我沒有輸給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淡淡的笑容,帶著溫柔。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一個人在這裏一輩子好了!反正沒有人在乎我的死活,沒有人要理我!你也走開好了——」捂住雙耳,拒絕讓他的聲音再打擾自己。

  「怎麼會沒有人要理你?我很擔心你,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躲在這裏——」他拉開他貼在耳上的手掌,捺著性子對他說話。

  「你只是把我當作你的陪襯,因為爹爹不喜歡我、因為爹爹討厭我,現在你對我的同情,只是想更顯出你是無懈可擊的慕容和希……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同我搶爹爹,我討厭你、我最討厭你了!」他好氣好氣的說。

  慕容和希怔忡著,似乎沒想到姚子奇會這樣說。

  姚子奇大眼有些紅腫,倔強的小臉依舊帶著不服輸的神情,「我沒有輸給你、我才沒有輸給你!」

  慕容和希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姚子奇。

  他認得那個盒子,更加火大的問道:「你什麼意思?!」

  「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就給你吧!」因為這本來就是要給你的。

  姚子奇的小臉有那麼幾秒鐘的停頓,一點點呆滯和小小的喜悅,下一秒,被憤怒所取代!

  「不用你假好心!」揮翻了眼前的小盒子,裡頭的東西也一股腦的灑了出來,瞬間,小小的洞穴裡溢滿了濃郁好聞的乳香味。

  「子奇,我從來沒有想要讓你難堪,我不知道我的存在讓你這麼不開心、這麼厭惡,我完全沒想到你是這樣看待我,你厭惡我,但——我喜歡你。」

  什麼什麼什麼?!他說什麼?!

  小臉有些傻愣,從那張讀不出是不是在戲耍人的容顏上看到愕人的認真,倏地,姚子奇惡狠狠的瞪著他,「我不許你喜歡我!我討厭死你了!」

  他激動的大喊,揮舞著拳頭,像要把他方才那句莫名其妙的宣告打散掉。

  慕容和希眼底閃過一絲濃濃的無奈,看來這人兒沒有弄懂自己的意思。

  姚子奇用力的撞開慕容和希,動作俐落的翻出洞穴,回到懸崖上,看著慕容和希也迅速的跟在他後頭,姚子奇憤怒異常的用力跺腳,力道之大,讓自己腰際上的小刀掉出也沒心思去撿,因為他現在不想見到慕容和希。

  「子奇……」出聲喊住他。

  「我不許你跟著我!你聽見了沒有?不許不許不許!」每喊一句就猛跺一回腳。

  吼完,他掉頭就跑,不理睬他還想說什麼,他不想聽——也根本不敢聽!

  只是,在跳離山頭之前,不經意餘光睨見身後的他,彎身拾起自己的小刀,那幕白淨蒼天與雪白大地上頭的紫衣少年,從那一天,成為他見過最美最美的一幅景。

  一直到好多年好多年以後,他都牢牢記著……

  * * * *  * * * * 

  睜眼,意識還有些不清楚,身上傳來莫名的重量,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原因是因為一只八爪章魚緊緊的纏著自己。

  這個天琴的睡姿真不是一個差字可以形容的!

  明明心底老大不爽的想揍這傢伙一拳,手上動作卻還是慢慢的、小心的將天琴黏在自己身上的手腳一一挪開。

  總算在他辛苦老半天獲得自由的瞬間,一個不注意,只見天琴的頭撲向前,姚子奇沒有躲過,自己的唇就這樣被對方攫住……

  然後,天琴慢慢離開姚子奇的唇,「阿奇,我最喜歡你了喔!」翻個身,繼續夢周公。

  姚子奇一臉震驚的楞在原地,濕濕的、軟軟的,還有些麻麻的……

  無意識的擦擦被吻過的唇,無意識的起身隨手拿起一件外杉披在身上,他搖搖晃晃的踱出房門。

  走出客棧,外頭的天還是黑的,空蕩蕩的街上沒有半個人影,微風吹來,帶起一陣微塵的飄散,閉上眼睛,感受細沙打在臉上的感覺,姚子奇在街上慢慢的閒晃。

  剛剛天琴在夢囈,對吧?

  應該是吧!

  喜歡同等於在乎,天琴在乎自己,是吧!

  說真的,心裡頭有些暖暖的感覺,其實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悲,不是嗎?

  天琴,你或許是爹娘派來拯救我的仙人!

  能擁有你跟子瑩的陪伴,姚子奇已經不再感到孤單了!

  嘴角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少了平日的囂張,多了一份難得的溫柔。

  看著天空上的彎月,姚子奇有些發楞,意識飄散到好久好久的一幕景象。

  慕容,你當初也是因為在乎我,才會那麼說嗎?

  * * * *  * * * * 

  金黃色的晨光穿過朝霧,點亮了清爽的早晨,婉囀歌唱的鳥兒在樹梢間跳躍。

  天琴在第一道陽射進屋內時就醒了,他怔愣地看著身邊空空的床榻,心裡有些納悶,阿奇呢?

  起身穿上衣服,意外發現房裡的臉盆已被換上乾淨的水,嘴角不自覺的彎上漂亮的弧度,阿奇真的很體貼呢!

  掬起臉盆中的水洗洗臉,才剛拿起乾布想擦臉,房門就被推開了,來人是他自醒來就想見到的人!

  「阿奇!」臉上的笑容,比平時都還要燦爛。

  「啊,你醒啦!」手上端著早膳,嘴裡還咬著白饅頭。

  接過姚子奇手中的端盤,天琴開心的拉著姚子奇一起坐下用膳,東拉西扯的隨便亂聊著,姚子奇也沒有反對,很乾脆的一起陪天琴用早膳。

  早晨的陽光自窗外灑進來,讓房裡的兩人覺得倍感舒適。

  寧靜的和平感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姚子奇聽到隔壁的房門被用力的推開,伴隨乒乒乓乓的腳步聲還有阿奇阿奇的叫喊聲,讓他知道誰來了!

  「阿奇───」姚子瑩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開心的衝進房裡。

  「妳穿的這是什麼衣裳!」姚子奇一見到她身上的穿著,氣得頭髮都高高的豎了起來。

  「很漂亮吧!還很清涼喔!」說完,她還展示性地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圈。

  除了淡紫色的抹胸,僅罩了一件披肩的輕紗,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皙的肌膚,走動時,開高叉的紗裙忽隱忽現地露出她少女獨有的無瑕美腿,水嫩的皮膚在薄紗的襯托下更顯晶瑩。

  「妳怎麼會有這衣裳?」他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昨兒個在市集買的,我看天氣那麼熱,所以才換上的,漂亮吧!」其實是老板送的,他巴不得快送走這個殺價的女魔頭。

  以姚子瑩漂亮的肌膚,穿什麼都漂亮,何況她還是自己的妹妹,老姚賣瓜自賣自誇,姚家的孩子都是天生麗質!

  可漂亮歸漂亮,卻不是問題的重點。

  「誰准妳穿這個的,去給我換掉!」拿起外杉,將她整個人包住,袒胸露背的,女孩子的清白怎麼可以這麼不顧好!

  「為什麼……」女孩不開心了,天氣那麼熱,穿這樣超級涼快的,阿奇真是壞心,所以她用力的跟他槓上,完全忘了自己先前還信誓旦旦的說會乖乖聽話。

  天琴喝著蛋粥,笑瞇瞇的看著這對兄妹快要上演的全武行。

  一大清早的,好不熱鬧的樣子呢!

  * * * *  * * * * 

  姚子奇身上的銀兩所剩不多,應該說大部分都掉在冰城裡沒有拿回來,既然錢袋都掉在那裡沒拿回來,更別說是那些他得意的毛皮衣。

  所以此時他面臨了經濟上的一些小問題!

  他沒有告訴姚子瑩,因為他一向不會讓妹子煩惱這些身外之物,可他這次也沒有找天琴商討,只是要天琴看好姚子瑩,他要出去一下下。

  「你要去哪?」笑臉的背後,隱藏著洞悉一切的睿智。

  「解決一些事情!」姚子奇沒有解釋太多。

  「不能一起去嗎?」他知道阿奇要去處理銀兩的問題,可他也想幫忙。

  「我去就行了!」姚子奇繫好鞋帶,揹上大刀,準備出發。

  「我只是想幫忙!」他不想再讓阿奇離開自己的視線。

  「你只要顧好姚子瑩就是幫最大的忙了!」回以天琴一個帥氣又自信的笑容,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口。

  天琴看著空蕩蕩的房門口發著愣,直到姚子瑩進門來他都還沒回過神來。

  「天琴哥,阿奇人呢?」已換下剛才把姚子奇氣個半死的衣裳,她總算還記得自己的誓言。

  天琴臉上帶著複雜的笑容……

  唉,到底要到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對阿奇的笑容免疫呢?

  「去賺外快了!」喝了一杯水,他回道。

  「咦?」什麼東西?

  * * * *  * * * * 

  要想在沙漠地帶賺錢,除了賣女兒之外,就是拿著中原帶來的東西賺取差價,可是姚子奇沒有女兒,也已經沒有中原的東西可以轉賣,當然,他依舊沒有打算賣掉自個的妹子。

  那麼,剩下的方法只有一個!

  搶!

  就是搶!

  搶什麼?

  搶商隊?

  不不不,阿奇正義感很強的,他小時候還夢想當大將軍呢!

  所以他不搶那些可憐的商隊!

  他搶那些搶可憐商隊的強盜!

  所以,只見一抹迅如雷的身影在沙漠上飛騰,他以一擋百的姿態,解決了他經濟上的小問題。

  稍稍清算了搶到的銀兩,牽走了三頭駝,拿走了一些水和食糧,東西都齊了,問題解決了!

  * * * *  * * * * 

  「阿奇果然最可靠了!」小女孩得意的炫耀著。

  「少拍馬屁,準備一下,待會就出發!」面不改色的發號司令。

  「知道了!」女孩碰碰跳跳的去收拾行李。

  留下來的青年,疑惑的道:「阿奇你到底去哪?」

  「別問那麼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沒有想要知道些什麼。」青年抬起他的手,道:「只是你受傷了,不處理不行!」動做俐落的替他包紮著傷口。

  沒有回話的看著他替自己包紮傷口的側臉。

  「以後,別再讓我擔心,可以嗎?」抬頭,眼神與他相交會。

  「……我盡量……」

  被人關心的感覺好奇怪……

  卻也很窩心的感覺……

  「嗯,我就知道阿奇最乖了!」讚賞似的拍拍他的頭。

  「混帳東西,你找死!」

  「嗚嗚……阿奇欺負我!」

  「閉嘴!」

  「不要咧!」

  吵吵鬧鬧的樣子,跟昨晚的情景有些相像。

  「你們鬧夠了沒,像個小孩子似的,該出發了!」卻出現一個昨晚沒出現的聲音,像個女王般的發號司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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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煞星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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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雀

 

序章 姚子奇前世

 

第二十章

  經歷了風沙滾滾的瘋狂趕路,他們又再一次的抵達敦煌。

  天琴背著姚子奇進入客棧,姚子瑩先叫了一間上房,並交待要人送一盆水進房,兩人將姚子奇搬入房內,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床榻上。

  看著睡在床榻上安穩的臉,兩人的心情此刻才終於有些放鬆。

  「總算,阿奇回來了!」姚子瑩覺得有些鼻酸。

  「是呀……」天琴嘴角溫柔的彎著、眼神也溫柔的看著。

  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小二送來了一盆乾淨的水還有一些飯菜,姚子瑩笑盈盈的收下,她的臉也總算可以安心的露出笑容來。

  飯菜先放在桌子上,姚子瑩率先拿出琴具,有些日子沒有彈奏了,得趁著現在一次補足才行。

  悠悠的琴聲響起,天琴沾濕了布巾,先替姚子奇擦擦臉,動作是那樣的輕柔與小心,就像他們第一次來到敦煌,一樣是在客棧裡,他拿著布巾,仔細的擦拭著阿奇的臉。

  擦完臉後,他開始褪下姚子奇身上的大紅嫁裳,如果等姚子奇醒來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必定會氣瘋的吧!

  才剛解開領口的釦子,卻只能看著暴露在空氣中的精壯胸膛,無法做下一個動作……

  帶姚子瑩一曲方歇,才注意到天琴僵愣在姚子奇身旁,一隻手停在半空中無法動彈,看起來有些好笑,她不禁好奇的走向前,想瞧瞧是發生了什麼事!

  然後,姚子瑩瞪大了雙眼,用力的倒吸了一口氣……

  姚子奇精壯堅實的胸膛上,佈滿了大小不一的紅痕,有些是鮮豔的紅色、有些是淡淡的粉色,還有一些像是被啃咬過的有些青紫……

  轟的一聲,姚子瑩一張小臉瞬間漲紅!

  阿奇、阿奇、阿奇的……阿奇……被被被……

  不是吧!

  不可能吧!

  不會這樣吧!

  陷入有些綺麗思緒的姚子瑩沒有發現,那個一直笑臉迎人的大哥哥,此時臉色有多麼可怕駭人!

  * * * *  * * * * 

  黑暗中,姚子奇依舊身在其中,他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從這裡出去。

  子瑩……妳沒事了嗎?

  妳安全了嗎?

  天琴……你有好好照顧子瑩嗎?

  你……安全了嗎?

  突然,眼前閃起一道絢麗的光亮,亮的他睜不開眼睛,感覺身子莫名的那道亮光帶走,他無力反抗,也不想反抗,因為這道光,讓他感覺好溫暖……

  * * * *  * * * * 

  睜開雙眼,有些不能適應光線,連連眨了好多下才能完全張開。

  姚子奇感覺自己像是睡了好久好久才醒過來,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活動有些遲鈍的感覺。

  慢慢的坐起身,陌生的房間,擺設的格局跟客棧有些相像,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在這裡。

  還記得,他彈奏完曲子,就見到冰柱裡的女人飄了出來,大白天的活見鬼,嚇得自己動彈不得,然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見那個女人越飄越近,腿都軟了根本跑不掉的自己,只覺得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識了。

  那為何現在他會在這裡?

  姚子瑩呢?

  天琴呢?

  爬起身離開床,赫然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不合身的青衫,這是誰的衣服?

  走到桌旁,替自己到了一杯水,潤潤有些乾燥的唇舌,一口水還沒吞下去,門口就傳來熟悉的喧嘩聲……

  「為何市集的老闆看見我們就要跑呢?」害她買的很不過癮。

  「也許是害羞吧!」睜眼說瞎話。

  兩人又捧著一大堆低價購得的物品回到房裡,在見到那個坐在椅子上喝水的人時,砰啷的好大一聲,手上所有的東西都掉在地上了!

  「阿奇!」眼淚嘩啦啦的直直掉,姚子瑩撲進哥哥的懷裡。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阿奇、阿奇……」用力的哭喊著,姚子瑩邊哭邊笑的樣子,讓姚子奇不知所措。

  「阿奇……你是阿奇……你是阿奇!」天琴滿足的自他背後攬住姚子奇。

  「你們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如此激動的抱著自己?

  「人家只是覺得好久沒有抱阿奇了!」姚子瑩賴在哥哥的懷裡,感受著熟悉的溫度。

  「因為你睡了好久,我們都有些擔心呢!」天琴也緊緊摟住他,吸取著姚子奇身上的味道。

  「我好像有些忘記發生什麼事情了……」努力回想了一下,卻還是只記得飄在半空中的女子,接著就是一片黑漆漆,什麼都記不得。

  「總之,我們都安全了,這才是最重要的!」天琴笑瞇了眼。

  「……也對啦!」只是記憶有空白的感覺真不好受。

  姚子瑩突然抬起頭,表情嚴肅的看著姚子奇。

  「怎麼了?」她從沒見過妹子如此認真的表情。

  「阿奇……」輕聲道。

  「?」怎麼了嗎?

  「我想問你……」閉上眼睛。

  「嗯?」問什麼?

  「屁股會不會覺得痛痛的?」睜眼,認真又嚴肅的看著哥哥。

  「啥?」屁股?痛痛的?

  天琴笑臉依舊,眼裡卻閃過一絲別具深意的光芒。

  「屁股,會不會痛?我很認真的在問你喔!」姚子瑩眼底有一抹不安,卻還是堅持要得到答案。

  看著妹子如此認真的神情,姚子奇也不得不認真感覺一下……

  屁股……

  會痛嗎?

  他的屁股怎麼了嗎?

  害自己現在屁股有些坐不住!

  臉上帶點困惑的神情,緩緩道:「沒什麼感覺……」

  「真的嗎?」兩人異口同聲激動的拉扯著姚子奇。

  被夾在中間的姚子奇覺得很莫名奇妙,說道:「還有什麼真的假的,就不會痛呀!」

  兩人心底想的是一樣的東西,有些安心,卻又有些懷疑……

  「可以檢查一下嗎?」語出驚死人,姚子瑩說出來的話把自己的哥哥嚇了一大跳。

  狠狠的敲了她的頭,粗生粗氣的罵道:「說這什麼話!」

  天琴看著姚子奇的反應,心底的陰霾也終於一掃而空,他相信阿奇說的!

  「其實,是因為我們逃離那座冰城時,匆忙間,把你摔落在地,才怕說你屁股被摔傷了!」又是睜眼說瞎話。

  輕輕搓揉著妹妹剛剛被自己敲頭的地方,一臉不太想相信天琴說的話。

  每次都覺得天琴在說謊,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又如此真誠,害得自己真不知相信好還是不相信的好。

  姚子瑩也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哥哥,應該沒有說謊,所以他的屁股是真的不會痛,所以就是說他應該沒有被高前輩……

  「阿奇……我以後會乖乖聽話,不會給你添麻煩!」姚子瑩離開他的懷裡,後退一步,舉手對天發誓。

  「?」姚子奇只覺得莫名奇妙。

  「阿奇,我以後也會乖乖聽話,不會讓你生氣!」天琴也加入,跟著舉手對天發誓。

  看著眼前舉止怪異的兩人,姚子奇挑起帥氣的眉毛。

  「那從現在起,不准叫我阿奇!」嘴角高高的揚起,他還是擅於發號司令的。

  「………」

  「………」

  姚子瑩忍了一下,表情有些痛苦的樣子,天琴則是眉頭深鎖,看起來很苦惱的樣子。

  「沒有那麼難決定吧!」姚子奇忍不住怒吼了起來,這兩個人剛剛根本只是在說場面話吧!

  * * * *  * * * * 

  客房裡的小桌子上,擺了幾道小菜,手上有筷子的只有姚子奇,吃飯的也只有姚子奇,可另外兩人就是硬要跟他擠在一起。

  「所以,我是被附身?」扒了一大口白飯,他覺得自己肚子異常的飢餓。

  「對呀!」姚子瑩點頭回應,徒手捏了一小塊肉放進嘴裡,被姚子奇皺著眉打了手背。

  「還好莫姑娘願意將你的身體還來,不然憑我們兩人的力量,根本打不贏高前輩,更別說要救你!」天琴簡略的帶過這些日子來的事情,他不希望姚子奇受到什麼影響。

  「說真的,我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夾了一塊肉,餵進姚子瑩口中。

  看著姚子瑩露出滿足的笑容,姚子奇嘴角不自覺上揚,卻再下一秒看見天琴竟然也徒手拿了根菜往嘴裡送,翻了翻白眼,拿了兩雙新筷子給這兩個人。

  「我要阿奇餵我!」小女孩任性的說道。

  「我也要阿奇餵我!」燦爛笑臉也跟著說道。

  「不准叫我阿奇!」把兩雙筷子丟掉,不理會任何一個,自顧自的將桌上的菜餚全部掃進肚裡。

  趁著姚子奇吃飯的空堂,姚子瑩說道:「阿奇,筱筠姊姊說,我們要找的東西在敦煌的西方,一個被稱做沙漠廢墟的地方。」

  天琴接著道:「我們在你醒之前調查過,那個廢墟在這個地方應該超過五十年以上,有些過往的旅客會夜宿在那裡,並沒有聽聞裡頭有些什麼東西。」

  「所以……呃嘔……是她晃點人?」姚子奇吃的有些噎著。

  「我相信她,所以我還是想去瞧瞧!」姚子瑩盛了一碗湯給姚子奇。

  「也許她說的是真的也說不定,我也覺得我們應該走這一遭!」天琴則是拍拍姚子奇的背,替他順順氣。

  「咳咳咳……咳……」不舒服!

  「阿奇沒事吧?」姚子瑩看著整張臉漲紅的他。

  「咳、咳──所以……呃……再來要去那個廢墟……咳……是嗎?」總算把喉嚨的東西給吞進去了,真難受的感覺。

  「阿奇不想去嗎?」天琴繼續替他拍背順氣。

  「不會,只是我們動作要快一點……」算算時間,日子也快到了。

  「為什麼?」天琴不懂。

  「林伯伯的壽辰要到了!」這個日子他可是記得很清楚。

  「對喔!林伯伯的壽辰又要到了呢!」姚子瑩這才想起。

  可是,再仔細算算,應該還有兩個多月,只能說阿奇對於林伯伯很重視吧!

  「誰?」

  「林正南,林家堡的堡主!」姚子奇又繼續吃飯。

  「林……正南……」天琴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幾個畫面、好多的人影,還出現了一些聲音。

  「天琴哥知道林正南?」姚子瑩注意到天琴的臉色不對勁。

  「你想起什麼了嗎?」姚子奇問道。

  天琴遲疑了一下,緩緩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我說過,慢慢來,你不用急。」姚子奇認真的看著天琴。

  「嗯……」他心裡卻是五味雜陳的。


  如果,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是不是就可以永遠在你身旁?

  * * * *  * * * * 

  敦煌的夜裡,風將地上的微塵吹的四處飛揚,今晚的月亮,像是笑彎了的嘴高高掛在空中。

  倚在窗邊的天琴,嘴角就像天上的月亮一般,也笑的彎彎的。

  「你有瞧見我的乳香嗎?」姚子奇幾乎翻遍了所有的行囊,卻依舊沒找到他要找的東西。

  「呃……我們有大部分的東西都在第一次被踢出冰城的時候弄丟了……我猜想你的乳香應該早就不見了吧!」天琴回憶著當初的情景,穿越炙熱的大沙漠,真無法想像當初自己是怎麼辦到的。

  「全部?」好心疼呀!

  「應該吧!」天琴笑瞇了臉,希望對方不要太在意。

  「該死的……」有些生氣的扒亂自己的頭髮,無力的倒在床上。

  「你好像真的很喜歡那個乳香。」天琴將窗子關上,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嗯……」喜歡,很喜歡那個味道……

  「為什麼?」將那些被姚子奇翻出來的行李全部整理收齊好。

  「……」他沒有回話,只是雙腳用力一蹬,將鞋子抖到地上,身子快速的攅進被子裡,沒有打算理會天琴的樣子。

  天琴也不在意,臉上依舊笑笑的。

  摸出懷中的一個小盒子,裡頭放的就是姚子奇找了老半天的乳香,上次回到無崖山之後,敏敏給自己的,本來不打算收的,卻又想起阿奇好像很喜歡這個味道,先前向沈維真買的那些應該已經沒了,不如就先收下吧!

  又將小盒子放回懷裡,沒打算給姚子奇的樣子。

  本想無條件送阿奇的,可他不理自己的態度讓他決定慢點再給,別看他一臉笑瞇瞇的樣子,其實是個小鼻子小眼睛的傢伙!

  收拾好散亂的行李,脫下外衣熄滅燭火,天琴也跟著爬上床準備就寢。

  同榻而眠,這是第二次跟阿奇躺在同一張床上,他們蓋同一條被子,暖暖的感覺……不只身子感覺到溫暖……心裡頭似乎有有一股暖意……

  試探性的輕觸姚子奇的背,見那人沒有反應,便放縱的單手環上姚子奇的腰讓自己靠在他的背上,他的嘴角因為這樣親密的碰觸上揚的角度比平常更高些,卻也更溫柔些。

  而背對他的姚子奇,眼睛是睜著的,對於天琴摟住自己的舉動沒有很反感,反而已經漸漸習慣有他的存在、有他的碰觸,總之,他不討厭這種感覺就是了!

  而且此時姚子奇腦海裡想得是另外一件事情……

  乳香……

  他,也很喜歡那個味道……

  那是他們都很喜歡的味道……

  老是這樣……

  他喜歡的東西,他都擁有……

  他想要的東西,他都擁有……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天琴你在摸哪裡呀!」思緒瞬間被身後那人打亂。

  「你還醒著呀?」真可惜!

  「混帳東西,給我下去!」

  「嗚嗚……阿奇欺負我!」

  「滾開!」

  「不要咧!」

  房裡,吵吵鬧鬧的,這個夜晚,很不寧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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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煞星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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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姚子奇前世

 

第十九章

  銀綠色的長髮隨著他的移動而飄擺著,史蒂芬一路清掉障礙,終於來到冰城的盡頭,巨大的冰柱裡,封存著美麗的女人。

  看著冰柱裡的人,史蒂芬了解到此人就是莫筱筠!

  而在冰柱後方,男人臉色冰峻的坐在巨大冰椅上,冰冷的眼神看著入侵者。

  高明權單手匯集著藍色的光球,發出陣陣的寒意,史蒂芬馬上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懕魔,面無表情的報出自己的身分與名字。

  「我是獄魔的弟子,名為史蒂芬!」

  高明權看了他一眼,化去手中的藍光,卻依舊沒有說話。

  「師父要我來幫你收琴譜,還要我轉告你,近日天孤煞星鄰近,會吞噬掉懕星的對宮,要你多加注意!」

  「……」

  果真是孤煞嗎?

  那是不是已經太遲了呢?

  史蒂芬靜靜的望著懕魔,訝異那張冷冰冰的臉逐漸變的有些哀傷。

  沒有任何遮掩的傷心,高明權輕輕的彈了指,半空中散出淡淡的藍光,一股涼爽的風吹拂而來,出現在半空中的,是一捲竹簡。

  「敦煌西方的盡頭,沙漠廢墟。」語畢,又是一道藍光發出,壟罩著高明權的身體,待藍光消失,也不見高明權的身影。

  史蒂芬拿下那竹簡,攤開來看了一眼,確定裡頭的東西沒有錯誤,又看了一眼冰柱裡的女子,才轉身離開。

  * * * *  * * * * 

  「你們真的要去?」杜雲芊臉色異常嚴肅的望著馬上的兩人。

  「當然!」姚子瑩臉上帶著一抹異常堅定的微笑。

  「這一次你們很有可能回不來了,很有可能會死的!」敏敏語氣有些激動。

  「我們會活下來,會救出阿奇的!」天琴笑瞇了臉。

  如果阿奇不在,那我活下來又有何意義?

  所以,我會活著救出阿奇!

  「隨便你,你就死在沙漠裡算了!」敏敏含著淚水,大聲的朝天琴怒吼,隨即轉身跑回無崖山裡。

  「敏敏不是有意的!」杜雲芊了解少女心中的惱怒。

  「我知道!」他也知道敏敏的心意,卻無法做任何回應,既然如此,那就徹底的讓她斷切希望吧!

  「你們一定要活著回來!」杜雲芊臉上有著嚴肅的神情。

  「會的,我們會帶阿奇一起回來,到時候,雲芊姊姊再請我們吃葡萄好嗎?」姚子瑩燦爛的笑著。

  「我不但請你們吃葡萄,連姚子奇買下我的一千兩,我都一併還你們!」杜雲芊淚光閃閃,鼻頭都紅了。

  「那就等我們回來吧!」天琴拉起韁繩,駕著馬率先衝出去。

  「等我們喔!」姚子瑩對她揮揮手,也緊跟上天琴。

  看著漸漸消失在遠方的兩條人影,她心中的不安依舊存在著。

  該死,她真的很不放心,若是師兄能幫忙該有多好……

  可是,現在的師兄渾身是傷,別說幫忙,他甚至連動都動不得,如果不是自己偷偷把師兄救出來,也許師兄就連最後一口氣都沒了吧!

  真不懂哥哥到底在想什麼……

  * * * *  * * * * 

  冰城裡,詭異的烏漆抹黑,還莫名的出現一間小木屋,而唯一的光亮,來自小木屋的窗口。

  小木屋裡,有著簡單的擺設,若非處在冰城裡,這棟小木屋看起來就像是尋常農家的小屋。

  『唰』的一聲,姚子奇將紅布剪開,鋪到床上,接著,又剪下一塊紅布鋪在枕頭上,床上的被子也被用紅布套著,就猶如新婚的大床,滿眼的紅色。

  拿起放置在桌上的囍字,逐一貼在牆上、窗上、門上、床上……

  將燃燒的蠟燭換成帶喜的紅燭,整整三十根紅燭,讓屋內變的格外光亮。

  而屋外,站著一名男子,淌著淚水安靜的看著窗上印出的人影來回走動、忙碌,看著窗上印出的囍字,看著紅燭照出帶喜的紅光。

  擦掉臉上的淚水,嘴角上掛著溫柔的笑容,高明權輕輕推開門。

  「你來了呀!」愛人的臉上發散著幸福的光輝,身上穿著大紅的鳳凰嫁裳。

  「筱筠,妳好美。」輕柔的將愛人擁入懷中。

  「明權,趕快換上,不然就會錯過吉時喔!」拿起另一件紅袍,那是愛人為他準備的新郎服。

  待高明權換上喜服,姚子奇也拿出紅巾披在自己頭上,牽起他的手,兩人跪在地上面對著大門……

  「一拜天地……」

  高明權繼續牽著他的手,面對桌椅……

  「二拜高堂……」

  然後兩人面對面……

  「夫妻交拜……」

  抱起姚子奇,他緩緩的走近床邊,讓他坐在床沿,揭起姚子奇的紅巾,拿起桌上的兩杯酒,將一杯遞給他,喝了交杯酒……

  「我終於……是你的妻……你的……結髮妻……」喜悅的淚珠一滴滴劃過臉頰,滴落在嫁裳上,出現點點濕印。

  他抱住姚子奇哭道:「筱筠,我愛妳……生生世世……妳都是我的妻!」有些顫抖的吻上他的唇,腦海中響起的是稍早之前莫筱筠告訴自己的話……


  「明權,這是孤煞的殼,我的魂魄若繼續留在這孩子體內,終將被吞噬。」

  「可是要我現在離開這個身體……再一次離開你……我辦不到……我絕對辦不到!」

  「即使魂飛魄散我也不在意,我只想……成為你的妻子!」

  「我只想為你穿上嫁裳、披著紅巾,與你拜天地、拜高堂,成為你唯一的結髮妻!」

  「明權,我愛你!」



  「筱筠──筱筠──我愛妳、我愛妳,我好愛妳呀!!」高明權淚流滿面的擁著他。

  「明權,我有說過你懷裡很暖和嗎?」姚子奇靜靜的躺在他懷裡,吸取著愛人身上的氣息。

  「那就永遠都在我懷裡吧!」聲音有些哽咽,他的心,現在覺得好痛好痛。

  勾住他的脖子,姚子奇輕柔的吻上愛人略微顫抖的唇……

  * * * *  * * * * 

  又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沒有休息的兩人在朝陽出現之前又再一次的來到交界地帶,靜靜的等待著……

  終於,在第一道破曉的陽光出現之時,他們又再一次的踏入冰天雪地的世界,巨大的冰城又再一次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兩人沒有絲毫遲疑的催促著胯下的駿馬往冰城移動。

  * * * *  * * * * 

  「這樣就夠了……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莫筱筠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知道自己差不多到極限了。

  「筱筠……妳還記得這孩子一開始唱的『雁丘辭』嗎?」高明權緊抱著自己的愛妻。

  「……記得……」

  「有一個捕雁的人,他早晨捕到一隻雁,並把它殺了,但是一隻從網中掙脫的大雁卻在天空悲鳴不肯離去,最後竟然撞地而死……南飛北歸遙遠的路程都比翼雙飛,任它多少的冬寒夏暑,依舊恩愛相依為命……」

  「明權……」

  「相依相伴,形影不離的情侶已逝,真情的雁兒心裡應該知道,此去,自己形孤影單,萬里前程路渺茫,每年寒暑飛萬里越千山晨風暮雪,失去一生的至愛,形單影隻,即使荀且活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可以……你不可以……」莫筱筠心慌了。

  「筱筠,我愛妳……我用盡一切的力量愛著妳……」

  「不、不、不───不要……」

  「你可知道……當懕魔殺你時,高明權的心痛得像是被撕成千萬片……」

  「明權……」

  「我是懕魔,掌控寒冰與疾病的懕魔……不能受一個凡間女子的影響……絕對不能……

  所以我必須殺了妳……將妳置於駭人的病痛下死亡……死得異常淒厲……感到異常疼痛……我不能讓妳影響到我……

  然後,看著妳蒼白憔悴的臉,我知道我成功了……妳就快死了……受到病痛的折磨……妳就只剩一口氣……在人世間痛苦的爭扎著……

  我應該要高興的……我不可以迷戀於世間的女子…這會破壞我們四魔與孤煞之間的平衡……我應該要高興的……

  可是……我卻笑不出來……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也是有眼淚的……溫溫熱熱的眼淚……為妳而流的眼淚……我這才發現……我愛妳……我已無可自拔的愛上妳了!」

  「明權……」輕輕拭去愛人臉上的淚水。

  「所以……我不管了……我什麼都不管了……我不要當懕魔……我只想當妳的丈夫、妳的愛人──高明權……」眼神裡充滿著無限的柔情。

  「嗚嗚……」泣不成聲的樣子。

  「我不要妳死,所以留住妳的最後一口氣,就算妳永遠不會醒來,我也要守在妳身旁,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嗚嗚……永……不……分離……永不……分離……」

  「所以,我不會讓妳離開我!」

  「明權?」

  「孤煞能……沒道理我不能……」

  一道耀眼的藍光閃起,非但讓人睜不開眼睛,還似乎逐漸吞噬掉意識,漸漸的連四周的聲音都已經聽不見,莫筱筠緩緩的睡去……

  * * * *  * * * * 

  偌大的冰城裡,佈滿了屍體。

  天琴與姚子瑩全身警戒,腳步不能刻緩的嘲冰城的底部去,沿途處處可見的屍體,他們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卻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終於,他們來到了最盡頭,他們在這裡失去阿奇,就會在這裡將阿奇奪回!

  一樣寬闊的地方,一樣巨大的冰柱,不一樣的是……莫筱筠的身體沒有在冰柱裡頭。

  怎麼回事?

  小心翼翼的走近觀看,在冰柱的後方,巨大的冰椅上,姚子奇正坐在上頭。

  「阿奇!」天琴驚喜的叫喊響起,激動的想要衝上前,將那人擁入懷中。

  「他不是阿奇……」姚子瑩拉住他。

  「……莫姑娘,請把阿奇還給我們……」握著腰際上的長劍,天琴臉上常見的笑容此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筱筠姊姊,子瑩求求妳,請把阿奇還給我……」手上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擲出向杜雲芊學來的暗鏢。

  他們必須趁著高明權還沒出現之前將阿奇搶回來!

  椅子上的人沒有回話,只是動作緩慢的從椅子上走下來,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對他們行禮……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兩人有些不知所措,怎麼回事?

  「對不起……因為我的自私……奪走了這個孩子的身體……讓你們如此傷心……我真的感到非常的抱歉!」姚子奇臉上的溫柔,讓人有些失神。

  「阿奇……」天琴有些看傻眼。

  「筱筠姊姊?」姚子瑩不清楚莫筱筠的意思,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願意將這個身體還給你們!」

  兩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有那麼好的事?

  不可能吧!

  似乎是看出他們的不相信,莫筱筠又說道:「對我來說,已經沒有遺憾、已經夠了……」臉上的笑容,足以緩化寒冬裡的冰雪。

  天琴第一次見到姚子奇露出如此溫柔的神情,雖然不是真的姚子奇,卻又是姚子奇……那是阿奇的笑容……是阿奇的……

  姚子瑩卻敏銳的注意到莫筱筠口氣中的滿足,內心的不安瞬間有些飆高。

  還是先救回阿奇,其他的問題再說,於是她拿出藏在懷裡染血的布條,道:「只要把這紅布,罩住阿奇的眼睛,妳就會回到妳自己的身體裡!」

  「嗯……」莫筱筠靜靜的等待著。

  姚子瑩慢慢的走近姚子奇,口氣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妳確定……真的要……」心情真矛盾,想要阿奇回來,卻捨不得筱筠姊姊……

  「是的,我很確定!」堅定的語氣。

  「那高前輩呢?」不問清楚她心裡實在是不舒服。

  這個問題讓莫筱筠沉默了一下,下一瞬間,姚子奇的臉上綻放了連姚子瑩都沒見過的幸福笑容!

  「他走了……因為他決定要愛我,所以他走了……」

  「咦?」她不懂。

  接過姚子瑩手上的紅布條,輕聲道:「妳不需要懂這些,妳只要知道筱筠姊姊很幸福,那就夠了!」語畢,將紅布條纏繞在眼睛上。

  「筱筠姊姊……」

  「……敦煌西方,沙漠廢墟,有你們一直想要找的東西……」

  姚子瑩有些疑惑,為何她知道他們要找的東西?

  「替我跟這孩子說聲謝謝……還有…對不起……」

  「筱筠姊姊……」

  「如果沒有這孩子,也許我跟明權就永遠無法相依相伴……謝謝你們……」

  姚子瑩還沒做出任何回答,姚子奇的身體卻突然毫無預警的倒下,天琴快速的將他接住,重新攬入懷中。

  「天琴哥……」姚子瑩還不能反應過來。

  他們真的救出阿奇了嗎?

  「我們先帶阿奇回去再說!」這次,他不會再放手!

  「嗯!」有什麼事,先離開再說!

  姚子瑩在前方帶路,天琴讓姚子奇靠在自己身上,催促著胯下的良駒奔跑著,雖說終於救回阿奇了,可是總感覺很不踏實。

  等到遠離冰城有一大段距離後,姚子瑩才漸漸慢了下來。

  「安全了嗎?」她總感覺待會高前輩會突然從後面冒出來,然後對他們灑冰霧又把他們瞬殺。

  「應該吧!」讓姚子奇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試圖讓懷裡的人能夠坐得舒適一些。

  「天琴哥,先直接到敦煌,好不好?」姚子瑩心中在意的,是莫筱筠說的那個東西。

  「也可以,到敦煌再讓阿奇休息一下!」天琴沒有異議,因為敏敏的關係,他現在最好先別到無崖山。

  「那就快趕路吧!」又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人追上。

  「嗯!」

  於是,兩人催促著胯下的坐騎,往先前來的路上,朝敦煌奔去!

  * * * *  * * * * 

  冰冷空靜的冰城裡,女子在男子的懷中,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男子抱著女子,嘴角上有著一絲溫柔的笑容,身體卻早已沒有氣息。

  懕魔,已經死了!

  魔,一旦放棄自己的身分,就會進入無間的輪迴道!

  為了能永遠的與女子廝守,他放棄了魔的身分,進入無間的輪迴道,經歷時無間、命無間、空無間、身形無間……

  孤煞為了脫離命盤、為了奪取自己渴望了千萬年的東西,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尊墮降為天魔,受盡無間輪迴的折磨,選定新殼,再一次的回到這一片大地!

  孤煞能,沒道理他不能!

  再多的苦難他也不在乎,他只想,與他所選定的女子,永世相伴!

  挖出自己的心臟作為代價,他緊緊的鎖住莫筱筠,他的妻子、他的愛人!

  擁有懕魔的心,莫筱筠永生永世也無法離開這個男人,如此幸福的枷鎖,是她所冀望的,而今,她所要做的,只剩下等待……

  等待他們下一次的相見,百年的愛,就將開花修成正果!

  離別不會是結束,而是新希望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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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煞星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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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姚子奇前世

 

第十八章

  受了重傷的他,只在慕容山莊躺了一個晚上,隔天清晨,就拖著重傷的身子獨自回到天山……

  他輸了,他輸了他最渴望的東西!

  姚子奇哭了,哭的那樣的傷心、那樣的難過,在娘親溫暖的懷中,他解放了自己,讓自己好好的大哭特哭……

  他一直都知道,爹爹討厭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爹爹畏懼自己!

  他畏懼著這個身體裡潛藏的可怕力量,那是會掀起災厄的駭人力量!

  在他剛誕生到這個世上時,他就可以感受到一切的事物,他感受到娘親的溫暖、爹爹的開心,他也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家,那個時候,他被一個名為幸福的光芒包圍著。

  直到軍令的征召,爹爹不得不出兵打仗,他感覺到娘親的傷心還有父親的不捨,他知道爹爹要離開了,小小的身子哭得好用力,只希望爹爹不要離開。

  戰場,保家衛國的戰士與凶狠的突厥兵,煙硝味似乎一觸即發。

  第一次的交鋒,爹爹的士兵們重了埋伏,卑劣的突厥兵重創了爹爹的軍隊!

  損傷慘重的軍隊,撐不了多久,在援兵到來之前,他們必定會全軍覆沒!

  小小的子奇,人在遙遠的一方,卻清楚的知道爹爹受傷了!

  爹爹會死……他不要爹爹死……他不會讓爹爹死!

  那天,戰士們披上戰甲,為了保家衛國就算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當兩方人馬衝撞在一起,殺氣騰騰的揮舞著手上的刀劍,天空突然變成灰色的,一道絢麗的七彩霓光劃開天際,阻止了兩方交戰的人馬!

  散發著金黃色耀眼光芒的身影緩緩自天空降臨!

  那是個嬰孩,小小的身子漂浮在半空中,稀疏柔軟的金色頭髮,眼眸是嗜血的赤紅,而姚將軍一眼就認出那個嬰孩……

  那是他的兒子,姚子奇!

  在他還無法回神之時,一股詭異的力量將他整個身子往後拖,那力量大的驚人,他根本無法掙扎開來,最後他被拋向天空,在他以為自己會被摔死在地時,身子卻又莫名的停在半空中,然後,他聽見了……

  他聽見了他兒子的聲音……

  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爹爹!

  此時的他,是無比恐懼的,看著那小小的身子,那個小小的嬰孩,明明是自己的兒子,卻讓他害怕不已!

  接著,小小的身子舉起小小的手指,金色的光芒閃爍,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無法看清眼前的景象……

  當光芒漸漸消散後,姚將軍見到了讓他永遠無法忘記的景象!

  突厥兵,身上像是被萬針穿過,有著數以千萬的血洞,點滴狀的鮮血四處噴灑著,染紅了大地……而姚將軍的士兵們,也參雜在其中!

  那個小小的身子,只動了一根手指,就殺了所有的人!

  追隨他的人、信任他的人、崇拜他的人……他的好兄弟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全部……全部……都被他的兒子……殺死了!

  那不是他的兒子……

  那不是他的子奇……

  妖怪!

  那是妖怪!

  「妖孽!」承受不住打擊的他,發了狂!


  爹爹其實一直想殺了自己,礙於娘親、礙於世俗眼光更是礙於他體內不知何時會爆發的力量,他才沒有動手,根本不是因為……他愛自己的孩兒……

  打從一開始,他渴望的父愛就被自己親手泯滅掉!

  他不敢再觸碰那股力量,也不願使用那股力量,彷彿,只要自己承認那股力量,就承認一切都是他做的……不是的……不是他……他只是希望……爹爹不要受傷害……他只是想要……保護爹爹……

  整整一年的時間,姚子奇的父親都沒有再回到天山,等他再一次回來時,悲劇就發生了………


  橫亙在眼前的大刀,是他從小一直希望可以揹的刀,他嘗試著拿起過,卻差點被那刀壓死,很重的刀,更顯得揮舞這把刀的人他強大的力量!

  雪地上遍佈著血跡,姚子奇無力再跑,身上的傷口還流著血,而他最敬愛的爹爹也已經來到他面前……

  一年了,他終於回來了,而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朝自己揮刀……


  「為什麼你會是我兒子,如果你沒有生下來該多好!」

  「別不要我……別不要我……」

  「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我沒有、我沒有……」

  「爹爹,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娘親被點了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愛人對自己的愛子揮刀,他知道,其實娘親心裡的傷口比自己身上的傷口還要疼……

  而這兩處的傷口加起來的疼就正好是自己心裡傷口的疼,淚水早就模糊掉了他的視線,抬頭望著白茫茫的天空……

  此時那張充滿自信的小臉,只剩下茫然與無助,他終究只是個孩子,一個渴望父親疼愛的孩子。

  「爹──」嘴裡心裡都不停的呼喊著。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他卻永遠都沒聽見自己的呼喊。

  我不是妖孽,我是你的兒子……我是你的兒子……我是子奇呀!

  面對死亡,他感受到體內那股被自己封存的力量又要湧出來……

  不……

  我不會傷害爹爹……

  如果爹爹要子奇死……

  那子奇就死吧!

  也許死了,爹爹就會再一次抱起自己的身體……

  他還記得,那雙大掌有多麼的溫暖……

  睜著漂亮的眼睛,看著那把大刀毫不猶豫的對自己揮來……

  溫熱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地,濺灑了姚子奇全身,茫然的他,呆愣的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娘親……

  「他是子奇……是我們的……孩子……」美麗的臉孔躺著淚水,臉上掛著悲傷的笑容,皺著眉看著自己的愛人。

  「娘───」聲嘶力竭的泣吼,姚子奇心像被撕成兩半的疼痛。

  「子奇……你是我們的……寶貝……娘最開心的……就是有了你和子瑩……娘好愛你們……」娘親的笑容依舊溫柔,然而四濺的鮮血卻讓姚子奇發瘋。

  「娘、娘──」抱著娘親倒下的身子,他泣不成聲。

  「原諒你爹……他只是……不能原諒自己……絕對不是因為你……爹爹是愛你的……他跟娘一樣……都好愛你……」沾染血跡的手,輕輕拭去愛子臉上的淚水。

  「娘…別說了……妳在流血……先不要說話……我、我……」他不知道要怎麼辦,慌亂的流下更多淚水。

  「爹……爹……救救娘……我求求你……快救救娘親!」姚子奇扯開喉攏,用盡全身的力量吼著。

  他的爹爹卻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

  姚子奇的淚水掉的更兇,他用力的抱著娘親,好像以為這樣就不會有人將娘親從自己身邊帶走……

  「子奇…照顧好子瑩……還有你爹……幫我……好好照顧他們……」娘親最後的笑容,在姚子奇眼中是模糊的,他知道,娘親要離開自己了。

  「娘───」他用盡所有的力量大吼著,用盡所有的力量懇求著,他不要她離開自己……他不要!!

  抱著逐漸失去溫度的身子,姚子奇空洞的眼裡不斷的流出淚來,心,像是被掏空似的,他無法做任何反應。

  所以,當爹爹再一次舉起大刀時,他也沒有打算要閃躲,反而閉上眼睛,期待著與娘親的重逢……

  娘,不要丟下子奇……

  娘,子奇來陪你……

  娘,這樣我們就都不會寂寞了!

  再一次的,溫熱的鮮血濺灑了自己全身,那把大刀,沒有揮向自己,反而是筆直的沒入爹爹的胸膛裡……

  姚子奇腦袋幾乎是空白的,他連大吼的力量都沒有,看著破裂的胸腔灑出的鮮血,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心又一次被扯爛……

  「子奇……」

  爹爹叫了自己的名字,他一直以來都渴望聽到的……

  此刻他卻聽的心中不斷發寒,喉嚨像是被哽住,他痛苦的發不出半點聲響!

  「原諒爹……」爹爹笑了,如同他記憶中的笑容,溫暖的笑容……

  「爹───」

  他的世界,崩潰了!

  * * * *  * * * * 

  血跡斑斑的雪地上,婦人全身僵硬的躺臥在冰冷的雪堆上,臉上猶有淚痕。

  男子,胸口插著一把大刀,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站立在雪地上,動也不動,全身僵硬。

  少年,孤單的身影在雪地裡搖搖欲墜。

  「哥哥……」遠遠的,另一名小女孩搖搖晃晃的哭喊著。

  子瑩……

  「哥哥……」她傷心的撲進兄長的懷裡,用力的抱緊他。

  爹爹是愛子奇的……

  爹爹是疼子奇的……

  如果子奇不是怪物,如果子奇只是平凡的小男孩……

  爹爹就不會變成這樣……

  爹爹就不會死……

  娘親也不會死……

  是我害的……

  我害死了爹娘……

  我害子瑩失去了爹娘……

  都是我害的!

  為什麼我還要活著?

  死的人,明明應該是自己才對呀!

  那麼,汝就去死吧!

  莫名的,在他腦海中出現了聲音,空空洞洞的眼瞳不斷的湧出淚水,小小的身子抽出隨身短刀……

  那麼,我就去死吧!

  鋒利的短刃緩緩接近自己的頸子,只要輕輕一劃,就都結束了,妖孽終究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子瑩……對不起……」他用力的摟緊懷中的女孩,手上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在自己頸子上劃開一道傷痕!

  「哥哥───」一股燙熱濕滑的觸感,讓她覺得很噁心,更覺得很心慌,她要快點救哥哥,可身體卻被緊緊摟住,她無法動彈……

  隨著越來越多的濕滑感噴灑而出,姚子奇終於漸漸鬆開了手,青澀的臉頰猶有淚痕,頸子上有著又長又深的大刀痕!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們………誰來救救哥哥啊!!」

  小女孩慌亂的壓著不停湧出的鮮血,抱著少年跪坐在染紅的雪地,嘶聲力竭的奮力哭吼著!

  後來……

  天空降下了細雪,慢慢掩蓋掉地上怵目驚心的血跡以及那兩具屍體。

  那名少年被一名白衫的青年抱在懷裡,小女孩臉上還淌著淚被揹在白衫青年的背上,人影在飄散的雪影中漸漸消失蹤跡……

  * * * *  * * * * 

  姚子奇的臉上滑下了滴滴淚珠,表情是無止盡的哀傷。

  「筱筠?」高明權溫柔的拭去愛人臉上的淚水,不明白她為何而哭泣。

  「明權……」她看見了,她看見這個孩子的過去,她也看見這個孩子的悲傷與痛苦,她更看見了,這個孩子所背負的命盤!

  「怎麼回事?別哭了……我不喜歡看妳哭……」輕柔的吻著愛人,小心翼翼的將他擁入懷裡。

  莫筱筠好一陣子都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很哀傷的淌著淚水。

  最終,她深吸了一口氣,面對著愛人,嘴角掛上了一抹哀傷的笑容……

  「明權,這個孩子,是孤煞的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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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煞星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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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姚子奇前世

 

第十七章

  那年,姚子奇八歲,背上揹的那把大刀幾乎比他人還要高,可他卻能移動自如完全不受影響。

  那年,慕容和希九歲,父親帶他去找他的一個老朋友,聽說曾經是朝廷裡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因為有了妻兒最終選擇歸隱天山。

  厚重的積雪讓他覺得移動有些困難,所以當他一開始見到那人時,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見到一把大刀在雪地上漂移,粉雕玉琢的小臉上盡是驚奇,水汪汪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他立即告訴他的爹爹,卻見爹爹哈哈大笑。

  還不明白爹爹為何要笑,就見到那把大刀往自己的方向過來了……

  金黃色……

  耀眼的金黃色……

  狠狠的攫住他目光的,是他那頭耀眼的金黃色頭髮,讓他無法忘懷的,是他嘴角上那抹自信的笑容,而他深深印在心底的,是他的眼睛……

  「希兒,他是子奇!」爹爹渾厚的聲音自身旁傳來。

  姚子奇,這個改變他一生的名字……



  「主子,你怎麼了?」輕柔的嗓音,喚回失神的慕容莊主。

  眨眨眼,慕容和希輕笑著搖搖頭。「只是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習慣性的摸摸左肩。

  衛亞看著他的動作,清楚的知道隱藏在衣衫下的,是淡淡的疤痕,看起來像是燙傷,沒有很嚴重,應該是說,這個疤痕是可以很輕易就去除掉的,依然還存在的原因完全是因為主子不願將它消掉。

  可衛亞沒有多說一句話,主子是他的天,無論主子的決定是什麼,他只需靜靜的待在他身旁就對了!

  將泡好的上等香茗放在茶几上,旁邊還擺放著幾道主子愛吃的糕點,慕容和希悠閒的品茗,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糕點,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優雅的氣息。

  而衛亞則趁著此時的空檔,迅速的將批好的商行卷宗整理收齊。

  「先別忙了,彈首曲子給我聽聽可好?」慕容和希溫潤的嗓音,聽起來讓人覺得很舒服。

  「好!」他從不拒絕慕容和希的要求。

  不久,慕容和希輕輕閉上眼,聽著耳邊傳來的悠然琴聲,思緒漸漸模糊……


  「要喝茶嗎?」囂張的小臉,很不客氣的問道。

  「不麻煩就行!」記得爹爹這樣回答。

  「那就喝水吧!也省得我麻煩!」他永遠記得這個回答,讓他驚訝不已也換來父親的哈哈大笑。

  慕容和希自小到大,做什麼事情都能很輕易的達到目的,琴棋書畫他樣樣精通,在幾名重金聘請的武師教導,他武學領悟力也是極高,大家都誇他是神童,他也認為自己是不凡的!

  直到他遇見姚子奇……讓自己寸步難行的積雪,姚子奇靈巧的像隻兔子來去自如的穿梭,背上還揹著一把大刀,綿軟的雪上只留下了淺淺小腳印,他才驚覺自己的修行遠遠不足!

  「聽伯伯說,你很會彈琴?」囂張的小臉,有著期待。

  「其實還好!」他習慣性的謙虛。

  「廢話少說,直接彈就知道了!」他將自己拉到琴具旁。

  不知為何,慕容和希彈的異常用心,只為了眼前的這個人,他渴望這個人的眼睛會印住自己的樣子。

  一曲終歇,他有些緊張的看看姚子奇。「如何?」

  「真的還好耶!」囂張的小臉說著囂張的話。

  慕容和希的自尊當場被擊碎,他甚至有些動怒的想要出手揍人,直到他聽見姚子奇的琴聲………

  他這才驚覺……自己真的只是還好………


  「你是白痴嗎?」囂張的小臉,嫌惡的語氣。

  「………」還記得當初自己曾一度想將那個人兒踢到樹下。

  兩個小小的身子,爬到巨大的老梅樹上頭,上頭有著用木片架起的小屋,這裡是姚子奇建立的巢穴,從這裡可以見到天山上一切的景象,姚子奇一邊向他炫耀他自己搭建的小屋,一邊採著梅子直接往嘴裡塞。

  感覺好甜的樣子,慕容和希情不自禁的也摘了一顆塞進嘴裡……

  「酸──」根本就沒熟。

  這也是姚子奇罵他白癡的原因,隨即告訴他什麼樣的梅子能吃,什麼樣最好別吃,什麼樣可以採回去做香包……而完全聽不懂的慕容和希這才驚覺,也許他真的是白痴!


  那些日子,短短的幾天,徹底的改變了慕容和希,讓他知道自己以往不過只是個井底之蛙,不知道天空竟是這樣廣大,他沒有比一般人還要厲害,他不是神童,他不過只是比較幸運的生在慕容家!

  因為遇見姚子奇,讓他了解這一點,讓他重新反省自己,那個膚淺、瞎了眼看不到自己的慕容和希已經消失了,所以造就了今日的慕容和希!

  品嚐著香茗,淡淡的香味飄散至鼻腔裡,讓他感覺一陣神清氣爽,正好衛亞一曲也奏完。

  「你越彈越好了呢!」半支著下顎,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是主子過獎了!」白皙的頰上透著不自然的紅暈,能被這人讚賞,是他所不敢奢求的!

  「可以再彈一曲嗎?」

  答案是當然的!

  突然,衛亞眉間起了一個小皺折,慕容和希卻還是閉眼等待著。

  單手起了個音,另一手摸出懷裡的細針,『唰』的一聲,數十把細針快速射向窗口,接連著響起淒厲的哀號聲,幾名黑衣人闖入房內,手上的兵器筆直的往慕容和希身上砍。

  然而,再下一瞬間,房裡沒有再有任何聲音,所有刺客全部躺平不再有一丁點反應,每一個的雙眼皆瞪的大大的,透露著不敢至信的驚恐,所有的黑衣人只在瞬間看見一抹金色的髮絲,下一刻就無法再動彈……

  「你真的越來越精進了!」維持著一樣的姿勢,慕容和希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許多。

  「主子真的過獎了!」白皙的臉上依舊存在著不自然的紅暈,今日被主子稱讚了兩回,心中的喜悅自是不言而喻的。

  幾名武師慌張的衝入房內,只見主子正閉眼聆聽著衛護衛悠悠然的琴聲,便安靜的拖走躺在地上的刺客,還小心的闔上門扉,不再打擾。

  慕容和希微微睜開眼睛,看著那模模糊糊的金黃色髮絲,心思又漸漸飄散……

  姚子奇,現在的你,人在何方呢?

  * * * *  * * * * 

  慕容和希,不知為何,那人的臉突然跑進自己的腦海中。

  姚子奇依舊身在無盡的黑暗裡,感覺像是聽見他在叫自己的名字,才剛想到這個人,四周卻又突然出現了一些畫面………

  第一次見到慕容和希,他以為他是女孩子!

  沒想到是個粉味很重的男孩,年紀還比自己大一歲!

  黑白分明的雙眼滴溜溜的很靈活,卻感覺帶點傲氣,一份連本人都沒察覺到的自傲,姚子奇直覺的認為這人真不要臉!

  沒想到,他的確有那麼點自傲的本錢,自己從小就在天山長大,對於厚厚的積雪全不放在眼裡,然而,那個叫做慕容和希的,他輕功也確實是不簡單,剛開始走的踉踉蹌蹌,隨後卻突然能追上他的步伐。

  聽說他琴藝高超,聽過之後確實是不錯,還讓他覺得有些手癢的也跟著彈奏一曲,而在娘親稍稍指導過他後,竟在短短的時間內變的更加精進。

  表面上看起來自己略勝他一籌,實際上他卻感覺到身後追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是個不容忽視的好傢伙!

  如果對象是慕容和希的話,他可以考慮跟他做朋友!

  心理做了這個決定後的三天,姚子奇恨不得一刀將慕容和希劈成兩半!

  憑什麼?憑什麼他可以受到爹爹的注意?

  憑什麼?憑什麼他可以讓爹爹摸他的頭?

  此時姚子奇才驚覺,慕容和希已經可以在雪地上穿梭自如,他的琴藝可以與自己並駕齊驅,甚至還會吹笛,更送了爹爹他畫的自像畫……

  爹爹好開心的樣子……

  這是他不會的,這是他所無法做到的………

  這是他永遠無法擁有的……

  看著慕容和希輕易得到他一直以來努力奮鬥的渴望,姚子奇心底泛著酸,鼻頭也不自覺得有些酸,可他無法改變什麼,一直以來……他都無法改變什麼……

  那張一直囂張不屈的小臉,霎時間變的黯淡無光、毫無生色的樣子!


  他不願認輸,他也不覺得自己輸了,於是他變的更加努力!

  他少了一些休息的時間,多了一些時間練琴;他少了一些睡眠的時間,多了一些時間練刀;他把握空閒時間,學習其他不熟悉的事物……

  他會繪畫了、練就了好棋藝、寫了一手好書法,慕容和希會的他沒有一樣不會,每一樣都學的快且精!

  十一歲那年,他私下與慕容和希約了一場比賽,他要證明自己不會輸給慕容和希,卻沒有打算要讓任何人知道。

  慕容和希卻喜孜孜告訴慕容莊主,他要和姚子奇一決勝負,而慕容莊主對這場比賽也極有興趣,便約了姚子奇的父親躲在附近偷瞧!

  一場比賽比了下來,兩個難得一見的神童,實力幾乎不相上下,而最後一項比試,是比武!

  慕容莊主看著在不遠處打起來的兩個身影,他感覺自己見到了武林未來的希望,正想跟老友分享此時愉悅的心情,卻見到老友的臉色沉了下去……

  那一場比武,起初兩人都在輕微試探對方的實力,接著便開始不客氣,到後來甚至有些忘形……

  慕容和希是興奮的,對於姚子奇,他的一舉一動都能輕易的影響自己,能遇上這樣的對手,他感覺自己的心情是無比的亢奮!

  姚子奇的心情也是的,他們年紀相仿,實力相當,他感覺自己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跟自己是一樣快的!

  然而,漸漸的,一切開始變了調……

  當姚子奇髮色變得比平常更加金黃時,慕容和希便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朝自己打來,一次比一次深沉,而當姚子奇眼瞳變的有些鮮紅時,慕容和希已經幾乎快招架不住了!

  眼前的姚子奇變的異常妖惑,嘴角噙著笑容,出手卻是快狠準,慕容和希無力擋下,卻同時覺得自己的目光無法移開眼前的人……

  他是………姚子奇呀!


  血……自姚子奇嘴裡噴灑而出,灑在慕容和希臉上……

  姚子奇有些不知所措,看著突然衝出來的爹爹,看著他對自己揮出凌厲的一掌,明明可以躲開的,他身體卻無法動彈,心底總有個聲音告訴自己,爹爹不會傷害自己的……

  為何?

  因為,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兒女的父母!

  所以,當他被那凌厲的一掌擊中胸口時,他被震傷了心肺、也震碎了他脆弱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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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煞星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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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姚子奇前世

 

第十六章

  什麼是地獄?

  不清楚,因為從來沒見識過!

  然而,天琴與姚子瑩現在就有如處在地獄裡!

  他們兩個被那道淡藍色的冰霧帶出冰城,高明權沒有殺他們,卻是用另一種方法至他們於死地!

  將他們丟在沙漠中,沒有駱駝、沒有食物更沒有水!

  炎炎烈日、滾滾熱氣,層層巒巒的黃沙無邊無際,不管怎麼怎麼走,景致永遠不變,紅色的沙浪起起伏伏,似乎延伸到天的盡頭,沙丘的後面永遠是另一座沙丘,永無止盡得令人厭煩。

  白天,強風持續不斷地猛烈吹拂,沙暴塵飛彌漫,太陽早就不曉得被風刮到哪裡去了,燥熱的空氣卻依然滯悶得教人難以忍受,滿身大汗彷佛剛從水裏撈出來,出汗後又因潮溼而無法蒸發,嘴唇乾裂,眼睛、舌頭和喉嚨發燙疼痛,真是令人苦不堪言。

  而夜晚恰好相反,冷風颼颼、寒意沁骨,汗溼的衣服使他們顫抖不已,在這種時候,天琴總會叫姚子瑩脫掉溼冷的衣物,他自己也是,然後用他寬大溫暖的懷抱包裹住她,讓那些又潮溼又冰涼的衣服蓋在他身上,由他來承受那份刺骨的寒冷。

  在大沙丘的下風處,兩人半裸地依偎在一起取暖,在這一刻,考慮的不是貞節不貞節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問題。

  活下去,為了阿奇!

  他們一定要回去救出阿奇!

  就是這樣的理由,讓他們在暴風沙下,也要咬緊牙關奮力往前邁進!

  在沙漠中行走,度過沒有水與食物的第五天,姚子瑩倒下!

  「對不起,我……走不動了。」姚子瑩心在流淚,她好恨自己現在的脆弱,連這片沙漠都無法走過,她要如何救阿奇。

  一直以來他都只會給阿奇添麻煩,到現在還給天琴哥添麻煩,姚子瑩好恨自己的無用!

  天琴沒有說什麼,默默的將她揹在背上,繼續往前走,而炙熱的太陽,沒有絲毫留情的將他們曬的頭昏腦脹,天琴的腳步也開始有些踉蹌。

  到了第六天,姚子瑩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不行了。

  「把我放下吧……我不會怪你的…阿奇……還等著你去救……」兩個人至少要有一人活下來,她不想連累天琴哥。

  他沒有回答她,可是直至她失去意識之前,她仍然趴在他背上,他也沒有把她丟下不管的跡象。

  * * * *  * * * * 

  姚子瑩作了一個夢,夢裡,她見到阿奇,可是阿奇卻背對著她,她想叫住阿奇,卻發現自己發不出半點聲音,她急的想要哭,卻滴不出半點淚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阿奇離她越來越遠……


  「阿奇!」驀地睜開眼,她驚叫出聲。

  她挺身坐起來,環顧四周,熟悉的景象讓她知道,這裡是無崖山!

  他們活著走出沙漠了!

  她想起身,就在這時,門簾掀開來,杜雲芊端著盤子進來,看著姚子瑩醒來臉上有些喜悅的笑容。

  「等等,妳還不能起來!」見姚子瑩想起身,杜雲芊連忙放下盤子趕過來扶她坐回去,「阿拉保佑!」露出溫柔放心的笑容,「妳昏睡了兩天,得再多躺兩天,盡量多吃點東西補充營養,還有妳身上的曬傷也得再抹兩天藥,然後才能起來。」

  「兩天?原來我昏睡了兩天?」一出聲說話,姚子瑩才覺得喉嚨仍然很痛,聲帶沙啞得都認不出來是自己的聲音。

  「是呀!整整兩天,我擔心死了!」杜雲芊拿起裝著清粥的瓷碗給她。

  「天琴哥呢?他怎麼了?」現在的她根本就吃不下。

  杜雲芊先是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道:「………妳先把身子養好,天琴在另一處落院接受照顧,妳暫時不需要擔心,阿拉會保佑他的!」

  「雲芊姊姊……」聽她這樣講,她有些擔心。

  「別再說話了,妳需要多休息!」杜雲芊不給她繼續說話,拿著瓷碗就逼她吃下去。

  「阿奇,阿奇他……」姚子瑩心還懸在半空中。

  「如果姚子奇在的話,他也會要妳先養好身子,虛弱成這個樣子,妳還想做什麼呢?」三人一起離開,只有兩人回來,她不確定姚子奇發生什麼事情了,只能確定一定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妳還太虛弱了,乖乖聽話!」杜雲芊口氣有著難得的嚴厲。

  姚子瑩想起,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當初不聽阿奇的話,執意跑進冰城裡才會弄到這步田地,現在的自己,懊悔到連眼淚都已經擠不出來了。

  「我知道了……」默默的吃掉瓷碗內的清粥,又在杜雲芊的監視下,乖乖的躺下去休息。

  希望天琴哥也能快點復原,他們要趕快養好身子,想辦法救出阿奇!

  阿奇,你等著,我們一定會去救你的!

  * * * *  * * * * 

  又休息了兩天,姚子瑩已經可以下床走動,體力恢復的也差不多了,只是她卻一直沒見到天琴,她希望趕快跟他討論接下來營救阿奇的事情。

  她正想問問杜雲芊天琴在哪處休息,卻因此知道一件讓她震驚不已又自責不已的實情……

  房內傳來杜雲芊的聲音,姚子瑩正想敲門入內……

  「他情況如何?」聲音帶著濃濃的擔憂。

  「還沒清醒過來,不過已經可以嚥下水了!」是敏敏的聲音。

  「阿拉保佑,情況總算是好轉了!」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雲芊姊姊……」姚子瑩自行推開門,然後她看見了,躺在床上臉色毫無血色的天琴。

  「子瑩!?」兩個女人嚇了一跳,她們最不希望姚子瑩見到現在的天琴。

  「天琴哥他……他怎麼了?」

  「……」兩個女人互看一眼,最後由敏敏開口……

  「當你們來到無崖山時,妳滿嘴是血,雖然有脫水的現象,但只要餵妳喝水,妳就能夠自己把水吞咽進去,情況還算不錯……但他不僅嚴重脫水又失血,幾乎已經要受阿拉徵招了!」

  「失血?」怎麼回事?

  「他讓妳……喝他的血!」

  這一句話彷佛一支大鐵錘般往她心頭重重的捶下去,瞬間敲斷了她的呼吸。

  杜雲芊嘆了一口氣接道:「我想他一定讓妳喝了不少血,所以妳的狀況比他強,而他一昏迷過去就完全沒有任何知覺,我們餵他喝水他都沒有絲毫反應,只好用灌的,希望他多少能夠吞進去一點,我們都好擔心他會撐不下去。」

  「為、為什麼不告訴我?」姚子瑩聲音很沙啞。

  「起初是不想讓妳擔心,因為那時候妳的身體尚未復元,後來妳的身體復元了,他雖然仍未醒來,情況卻已經漸漸轉好,我們本打算在觀察幾天再通知妳的!」

  姚子瑩此時只想掐死自己!

  他害的阿奇被困在冰城裡,還連累天琴哥,一切都只是因為她的不懂事與任性,惹出那麼大的一個麻煩……

  她竟然還妄想保護阿奇,只會製造麻煩的自己,竟然如此愚蠢!

  濃烈的罪惡感瞬間席捲住她,她覺得喉嚨被什麼東西緊緊掐住似的,無法呼吸,眼前突然一黑的昏了過去。

  「子瑩!」

  * * * *  * * * * 

  炎炎烈日、滾滾黃沙,沙漠裡吹起可怕的暴風沙,濃密的沙塵、旋轉的沙子撲面而來,能見度不到十步。

  然而,在這樣可怕的暴風沙中,一個身影若無其事的坐在良駒上頭,漫步在其中,身穿著潔淨的白衫,奇蹟似的沒有沾上一點沙塵,一頭銀綠色的長髮隨風飄搖著,有著會令男人瘋狂女人癡狂的艷麗臉孔,表情卻略顯冰冷,若非有明顯的喉結與平坦略顯精壯的胸膛,不會有人相信,他竟是一名男子,他的名字,叫做史蒂芬。

  他若無其事的漫步在巨大的沙塵暴裡,似乎有著無形的力量圍繞在他的四周阻絕沙塵的侵擾。

  突然,他拉住韁繩,停下的腳步,望著眼前空無一物的荒涼景象,自懷中取出一張符咒,輕輕的往上一丟……

  符咒發出一道極光,絢麗的讓人睜不開眼睛,而四周的景色也在瞬間有了變化,原本狂嘯的沙塵,變成雪白的細雪,炎炎的高溫,變成刺骨的冰冷,眼前,出現的是那座巨大的冰城!

  史蒂芬催促著胯下的良駒,往冰城裡移動!

  * * * *  * * * * 

  夢,一座漂亮的水晶宮殿,異色眼瞳的尊貴長髮男子,自己恭敬的半跪在地上,似乎說了些什麼……他聽不清楚……

  黑暗的沼澤、巨大的怪獸……

  琴聲,尖銳高昂的像是要撕烈自己……

  血,身上有好多血……卻不是自己的……

  頭好痛、頭好痛!

  誰來救救我?

  略為金黃的髮色,自信的笑容……他是姚子奇……

  阿奇……


  「阿奇───」從床上驚醒過來。

  「天琴哥醒了!」敏敏在他的身旁,開心的喊道。

  天琴看了一下四周,想必自己是得救了,體力還有些虛弱,力量也還沒恢復,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我昏迷了幾天?子瑩人呢?她安全嗎?」輕咳了幾聲,聲音也是很沙啞,每說一句話喉嚨就像有火在燒似的疼痛。

  「你到無崖山後,整整昏迷了七天,我們好擔心你會熬不過!」敏敏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

  「子瑩已經醒了,她這些天來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有些擔心她!」杜雲芊想起那個女孩,那天她昏倒之後,狀況就一直很不穩定。

  天琴沒有說話,直接起身,不顧她們的阻止,堅持要下床去找子瑩,兩人沒有辦法,只好扶在他左右兩旁,慢慢的移動到姚子瑩休息的房裡。

  * * * *  * * * * 

  一望無際的黑暗,沒有光芒、沒有希望,一切的一切都是虛無與不存在,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感覺不到,五感全數無法作用!

  姚子奇的意識,正飄揚在這樣的黑暗中!

  突然,四周出現了一些畫面,一些讓姚子奇寧願不要出現的畫面……

  那是他童年的記憶畫面,深刻的印記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

  天孤煞星,帶來災厄的禍星!

  無稽之談,輕扯了嘴角,他臉上盡是不屑,然而,眼眶卻略帶有水氣。

  自懂事開始,他就將爹爹視為崇拜的對象,期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為向爹爹那樣的大將軍!

  年紀小小他就開始學習舞刀,小小的身子因練刀而遍佈瘀青,但他不在意,他非但學的快,更學的精,獲得所有人的讚賞,說他是武學奇葩,惟獨爹爹沒有理會他。

  也許爹不喜歡只會耍刀弄槍莽夫,所以他向娘親學琴,自修文書,期望能讓自己未來成為文武並茂的大將軍,為了追上爹爹的腳步!

  小小的身子裡潛藏著無限的力量,所有的人都說他天資極佳,學什麼都快且精,是百年難見的神童,一定是因為命盤的關係……

  什麼命盤?

  他不知道什麼命盤不命盤的,他只知道他耗盡了全身的力量,只為了能讓爹爹看他,書本很無趣,可是他必須要學習;撥弄琴弦讓他覺得疼痛,可是他必須要忍住;耍刀弄槍讓他傷痕累累,可是他必須要繼續……

  一切,都是為他的爹爹所做的努力而換取的,跟什麼命盤的沒有關係!

  然而,奇怪的是,無論他做了多少努力、流了多少汗水、付了多少心力,卻始終喚不來爹爹的注意。

  「娘,爹爹是不是不喜歡子奇?」倔強的小臉,隱藏不了心中的擔憂。

  「傻孩子,天下沒有不愛兒女的父母!」娘親溫柔的將他擁入懷中。

  於是,他不放棄的更加努力,無論是一個讚許的目光也好、欣慰的笑容也好,更甚至是指責自己也可以,就是不要漠視自己,小小的心靈,對父愛有著無限的渴望。

  十二歲那年,他終於得到爹爹的目光,也同時明白了,娘親騙人,自己以往所做的一切都是枉費的……

  那不是父親看兒子的眼神,那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看著敵人的眼神,爹爹從沒喊過自己的名字,他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妖孽!』

  * * * *  * * * * 

  「子瑩、子瑩?妳在做什麼?開門好嗎?」杜雲芊有些擔心的敲著姚子瑩的房門。

  「子瑩,天琴哥醒了!他想要見見妳!」敏敏也很擔心。

  天琴覺得頭重腳輕,視線有些糢糊,卻又同時很擔憂房內的姚子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姚子瑩是阿奇唯一在乎的,他會替阿奇守護著她,直到阿奇歸來!

  「子瑩,開門好嗎?」依舊沙啞的嗓音,天琴敲敲她的門。

  門內依舊沒有回應,三人越來越擔心了!

  「把門撞開!」天琴下達了指令。

  另外兩人也立即動作將門給撞開!

  一下沒開、二下微動,直到第三下,她們成功的撞開房門!

  然而,空無一人的房間,讓他們傻愣在原地,不知怎麼反應。

  * * * *  * * * * 

  史蒂芬漫步在長長的冰廊上,身後躺滿了屍體與碎冰。

  他輕易的解決守衛在冰城裡的人,全都是一群屍體,由冰晶所操控著,對禁咒師來說,根本構不上威脅。

  眼前又出現了屍體守兵,他又扔了幾張符咒,腳步沒有任何停緩的繼續向前走,其實,懕魔的冰城,他有些喜歡,很安靜的感覺,雖然沒有桃花源的美麗,卻也不會有垃圾跑進來!

  想起那個垃圾……

  他真的擁有十字血印?

  閻魔還真是瞎了眼!

  難怪師父不想跟他有牽扯!

  等回去之後那個垃圾最好已經離開了!

  想起金皓薰的無知與單蠢,他只覺得頭疼!

  也許應該把皓薰帶來這裡……這個主意不錯,改天問問師父可不可以!

  * * * *  * * * * 

  夜晚,無崖山紫宛後頭的高地,彎彎的月亮高掛在上頭,看著底下的那個女孩……

  女孩眼前有一個大甕,裡頭放滿了暗紅色的液體,那些暗紅色的液體來自女孩手腕處的割傷……她在放血!

  阿奇的安危、天琴哥的傷勢,追根究底,都是自己一人惹出來的!

  也許是因為阿奇對自己寵溺、也許是一切總是這樣順自己的意,讓自己遺忘了最初的那份決心……

  「子瑩!」身後傳來的驚呼聲拉回了她的思緒。

  轉頭一看,是天琴!

  「妳在做什麼!」發現那一大甕的暗紅色液體,天琴立即衝向前抓起她的手迅速的點下穴道,止住狂流的鮮血。

  姚子瑩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一甕血水,與天上的彎月相印著。

  「子瑩?」天琴不懂她怎麼了。

  只見姚子瑩將手伸到甕裡頭,探了探,然後拉出一條染成暗紅色的布條。

  「這個,可以強迫將筱筠姊姊趕出阿奇體內!」姚子瑩小心的收取著血淋淋的布條。

  「……」

  「我能將她喚出來,就能將她送回去!」沒有打算做更深入的解說。

  「子瑩……」天琴不知該說些什麼,總感覺這個女孩似乎哪裡不一樣了!

  「我要救出阿奇!」轉過頭來,臉上帶著堅定的笑容。

  天琴看了那抹笑容,也笑了!

  姚子瑩成長了,為了姚子奇而成長!

  若阿奇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吧!

  所以他們一定要救出阿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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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煞星 第十五章預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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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回應是預防萬一用,是預留給第十五章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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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煞星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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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姚子奇前世

 

第十四章

  夜間的沙漠雖沒有白天的炙熱,溫度卻低的嚇人。

  姚子瑩畢竟是個姑娘家,在這樣酷寒的氣候下趕路,即使身上換上厚重的棉襖與貂皮外衣,依舊是凍的手冰腳冷。

  看著姚子瑩這副模樣,原本天琴建議找個地方紮營休息,她卻堅持不要,原因是她只能靠著夜間的星星位置才能確定接下來的路怎麼走。

  姚子奇自然是有注意到妹子的不舒服,於是兩人共座一騎,將姚子瑩包覆在他的虎紋披風裡,只露出一張小臉在外頭。

  夜空上的繁星,北天極星,微弱的星光,不易搜尋到,在阿奇懷裡的確是溫暖多了,她也比較能夠專心的搜尋星星的位置。

  * * * *  * * * * 

  「還有多遠?」趕了好一段路,天琴突然問道。

  「快了、就快到了!」清楚記得那年恩人告訴自己的方位。

  此時天色已漸漸亮起,朝陽已快升上地平線,姚子瑩突然大叫「停下來!」

  眼前,除了一望無際的沙漠還是只有沙漠。

  「什麼都沒有呀?」天琴困惑的看著眼前的荒涼。

  「妳是不是記錯了呀!」姚子奇覺得很有可能。

  「才沒有咧!安靜的等著,只要安靜的等著就對了!」姚子瑩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感覺跟她的哥哥有點像,莫名的讓人信服她所說的。

  他們一直靜待著,直到第一道破曉的晨光出現,眼前的一切突然出現了驚人的變化!

  一座巨大的冰城!

  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巨大冰城,而不知何時,胯下駱駝所站立的黃沙瞬間變成晶亮的白雪,霎時間大雪紛飛、天寒地凍的讓人措手不及。

  望著全變了樣的四周,三人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即使是事先就有聽說是這樣畫面的姚子瑩,在真正瞧見時也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巨大的冰城正中間有一洞口,沒有任何遮掩的門扇,就像要歡迎人盡情入內的樣子,外頭的風雪有越來越強大趨勢,三人便沒有再遲疑的移動到冰城裡。

  * * * *  * * * * 

  這是一座由冰沏成的碉堡,腳下是冰地,四周由冰牆圍住,阻絕了外頭的暴風雪,卻透露著刺骨的冰寒氣息。

  「多麼詭異的地方呀!」天琴講話的同時,也呼出一團團的白煙,讓看了覺得更加冷。

  「至少確定沒走錯路了!」姚子瑩跳出姚子奇的懷裡,好冷!

  「再來呢?」姚子奇又替她多加一件大衣。

  「往裡面走吧!」應該是吧……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於是三人便往更深處走去,一路上靜悄悄的沒人說話,冷冰冰的空間中只有規律的腳步聲。

  突然,三人同時停了下來,因為眼前出現的景象而震驚不已!

  冰柱,望眼所及的是一根根的冰柱聳立在眼前,不過最讓他們震驚的,是冰柱裡頭的東西,如果他們眼睛沒瞎的話,裡頭的東西,是人!

  活生生的人被冰在裡頭,後頭排列參差不齊的冰柱也都冰滿了人!

  「這些人……是那些消失的商旅!」天琴猜測著。

  「也有一些強盜……」姚子奇看著他們身上的衣服判斷。

  「而且,好像……都只有男人耶!」姚子瑩的發現。

  經她這麼一說,仔細看看,還真的都只有男人!

  「也許是這些商隊裡頭剛好都沒有女人吧!」天琴也覺得很詭異。

  「可是那些強盜應該會搶一些女人當奴隸呀!」姚子瑩回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裡存在著可怕的危險,還有可能是他們應付不了的大危險!

  「要退回去嗎?」天琴看著姚子奇凝重的臉色,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為自己也覺得這裡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退回去!」姚子奇倒是不那麼急著找曲譜,凡事還是以安全為重!

  「知道了!」天琴也是那麼想。

  「我不要!」都已經到這裡了,不找找看她不甘願。

  說完,竟然邁開步伐往更裡頭跑去,姚子奇沒想到她會這麼做,一時沒將她抓住,讓她往裡頭跑去!

  「姚子瑩!」

  姚子奇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追了過去,天琴當然也跟在他身後!


  少女跑在最前頭,在長長的冰廊上奔跑著,四周的景物快速的自旁掠過,她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奔跑著,因為她知道如果現在停下來,包準會被阿奇抓回去,那曲譜又不知何年何月才找的到,所以她奮力的跑著!

  姚子奇心中慌成一團,感覺她的背影越來越模糊,心中莫名的泛起強烈的恐懼,這種熟悉的感覺以前也有過,一樣是這種冰冰冷冷的地方……一思即此,他更加邁開步伐的追,等追到姚子瑩,他第一個要做的事就是揍她!

  只有跑在最後頭的天琴注意到,四周的冰牆上有變化,冷冰冰的牆壁裡,冰凍著滿滿的東西……是剛剛在那群冰柱裡沒有見到的東西……

  女人!

  數量多的驚人,排列整齊的凍結在兩邊的冰牆裡,這讓天琴更加擔心跑在最前頭的姚子瑩,等一下抓到姚子瑩,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拉著兩人往回跑,再來才是揍她!

  終於,她跑到了冰廊的盡頭,來到了一處寬闊的空間,四周依舊是由冰牆圍住,而正中央,有著一個巨大的冰柱,姚子瑩一直跑到冰柱的下方才停下腳步。

  眼前的巨大冰柱,冰凍著一名美麗的女子,身穿艷紅色的衣裳,上頭繡了兩隻金色鳳凰,七彩尾羽從下盤繞而上,美麗的羽翼在衣袖上展翅,鳳身自兩旁穿過,鳳頭在胸前交纏,這是一件嫁裳!

  姚子瑩僵直的在冰柱前,大眼裡有著不易理解的光芒!

  隨後追來的姚子奇與天琴自然也發現到冰柱裡的美麗女子,可他們沒有閒暇停下來觀賞,因為他們只想趕緊離開這裡!

  然而,自他們身後卻傳來結凍的清冷聲音,回頭一看,適才與冰廊交接的洞口已不見了,只有冷冰冰的牆壁,他們被困住了!

  再一次將頭轉回來,姚子奇瞬間覺得手腳冰冷!

  在前頭的姚子瑩身旁,站著一名男子,英俊挺拔的身影,身穿著新郎的大紅袍,卻透露著一股寒意。

  第一時間,他抽出背上的大刀,刷的清脆聲響迴盪在冰寒的空間,低下身子疾速衝向那名陌生男子,毫不留情的揮下一刀!

  喀的一聲,男子面前出現一道冰牆將大刀嵌住,姚子奇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冰牆稍稍裂開一些些的瞬間,卻突然從裂開的縫隙捲起一道暴風雪將姚子奇圈繞住,一股駭人的寒意直衝他的胸口,胸口已多出一隻手,是那名男子的手!

  平貼著姚子奇胸口的手,發出一道淒冷的寒光,姚子奇的胸口開始結凍,他完全無法掙扎開來,突然,背後一股拉力傳來,原來是天琴奮力的將他往後用力一扯!

  鏘的一聲破冰聲響,姚子奇與天琴大力的往後彈去!

  兩人雙雙跌落在地,還滑行了好一段距離,直至撞到冰牆才停下!

  他全身不停的顫抖,胸口殘存著結凍的冰霜,天琴將他擁入懷中,試圖讓他劇降的體溫回升。

  男子沒有再看他們一眼,望著冰牆裡的美麗女子,眼眸裡有著沉痛的哀戚與強烈的思念。

  姚子瑩看著男子,大眼充滿著恐懼。

  接著,男子向姚子瑩伸出一指,發出與適才同樣的淒冷寒光,看來是要冰凍姚子瑩。

  「住手!」身子還在顫抖的姚子奇像發瘋似的又衝向前,天琴卻扯住他。

  姚子瑩跳離男子身旁,回到他們身邊,阻止略為發狂的姚子奇!

  姚子奇激動的將她擁入懷中,手裡的大刀高舉著,不敢有一絲鬆懈!

  陌生男子看著他們三人,臉上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抬起一隻手指向他們,發出絢麗的淡藍光輝,霎時間天搖地動,三人腳下的寒冰突然爆裂開來,四周白霧瀰漫,姚子奇一手抓一個,驚險萬分的跳開!

  接著,男子手中出現細小的藍色光球,毫無預警的,自藍色光球裡吐出無數根鋒利的冰刃往三人的方向飛去,姚子奇抓著兩人,閃躲的有些狼狽,鋒利的冰刃劃破他的衣衫,割開他的肌膚,刺穿他的肉骨,鮮血跟隨著他的跳躍而四處噴灑著,強大的疼痛折磨著他,他卻依舊保護著手上的兩人。

  「呃!」一根細小的冰刃刺穿他的腳踝,一個踉蹌,狠狠的摔在冰寒的地板上,卻不忘將兩人護在胸前,用自己的後背來抵消衝撞。

  倒地的瞬間,萬根冰刃也朝三人飛來,姚子奇繼續將兩人護在懷裡,反身壓在兩人身上,將所有鋒利的冰刃擋在自己背後。

  紅色的血,飛濺在寒冰上,由原本溫燙的液體凝成冰涼的半固體。

  「天琴……我掩護你……你去鑿個洞……帶她逃出去……」姚子奇覆在他耳邊說。

  身上傷口很多,血也流了很多,後背像是有火在燒似的,卻又有股冰涼的刺骨感,難受極了!

  可是他依舊又站了起來,拿起大刀,護在兩人面前!

  「阿奇……」天琴咬著牙,拿起身上的隨身短刃,對冰牆開始敲打!

  姚子瑩卻閉著眼睛,神色有著艱苦的樣子,努力的集中著注意力,好像要做些什麼似的!

  眼前又飛來數千萬的冰刃,舉起大刀,擋下大部分的冰刃,其他的則是用他的身體擋住,寒冷的冰刃嵌入身體中,傷口處傳來陣陣的灼熱融化掉上頭的冰刃,冰與火相參的折磨,讓他有些負荷不了。

  但他卻還是撐住,挺直了腰桿,擋在前頭!

  撐住、我一定要撐住!

  在心裡頭默唸著,身子有些搖晃,視線還有些糢糊,隱隱約約見到男子又舉起一隻手,一樣的絢麗的淡藍光輝,又是一陣天搖地動,這次卻是由冰牆爆裂開來!

  天琴被強大的衝擊撞開,冰牆上突然伸出尖銳的冰柱,筆直的往自己身上飛來,躲不開了……

  噗滋的一聲,鮮血噴灑在天琴臉上,他一向帶笑的臉龐上只剩下震驚,倒坐在地上的他,望著那抹站得直挺挺的身影,冰柱自他的後背刺穿了他的腹部。

  「阿奇──」天琴只覺得心被撕成了碎片。

  「你……沒事……吧……」勉強扯弄著嘴角,巨大的痛楚就快要奪走自己的意識。

  接著,冰柱像是有生命似的,以姚子奇的肚子為施力點,將他身體整個抬了起來,隨著這個動作鮮血更是瘋狂的四濺,弄得一遍血跡斑斑。

  「阿奇──」天琴衝向那冰柱,拿著短刃瘋狂的鑿著冰柱,不但沒有效果,還折斷了短刃。

  他好恨自己,恨自己的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姚子奇的背影,他明明決定要好好守護他了,卻依舊只能看著他流血,看著他受傷……

  「可惡──放開阿奇、快放開他!!」丟下斷裂的短刃,開始一拳一拳的打在冰柱上,每一拳都用盡全力,每一拳都憤怒的咆哮著!

  即使雙手都凍傷了,他依舊不停的捶打;即使雙手的出血了,他依舊不停的出拳,血跡,殘留在冰柱上頭,只出現一小縫的裂痕,他依舊不停的打!

  幾乎與冰柱垂直的姚子奇,困難的支撐住身體,卻仍覺得身體正在慢慢往下沉,腹部上的傷口也更加擴大,他當然也看見了天琴在底下做的無意義瘋狂舉動,他想要叫他住手,他想要叫他帶著姚子瑩離開這裡,卻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

  感覺刺骨的冰寒自腹部漸漸擴散開來,身體漸漸的感到寒冷……冰柱漸漸的將姚子奇包覆住!

  天琴看著幾乎被冰吞噬掉的身影,他只感覺腦袋一遍空白,然後,看著那名陌生的男子,都是他,是他要將阿奇從自己身旁搶走,是他!

  瞬間,他莫名的來到男子面前,莫名的揮出強勁的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男子被打偏了臉,如此強勁的一拳,卻只打偏了他的臉,沒有撼動他的腳步,天琴又是一陣亂拳打在男子的身上,每揮出的一拳,都發出驚人的撞擊聲,那絕對是可以治人於死地的力道!

  然而,男子沒事!

  他的身子接下了每一拳,他的身子承受住他的每一吋力量,卻依舊直立在那裡,沒有移動半分半毫。

  倏地,他揮出一拳,正中天琴的腹部,那是超乎想像的力量,那是可以撼動天地的力量,輕易的將天琴打飛,狠狠的摔撞在冰牆上,再重重的落下!

  嘔出一大口鮮血,他無法再動彈!

  地上的寒冰也伸出冰柱,將天琴的身體包覆住!

  「住手……快點住手!」姚子瑩臉色有些蒼白的驚叫。

  男子沒有理會她,專心的操縱著寒冰,將兩人冰凍。

  「筱筠姊姊在哭呀!她在哭呀!你聽到了沒有,她正傷心的在哭呀!」姚子瑩奮力的叫吼著。

  男子瞬間停下了動作……

  冰柱漸漸消散,姚子奇自半空中緩緩落下,天琴身上的寒冰也慢慢退去。

  「妳……說什麼?妳剛剛說……什麼?」男子微微顫抖著,慢慢轉過身,看著臉上躺著淚的少女。

  「她不要看到你這個樣子呀!」姚子瑩緩慢的移動有些沉重的身體到姚子奇的身旁。

  他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有著嚴重的凍傷,眼淚又簌簌的往下墜。

  「求求你,將他們身上的傷口治癒,筱筠姊姊說你辦的到,所以我求求你!」姚子瑩跪坐在地上,抱著奄奄一息的姚子奇。

  「筱筠……」男子眼神有些茫然,回望著冰柱裡的美麗女子,而姚子奇與天琴的四周泛起點點的淡藍色光圈,而身上的傷口竟奇蹟似的一點一滴的慢慢復原。

  天琴只覺得腹部有股涼意,不似先前的冰寒,將體內被震傷的劇痛舒緩掉。

  「呃……」姚子奇已經漸漸的恢復力量,只是肚子上還隱約的抽痛。

  姚子瑩一直等到兩人完全復原才停止掉淚,定眼瞧著站在冰柱前的男子。

  「怎麼回事?」天琴慢慢的移動到他們身旁,本來還以為必死無疑,怎麼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姚子奇因為肚子的傷口還在疼痛,沒有辦法說話,卻也一樣很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妹妹,他也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從進來這裡開始,我就感覺到有個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哭泣的聲音……在你們被打個半死的時候,我搜尋到這個聲音!」姚子瑩本想站起來,卻被姚子奇緊緊的抓住。

  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她掙開他的手,慢慢說道:「是冰柱裡的姊姊在哭泣,她是那位男子的新娘,名叫莫筱筠!」

  男子輕輕的撫摸著冰柱,低頭喚著那個讓他癲狂的名字:「筱筠……」

  「只有我聽見了筱筠姊姊的聲音,所以她懇求我,阻止他!」姚子瑩慢慢的走向男子。

  姚子奇激動的想要站起來,想拉住那個走向前的妹妹,肚子上的傷口卻痛的讓他無法動彈,天琴趕緊扶住他。

  姚子瑩來到男子的身旁,仔細的看清楚他臉上的面容,再瞧瞧冰柱裡的莫筱筠,輕聲的問道:「你想不想要聽聽……筱筠姊姊的聲音?」

  男子倏地瞪大雙眼,雙手緊緊抓住姚子瑩的臂膀,激動的吼道:「告訴她,我好想她,求妳!告訴她!我求求妳,讓她出來跟我說話!我好想她啊!」眼神裡是無盡的痛苦,一聲又一聲的哀戚著。

  姚子瑩溫柔的笑了,拿起匕首毫不遲疑的刺穿自己的手心,拉起他冰涼的手,用自己的血,畫了一個圖騰在上頭,再將沾滿自己血的匕首,插入冰柱內!

  明權……

  「筱筠!?」他激動的大聲呼喊著。

  明權……

  「筱筠,我好想妳!妳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孤獨,我真的好想妳!」淚珠,從他俊逸的臉龐滑落,在滴落地的瞬間結成冰粒。

  明權……

  冰柱內的莫筱筠,臉龐上也滑下了淚珠……

  彼此相愛的兩人,隔著一面無法卸除的冰牆,猶如未亡人與亡者站在奈何橋的兩端,只能遙遙相望,永遠無法觸及到對方。

  天琴與姚子瑩看著這樣的景象,都被深深的震撼著,久久無法回神!

  姚子奇則是皺著眉頭替姚子瑩處理著手上的傷口。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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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煞星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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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姚子奇前世

 

第十三章

  「喂!」微醺的姚子奇閉著眼睛,躺在大石頭上面。

  「怎麼了?」沈惟真依舊清醒,卻沒有在看月亮。

  「那天你為什麼會被丟在沙漠裡,還被脫光光的綁在上頭?」姚子奇聲音有些細微。

  沈惟真沒有回話,姚子奇也沒有再說什麼,沉默一直蔓延了好久。

  「……這是報應……因為我奢望不屬於我的東西變成我的,所以阿拉對我施予的報應!」他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

  姚子奇沒有答話,也許是因為他聽不懂這句話的涵義吧!

  「我本就不屬於無崖山,而在師父離開後我更沒有什麼資格待在這裡……」

  「我欺騙自己是希望能代替師父好好照顧雲芊,給自己一個充份留在這裡的理由,其實我只是想多看看『他』一眼罷了!」

  「………」

  「接著,像是阿拉給予的恩賜般,我得以待在那人身旁,盡我一切的力量,只為能減輕壓在那人肩上的重擔……」

  「………」

  「可越接近那人,我心中渴望的也就越多,那份可怕的慾望甚至超越我能控制的範圍,讓我犯下無可挽回的錯……」

  「………」

  「我以為我得到了,事實卻只是一場空,一切都是虛幻的,我不過是被玩弄在手掌心裡的螻蟻……小小的螻蟻……不值得一提……」

  「………」

  「然而,螻蟻卻連離開的資格都沒有……」

  「………」

  「我的一切,甚至是這條命,也都被握的緊緊……我無能為力……」

  「………」

  「看著那人的背影,我心痛的好想就這樣死去……」

  「………」

  「也許只有死亡才能將我一身的罪孽洗去……」

  沈惟真又沉默了下來,姚子奇依舊閉著眼睛,沒有回話。

  「你睡著了嗎?」

  「快要……」

  「………」

  「講了半天,結論是什麼?」用力的伸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

  「呵呵……結論呀……」他側頭想了想。

  就讓一切成為過去吧!

  以前的沈惟真,在那人轉身離去時,就已經死在那片沙漠了!

  現在的沈惟真,要重新開始!

  「結論就是……絕處逢生的沈惟真,要離開這裡,重新開始!」沈惟真嘴角掛著笑容,眼神裡有淡淡的憂傷卻有更深的決心。

  「離開?你想去哪?」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

  「還不知道,多半是到中原吧!」他也跟著站起來。

  「為何?」一個縱身,漂亮的躍下高岩。

  「我有一個小師弟。」他也跟著跳下來。

  「在中原?」在樹林中漫步。

  「在中原失蹤!」與他並肩齊走。

  「失蹤?」

  「他十歲那年跟著師父到中原的江南,師父帶他去瞧花燈,沒想到卻被人口販子趁亂擄走,雖說事後師父立刻剷了那賊人的窩,小師弟卻早已經被賣掉了!師父一直很不能釋懷,直到晚年他還是很擔心小師弟人在何方!」

  「所以你要代替你師父去找那個師弟?」

  「目前我能做的就只有這個!」

  「真的去?不會捨不得這裡?」

  「當然捨不得!只是我已經決定了,一定要離開!」

  「這樣啊……」略為停頓,又開口道:「中原大興城附近的林家堡,你有聽過嗎?」

  「當然!」

  「有困難可以到那裡,報我的名字,會有人幫你!」

  「你跟林家堡有關係?」

  「……算吧!」有個自負又自戀的白痴、一個教壞姚子瑩的妖女還有他最尊敬的大叔,都在那裡!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慢慢的走出樹林、離開紫宛,聲音也漸行漸遠直到了無聲響。

  空無一人的樹林裡,只剩下陣陣的微風,樹葉沙沙的搖擺著,屬於大自然的給予的恩賜中,藏著一抹身影,透露著蕭瑟之氣……

  「你以為你真的可以離開嗎?」

  * * * *  * * * * 

  空地上的營火,比起先前的巨大,現在看起來已經小一些了!

  而拜火祭的現場似乎進入重頭戲……

  兩位以輕紗蒙面的姑娘,身著全紅的服飾,幾近透明的紗裙隨著舞姿飄起,翩翩舞入中央,四周的少女也跟著起舞。

  姚子奇閒晃到石桌附近,拿了幾塊餅往肚子裡塞,對現場過度的吵鬧不是很感興趣。

  吃了幾塊哈密瓜,正打算尋找伯萄酒的蹤跡,卻被附近兩名青年的對話吸引去所有的注意力。

  「那個紫色頭髮的姑娘是誰呀?」

  「聽說她叫姚子瑩,長的真可愛不是嗎?」

  姚子瑩,這不是他妹的名字嗎?

  「她跟小姐一起在裡頭跳舞的意思是說……」

  「應該是吧!不然她怎麼會在裡頭!」

  什麼意思?話不要講一半!

  姚子奇已經不管什麼伯萄酒了,他要弄清楚他們兩個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喂,你們剛剛是什麼意思?」很不客氣的開口。

  「什麼?」一頭霧水的兩人。

  「姚子瑩在裡頭跳舞的意思是什麼鬼!」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步步逼近兩人。

  「呃……未、未婚的姑娘在拜火祭上獻舞,而同樣未婚的青年可以向前對看上的姑娘求婚……這也是拜火祭的重頭戲……」青年說到後頭聲音越來越小,也是因為姚子奇的那張臉越來越黑。

  整張臉黑透了的姚子奇,瞪著場中央跳的不亦樂乎的少女,在求偶的拜火祭上,穿得如此暴露地跳舞!

  她就真的那麼想嫁出去嗎?

  姚子奇的臉色突然退了黑,卻變的有些蒼白。

  那是不是代表,妳也將要離我而去?


  「阿奇,原來你在這裡呀!」天琴開心的鉤住他的脖子。

  姚子奇的腳步卻有些踉蹌,身子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樣子。

  「阿奇你怎麼回事?」天琴立即發現姚子奇臉色不對勁。

  「我……不舒服……」頭有些暈,胸口有些疼。

  「我帶你去休息!」天琴扶著姚子奇快要倒下的身子。

  「天琴哥你要去哪?」敏敏叫住要離開的兩人。

  「阿奇不舒服,我帶他回房休息!」天琴頭也不回的交代著。

  「那你要快點回來喔!」敏敏提醒著他。

  「再說吧!」天琴沒有再停頓,加快步伐往姚子奇的房間走去。

  而被留在原地的敏敏,臉上有著濃濃的失落。

  * * * *  * * * * 

  來到姚子奇房裡,小心的扶他上床,隨後打了一盆水進來,替他擦擦臉。

  「好點了嗎?」望著那張依舊蒼白的臉,天琴的眉間不由的染上一絲憂愁。

  「……」他沒有回話,只是睜著一張眼,臉色更加蒼白些。

  「阿奇你是怎麼了?」天琴隱隱約約感覺到,姚子奇心底的舊傷在淌血,沒有理由的,他就是感覺到這樣。

  「如果……連子瑩都離開了……那我該怎麼辦?」姚子奇歪著頭,輕聲問道,臉上的表情是從沒見過的脆弱。

  天琴眉間的皺褶更深了,看著這樣的姚子奇,他心裡微微的發疼。

  「不會的,她不會離開你,她絕對不會離開你!」天琴摸著那張毫無血色的俊臉,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安撫著他。

  「真的?」他的語氣就像小孩子,無助的讓人心疼。

  「真的!」天琴笑瞇了眼對他保證。

  「她絕對……不會離開?」拉住他的手,他有些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絕對不會!」天琴依舊是那樣輕柔的回以保證。

  「嗯……」笑容,猶如出生稚兒般純真的笑容,他毫無遮掩的表露出他的安心。

  「累了吧!好好休息!」天琴順了順那頭帶點金黃的頭髮。

  由髮絲上傳來指尖輕柔的撫慰,姚子奇慢慢的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姚子奇,他可以神勇的揮舞著大刀殺退強盜,也可以暴跳如雷的破口大罵,臉上那抹自信的笑容可以輕易奪走眾人的視線,偶爾出現在臉上的溫柔表情更是可以讓人移不開目光……

  所以,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姚子奇竟有如此脆弱的樣子,讓人不由得忘卻他先前的神勇與氣魄,只想將他擁入懷中好好撫慰,只想好好守護這張熟睡的臉!

  天琴的指間,由髮絲來到他飽滿的額頭,順著高挺的鼻子來到他的唇,像是著了魔似的,目光再也離不開他的唇,然後,他緩緩的低下頭,緩緩的接近他的唇,緩緩的覆上……

  「我也不會離開你……絕對不會離開你!」輕舔著他的下唇,天琴對他做了保證。

  * * * *  * * * * 

  「阿奇、阿奇、阿奇呦!」

  睡夢中隱隱約約聽見姚子瑩的鬼叫,房門不似先前緊緊的鎖住,反而被用力的撞開來!

  「天琴哥,阿奇怎麼了!」

  剛剛聽敏敏說阿奇人不舒服,姚子瑩直接丟下跳到一半的舞,穿著漂亮的舞衣就往阿奇的房裡衝!

  「他才剛睡著……」不過應該被吵醒了吧!

  「我已經醒了……」果真醒了!

  「阿奇你怎麼了,敏敏說你臉色很差,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姚子瑩是真的很擔心他。

  姚子奇看著她臉上的擔憂,想起剛剛的一切,笑了,笑的好溫柔的樣子,輕輕的摸摸她的頭。

  「只是因為空腹喝酒,肚子才有些不舒服,沒事了!」

  「笨阿奇,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聽到這樣的回答,姚子瑩鬆了一口氣,就又開始碎碎念。

  「嗯……」姚子奇任由她唸著,沒有反駁。

  這下可把姚子瑩嚇死了!

  阿奇怎麼會這副柔弱的鳥樣?

  「你是不是病了?」姚子瑩真的著急了,眼眶都有些紅了!

  「什麼病了?少詛咒我!」伸出一陽指,本想推她額頭,最後卻改將她流下臉龐的淚珠擦掉。

  「天琴哥,阿奇病的好重的樣子,怎麼辦?」她沒有在鬧,她是真的覺得姚子奇病了。

  「放心,阿奇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下就行了!」天琴臉上帶著習慣性的笑容。

  「真的嗎?」她還是很不放心,阿奇的樣子真的有點不對!

  「真的啦!妳再回去跳那什麼求偶舞的,別在這裡吵我!」姚子奇臉上又差了起來,又想到讓他不開心的事情了。

  「什麼求偶舞!哪是什麼求偶舞,那是要感謝阿拉慶豐收所跳的祈福舞,你少在那裡胡說八道!」姚子瑩插著腰教訓著姚子奇。

  姚子奇倒是有些傻了,問道:「那不是求偶舞?」

  「就說不是了啦!」

  「所以妳並不是想嫁人?」並不是……想離開我?

  「你又在胡說什麼了?」她是想嫁人呀!只是她只想嫁給一個人!

  「我以為……」呵呵……他心底在笑,嘴角也再笑。

  「我只想嫁給慕容大哥一個人!」不曉得慕容大哥現在在做什麼呢?

  沒聽到沒聽到,姚子奇選擇性聽不見最後那一句話,帶著滿足又安心的笑容躺回床上,看來他可以睡個好覺了!

  「阿奇好好休息吧!」天琴拉著陷入少女相思的姚子瑩離開,不打擾姚子奇的好眠。

  這個地方的人真壞心,竟然騙他,沈維真說的對,我也決定,要離開!

  對了,為什麼嘴唇有些濕濕的?

  * * * *  * * * * 

  早晨,姚子奇房內又傳來悠悠順耳的琴聲,讓人感覺心情格外舒暢!

  接著,琴聲停止,一陣吱吱喳喳的討論聲,然後是……

  「要走了!?」高八度的尖叫聲。

  「對!」乳香已經跟沈惟真買到了,伯萄也看過更吃過了,那還待在這裡幹嘛?

  「可是、可是……」姚子瑩本想還要留個十天半個月。

  「『拜火』也結束了,妳還想做什麼?」姚子奇豪不客氣的問她。

  「人家、人家……」就是很喜歡這裡嘛!

  「我們也在這裡打擾很久了,是該離開了沒錯!」這次天琴站在姚子奇這邊,他也覺得是該離開了。

  「敏敏會捨不得你走的喔!」她搬出敏敏幫忙。

  「不會的啦!」一臉燦爛的笑容。

  「天琴哥真遲鈍!」可憐的敏敏,喜歡上這種粗線條的人。

  「什麼?」臉上困惑的樣子,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真還是假!

  「雲芊姊姊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不是這裡的人嗎?就這麼辦呀!」姚子奇真不懂她為何要提這兩個人出來。

  「那沈大哥呢?你不會捨不得沈大哥嗎?」不要以為她不知道,這些日子來,阿奇跟沈大哥走的很近,她都有看到!

  天琴看了一眼姚子奇,沒有說什麼!

  「沈惟真有他的事情要做!」他要去找他失蹤的師弟。

  「他要做什麼呀?」天琴一臉笑意的問。

  「他要到中原去找人,等我們回中原後再跟他聯絡也行!」姚子奇吃了一顆葡萄。

  「………」姚子瑩正奮力的想著可以多留幾天的藉口。

  「妳真那麼不想離開?」看著姚子瑩不捨的樣子,姚子奇不得不開始從新考慮是不是要再留個幾天。

  「又不是不會再回來,子瑩為何要那麼捨不得呢?」天琴笑笑的率先開口。

  姚子瑩沉默了一下,她知道只要自己開口,阿奇就會再多留個幾天,只是天琴哥說的也沒錯,又不是不會再回來……

  「那……好吧!我們就先去找琴譜,之後再回來,我一定要住個十天半個月的好好的玩個痛快!」姚子瑩最終有了結論。

  「那就這樣決定了!」姚子奇沒有異議,只要她不作怪,他就阿彌陀佛了。

  也許我可以約芬芬一起來,她一定也會很喜歡這裡!姚子瑩在心中偷偷的補充,讓姚子奇莫名的覺得背瘠發冷。

  * * * *  * * * * 

  「要走了!?」高八度的尖叫聲。

  杜雲芊臉上盡是不捨,害的姚子瑩也不想走了!

  「我們在這裡耽擱太久了,是時候該走了!」天琴依舊帶著微笑,只是眉間有著一絲不捨。

  「天琴哥……」敏敏的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即使是大漠的爽朗女子在心上人面前還是嬌羞的姑娘家呀!

  「你們究竟是要到哪?」杜雲芊很捨不得的問,非去不可嗎?

  「再更往北方的地方!」天琴回答。

  「更北?那你們可得小心了,那裡一直都很不安定,經過那裡的商旅也常常都沒有消息再傳回來,會有的危險是無法確認的!」

  「我們會再回來的,一定!」姚子瑩保證著!

  「怎麼那麼突然?」沈惟真看著姚子奇,一定是他主張要走的!

  「因為我決定了!」不想解釋太多。

  「這樣呀!」大概懂的姚子奇的脾氣,他也只是笑笑。

  「這個給你!」他從懷中拿了一封信給沈惟真。

  「這是……?」什麼東西?

  「有問題,林家堡的人會幫你!」那是自己寫好的信函,讓他帶在身上,有事情林家堡的人會幫他。

  「謝啦!」收入懷中,用力的搓揉姚子奇的頭,出外靠朋友,就是這個意思吧!

  「幹什麼啦!」反抗反抗再反抗,兩人之間很開心的樣子。

  「阿奇,東西還沒收好,要不要先來清點看看!」天琴若無其事的阻斷他們之間的打鬧,臉上的笑容溫柔的讓人覺得舒服。

  「也好!」拍開沈維真的手,跟著天琴回到房裡清點物品。

  沈惟真留在原地,總覺得剛剛好像哪裡怪怪的,有股若有似無的敵意衝著自己來,是從何而來的?

  「沈大哥,這個也給你!」姚子瑩給了他另一封信函。

  「這是……?」什麼東西?

  「有問題,慕容山莊的人會幫你!」聽說沈大哥要到中原去,多一份力量幫他便是好,她也就寫一封信函,讓他帶在身上,有事情慕容山莊的人會幫他。

  「還真謝謝子瑩呢!」溫和的笑容。

  林家堡與慕容山莊,這兩個地方在中原都是赫赫有名,就是在塞外的人也知道這兩個地方,沒想到姚家兄妹那麼有面子,果真出外靠朋友呀!

  三人在下午接近黃昏時離開無崖山,杜雲芊帶著他們越過流沙區,這才依依不捨的與他們道別。

  「阿拉會保佑你們平安的!」杜雲芊揮著手,向遠方的人大喊。

  直到在黃沙中變成小小的三個黑點消失在視線裡,杜雲芊才轉身架馬回到無崖山。

  對了,大師兄為何要離開?

  她怎麼都不知道?

  大哥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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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煞星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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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姚子奇前世

  

第十二章

  在田裡認真揮灑著汗水的姚子奇,身上就是有股奇特的特質,讓人不知為何的將目光黏在他身上,久久無能移開。

  突然,姚子奇停下了動作,眼睛張的大大的盯在某一點上,引起眾人的好奇圍觀。

  「那是青蛙嗎?」姚子奇憑著以前的印象,看著從土裡翻出來的小東西。

  「那是田蛙!」一名壯漢回答。

  「阿奇沒瞧過田蛙嗎?」另一名壯丁問他。

  「長的跟青蛙一模一樣,為啥要叫田蛙?」而且他剛剛還差點用鋤頭將這小傢伙劈成兩半。

  是呀!為何要叫田蛙?

  就這樣,一群大男人圍在一隻田蛙周圍,思索著這個問題,小小的田蛙被嚇的到處亂竄,而眾人也跟著田蛙到處移動,這樣的畫面,看起來挺蠢的!

  「天琴哥!」清脆有朝氣的女聲。

  不是姚子瑩的聲音。

  姚子奇轉頭一看,是一名陌生的女子,姚子奇第一個注意到的,是她的一頭長髮和一雙美麗誘人的鳳眼。

  「敏敏!」天琴展開笑顏對她打招呼。

  姚子奇又看了天琴一眼,這傢伙的外交真的很不賴!

  「阿奇,這是我昨晚認識的人,璐兒敏!」天琴替他介紹。

  「叫我敏敏就行了!」聽她的口氣,似乎是個爽朗的大漠女子。

  「你就是阿奇吧!我聽子瑩提起你好多事情呢!」敏敏是個很開朗的女子。

  又是這樣,每次姚子瑩都像是要賣哥哥似的,到處跟人家說自己的事情,最讓他在意的,是她都阿奇阿奇的叫自己!

  「這裡有洗好的哈密瓜,要不要嚐嚐!」敏敏舉高手上的盤子,上頭躺著剛切好的瓜片。

  天琴倒是一點也不客氣的拿了一塊就咬,反倒是姚子奇遲疑了一下。

  「那熟了嗎?」看那青綠的色澤,他想起剛剛的酸伯萄。

  「這跟葡萄不一樣,已經熟了!」天琴笑的好燦爛,對他解釋。

  聽天琴這樣講,姚子奇才拿起一塊咬了一小口……

  很甜,好吃!

  然後一整塊都塞進嘴裡!

  又繼續伸手去拿!

  「天琴哥有要參加明晚的火祭嗎?」敏敏臉上有些一抹不知名的紅暈,帶著難得一見的害羞語氣問天琴。

  「會呀!聽說很熱鬧的樣子,不去瞧瞧不行!」天琴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姚子奇專心的吃著哈密瓜,心理讚嘆著這個叫做『阿米瓜』的水果!

  「明晚,是由我跳開場的舞蹈,你一定要好好瞧喔!」敏敏開心的笑著。

  姚子奇又拿了一塊哈密瓜往嘴裡送!

  「我很期待!」天琴依舊笑著!

  姚子奇拿起最後一塊哈密瓜,繼續往嘴裡送!

  「臭阿奇,把人家丟在那裡!」遠遠的,他就聽到姚子瑩專屬的鬼叫。

  停下手上的動作,等著那人兒跳到自己面前,再將最後一塊餵到她嘴裡,看著她因滿足而笑開的小臉,姚子奇臉上也漾起難得一見的溫柔笑容。

  「好吃!」姚子瑩開心了!

  「這個阿米瓜真的很不錯!」也許可以跟他們買幾個帶在身上。

  「是哈密瓜!」眾人無奈的糾正他錯誤的唸法。

  「……哈……咪瓜?」對了嗎?

  * * * *  * * * * 

  空地上生起巨大的營火,點點火星竄向夜空。

  人們圍著營火,手中拿著各種樂器,奏出動人的音樂。

  隨著樂聲的響起,一個個嬌美的姑娘身著五彩的服裝,環繞著營火跳起炫麗的舞蹈,她們臉上帶著羞赧的笑容,窈窕的身段隨音樂搖擺著。

  太可怕了!

  姚子奇手拿著葡萄酒瓶,躲在營火附近的大樹上。

  剛剛姚子瑩居然想要他下場一起去跳舞,得了吧!他才不要!

  看著在場地上氣呼呼找人的她,他臉上有著得意的笑容,接著看姚子瑩像是終於放棄似的自己玩了起來,姚子奇才跳離大樹,想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品嚐手上的葡萄酒。

  疾速掠過田園樹林、往紫宛而去,他記得這後頭有一處高地,週遭沒有任何遮蔽物,視野最適合看月亮。

  撥開有些濃密的枝葉,他縱身一躍,腳尖一點,平穩的落在高岩上。

  靠在大石頭上,打開酒瓶,霎時酒香四溢,杜雲芊還真沒騙他,光聞這淡淡地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未喝便已先醉了。

  月色如此皎潔,配上溫醇美酒,是何等的暢快!

  眨眼間,酒瓶已經見了底,有些微醺的姚子奇躺臥在大石頭上,閉著眼睛,享受著夜風吹拂來的涼爽。

  因為他有些微醺,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後方枝葉的晃動聲。

  因為他閉著眼睛,所以他沒有看到在他正上方的黑影。

  因為以上兩點,所以當黑影注意到姚子奇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接著,只聽見姚子奇一聲悶哼,便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沈惟真習慣性的會到紫宛後頭的高地去賞月,這天夜裡也是不例外,所以當他撥開茂密的枝葉,縱身一躍,身在半空中的他隱隱約約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高岩上。

  等他身子更加落下之後,他赫然發現那裡躺了一個人,偏偏在半空中的他無法控制方向,隨著越來越接近地面,他無能為力,就這樣,他一腳踩在那人的肚子上頭……

  毫不留情的一腳,痛的姚子奇齜牙裂嘴,哇的一聲,把剛才吞下肚的酒全吐了出來!

  * * * *  * * * * 

  「子瑩,怎麼了?」杜雲芊看著動作突然停止的姚子瑩。

  「我剛剛好像聽到阿奇的慘叫聲耶!」姚子瑩歪著頭。

  「有嗎?」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不過,我心裡非但沒有不安,反而莫名覺得有一絲絲竊喜的感覺,這是怎麼回事呀?」

  「這就奇了!」杜雲芊對她的回答感到很有趣。

  「算了,我們繼續吧!」

  * * * *  * * * * 

  「好些了嗎?」沈惟真一臉歉意的替姚子奇輕揉著肚子。

  「你讓我踩一下看看會不會好一些!!」中氣不足的罵聲,沒什麼影響力,他只覺得自己的腸胃都攪在一團,不舒服極了!

  「抱歉!」誰叫他要踩到他,現在的情況還是順著他比較好。


  「怎麼你沒去參加火祭呢?」看著皎潔的月色,沈惟真找著話題聊。

  「沒興趣!」姚子奇躺在石頭上,捲成蝦子狀試圖減輕一點疼痛。

  「你喝過葡萄酒了嗎?」想起一個會讓姚子奇感興趣的東西。

  「剛剛全吐出來了!」他用下巴指指旁邊的嘔吐物。

  「這樣呀!」說錯話了。

  雙方突然都沉默下來,一個是痛的不想說話,一個還在努力找話題。

  「對了,那乳香你還需要嗎?我還可以再多給你一點!」又想起一個姚子奇想要的東西。

  「……我再跟你買一些,你開個價吧!」肚子還有些陣痛,卻不忘再多要點乳香。

  「不了,我踩你那麼一腳,就當是賠禮吧!」

  「這一腳跟之前那一瓶相抵,你另外再開個價吧!」

  「之前那瓶是跟著披風一起交換的,這一腳我再多送你幾瓶當賠禮!」

  「披風換披風,之前那一瓶換這一腳!」

  「不對,披風跟之前那一瓶是一起給的,這一腳換新的!」

  「我不管,披風換披風,之前那一瓶換今天這一腳,你另外再開價給我!」

  「我不要,披風跟之前那一瓶是一起給的,這一腳要換新的!」

  「我不欠人家情的,披風換披風,之前那一瓶換今天這一腳,我另外再跟你買,你只要開個價就行了!」

  「你沒有欠我,是我欠你,所以說披風跟之前那一瓶是一起給的,今天這一腳我換新的給你!」

  「你很煩耶!就說披風換披風,之前那一瓶換今天這一腳,我再跟你買幾瓶新的,你只要開個價就行了啦!」

  「沒這回事,披風跟之前那一瓶是一起給的,這一腳我再給你新的,所以根本不需要再開什麼價!」

  「你渾蛋!」

  姚子奇突然跳了起來,一腳往沈惟真的肚子用力踹了一腳,沈惟真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腳,連躲都來不及躲,痛的縮成一團,變成另一隻蝦子。

  「現在,你一腳我一腳,扯平!披風換披風,你直接開個價,連同之前那瓶我一起付給你!」

  「你好樣的!」

  沈惟真也突然跳了起來,一拳的打在姚子奇的肚子上,沒想到沈惟真那麼快就能動,姚子奇扎實的中了這一拳,瞬間跪倒在地,痛的哇哇叫。

  「披風跟之前那一瓶是一起給的,你一腳我一腳,這一拳我再換新的給你!」沈惟真喘著氣,摀著肚子,感覺還是很痛。

  「王八蛋!」

  姚子奇不顧一切的撲向他,兩人莫名奇妙的扭打在一起,沒有什麼武功招式與強勁內習,純然地發洩心中的怒氣與不滿,兩個身影糾纏混鬥著,滾落高岩,在濃密的枝葉中翻滾,兩個身影仍是糾纏不清……

  * * * *  * * * * 

  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無力的躺在地上,臉上均掛了彩,仔細回想著剛剛可笑的發展。

  姚子奇被擊黑了一個眼圈,心裡狂罵了沈惟真的祖宗十八代,雖然他覺得事情變成這樣有些莫名奇妙,可是他還是覺得披風換披風,之前那一瓶換今天這一腳,他要另外再開個價給自己。

  沈惟真被打腫了一邊的臉,思緒異常清晰,他不知道自己剛才是在幹嘛,怎麼會一個失控出拳打了姚子奇,然後竟然還演變成現在這樣,他不是一直以來都很穩重的嗎?還是其實自己依然不夠成熟,不過就是披風、乳香與那一腳,三者的發展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我……呼呼……不欠人家……情的……呼呼……你開……個價……」氣喘吁吁,姚子奇開口閉口還是堅持要沈惟真開個價。

  「呼呼……隨便……你說了算……」他自己也有些喘,也已經不想跟姚子奇計較了。

  「其實……你還不錯嘛……呼呼……出拳還不賴……可惜……還差……我一點……呼呼……」還喘個半死卻依然要嗆聲。

  「呵呵……你說了算!」沒有與他爭執,氣息卻已經平穩多了。

  跟姚子奇在一起時,似乎莫名讓自己覺得很輕鬆……

  姚子奇又喘了好一陣子才恢復平常的氣息,揉揉自己還有些疼痛的肚子,看著沈惟真,開口還是那第一千零一句,「開個價!」

  沈惟真有些無奈的望著那張認真的小臉,眼睛還黑了一圈,看起來竟然讓他覺得……有點可愛!

  有些震懾自己的想法,他笑了笑,搖搖頭。

  「幹什麼!你不是說我說了算嗎?」難道他想反悔,那是不是真的要打出勝負來,他才願意開個價。

  「是呀!你說了算,這種乳香,若經過蒸餾化成乳香精油,小小一瓶最低售價就要兩個阿曼里爾,如果你想要的只是樹脂凝固成的乳狀,那就不會太貴!」

  姚子奇聽的頻頻點頭,雖然他不是很懂他在講什麼。

  「可我這裡也只剩下蒸餾過的精油,先前那一瓶看在大家熟的份上就算你三個阿曼里爾,三個阿曼里爾換算成中原的貨幣,讓我想想……」

  沈惟真手指在天空中胡亂比劃著,姚子奇也很認真的看著,雖然他什麼都看不懂。

  「一瓶算你二兩!」他像終於算出結果似的,大聲喊到。

  「哪有那麼便宜!」他記得這種東西很貴的!

  「一個阿曼里爾是三十錢而十錢為一兩所以一個阿曼里爾是三兩最終算出一瓶是九兩因為大家熟識一場如果你一次買五瓶我就只收你十兩!」他故意講的長長的一大串,看準了姚子奇聽不懂!

  姚子奇也真是完全霧煞煞,只聽清楚最後一句,買五瓶算十兩!

  有那麼便宜嗎?

  什麼是阿曼里爾?

  姚子奇滿肚子疑問,卻又拉不下臉問清楚!

  其實一個阿曼里爾是九十錢,十錢為一兩,所以一個阿曼里爾是九兩,一瓶小小的精油為二阿曼里爾也就是十八兩,然而,沈惟真給姚子奇的精油瓶,絕對不是小小的一瓶,也絕對不只三個阿曼里爾也就是超過二十七兩銀,沈惟真本想算的更便宜,可是他想姚子奇絕對不會相信,所以最終結算出來的價碼,就是一瓶二兩!

  「你聽不懂嗎?」沈惟真臉上有著離譜的不可置信。

  「我、我當然懂!」姚子奇根本吞不下這口氣,不懂也要裝懂。

  「所以你要幾瓶?」沈惟真趁機問道。

  「全部,我全買了!」姚子奇已經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了。

  「恭喜你,本店對於全包下的客人有特別對折的優惠庫存只剩下十瓶原本總共是二十兩因為你全包所以我給你優惠打個折扣也就是打對折打對折也就是價格減半原本的二十兩打對折是十兩而恰巧你又與我有緣今日在此吵鬧所以再給你個特別優待總共算你二兩銀子!」冗長的句子,多了許多不必要的字,還完全沒有停頓的一口氣唸完,他就是要姚子奇聽不懂。

  「總、總之……明早,到我房門口拿錢,順便把貨拿來!」他根本就聽不懂他在講什麼,明知他是故意的,他卻也拉不下臉說什麼!

  「那就這樣說定了喔!」這個姚子奇,真的很有趣!

  「隨便你啦!」生氣了,縱身一跳,回到原本賞月的高岩上。

  沈惟真也跟在他後頭過來,姚子奇沒有理他,裝的一副月亮很美他捨不得移開視線的樣子。

  沈惟真沒有說什麼,嘴角卻不由自主的拉開,拿出一直放在懷裡的瓶子,打開瓶塞……一時之間,酒香四溢!

  這未喝先醉的香氣,是伯萄酒!

  姚子奇這下氣可瞬間消了,立即轉過去移動到他身旁,等著分一杯羹。

  沈惟真將酒瓶遞給他,姚子奇很豪邁的喝了一大口,又還給他,換沈惟真灌下一大口,又拿給姚子奇……

  姚子奇望著那瓶口有些遲疑,接著,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那是屬於姚子奇特有的笑容,他沒有再猶豫的又灌了一大口,又遞給沈惟真……

  月光下,一瓶酒,兩人喝!

  皎潔月色下,把酒交知己!

  有些微醺的姚子奇,心底浮現這句話,也不曉得自己唸的對不對,他只是很喜歡像現在這樣,跟一個心靈相通的好友,一起喝著一瓶酒,一起賞月!

  就不曉得,沈惟真當不當自己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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