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 楔子 (紀薰)
三、(有些色色的一章,大家……請慎重哈……)
戲
那人離開後已是第三天了。
三天裏,何子蕭推掉酒筵詩會,也不隨那些追歡公子,花坊綺陌裏纏留。總在午後時分,啟了軒窗顧盼;將至日暮,便到門前獨立,西向而望,只至晚醺盡逝,露冷苔痕。才悻悻地回了屋去。長吁短嘆,五竅失了三魂。
友人打趣道:“你這是學的哪家貞童烈子,好好的也不和我們出去了。敢是被哪個狐妻鬼妾騙取了陽氣吧!”
何子蕭搖首,笑意盈盈自得地抬起牽過那人衣袖的手,深情看著,才說:“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詩經.澤陂》:看見一個美男子,我心愛他沒辦法!日思夜想難入眠,眼淚鼻涕一把把。)
“啊呀呀,子蕭竟是動情了呀。喲呵,是哪位呀?可曾行了那楚王台上朝雲暮雨之事麼?”
“不曾。”
“哈哈哈哈……聽到沒,子蕭怕是越愛越羞了。咱們花間紈絝,比不得人家痴情郎兒啦。走走走,咱們哥兒繼續尋那俗優濫妓,圖個開懷去了!哈哈哈……”
眾友人哄笑著離開何子蕭家,臨走還不忘諢道:“子蕭,摘桃破瓜日,莫忘請酒啊!”
何子蕭無奈搖頭,但笑不語。
有美一人,傷如何之……
斜陽花際,煙空水清。又一人黃昏看破,夕色立遍。
還是不來麼……
正嘆著氣,轉身欲回,只聽身後一絲輕微響動,再回頭時,那人已經站在幾步外,稍偏著頭望他。白衣飄飛,如落梅雪亂。
這夜,相思溪淌,燭影西窗,遣小童備了好酒,還有上次的琉璃酒盞。那人在身側,眼角低回,目光清冽,依舊面無表情,卻怎麼也看不夠。
何子蕭總算記得問:“敢問公子的姓字?”
“姓黃,排行第九。無字。”
“哦。原來是九郎……無字?莫非尚未及弱冠之年?”
九郎嗤笑一聲,並不回答。
何子蕭不再追問,小心地給他斟酒,又說道:“九郎為何如此頻繁地從這兒經過呢?”
“家母在外祖家裏,總是病著,故常去探望。”
他沈郁的聲音在耳,何子蕭聽得痴了,愈發心猿意馬。當下連喝了幾杯。
兩人對飲,酒過數巡,外頭月黑風高,秋雨微寒。
何子蕭醉了。眼裏都是那人,貪看不已,心中熾熱難捱。
九郎瞥他一眼,就要起身告辭。
何子蕭急忙一扯他的衣袖,擋在他面前:“九郎,你要走?”
九郎點頭,淡淡道:“天晚了,自當告辭。”
“不行!”何子蕭脫口而出。
九郎皺眉,似有些不耐:“為何不行?”
何子蕭眼紅紅,竟飛快地奔去將門邊大鐵鎖扣死,從屋內將門鎖上了。喘著氣瞪著那人。
黃九郎看了那大鎖,又看了何子蕭攥得死死的鑰匙,終是嘆了口氣。
“你這是作甚麼……”
何子蕭喘息甫定,好容易才平復了氣息說:“九郎,夜黑路單,你一人行走自是不便的。何況現在雨還大著,叫我如何放心你走?”
昏亂的燈蛾撲飛殘翅,燭花明滅,焰心搖曳,映出一室的心亂情迷。
九郎默然,站了很久,才認命地坐回去,托起杯悶悶地喝了。一道銀痕順著嘴角而下,延到領下。
何子蕭暈暈乎乎,竟不敢置信方才所為。自己強將九郎鎖在了這裏,他明明要比自己還高個半頭,體格並不比自己弱。竟也乖乖任自己鎖了。
燭光中自酌的那人,白衣染了黃暈,蜜色的皮膚因著微醺泛起潮紅,好不誘人。
都說人是得寸進尺,何子蕭想的是進丈。趁著醉膽,意欲昏沉地坐近他。
口中胡言亂語:“九郎,真真絕色也。”
黃九郎不應。眼睛垂得低了些。
何子蕭見他反應生澀,不復冷清的面色,心中大愛。變本加厲挑逗道:“九郎可知文人雅士,最愛飲酒吹簫。什麼酒,什麼簫?”曖昧地將唇貼近了那人,壓低嗓音說:“‘寒天鴛帳酒,夜月鳳台簫。’九郎,若共你同鴛帳,敢叫你替我品一簫?”
黃九郎登時臉色一青,再轉成比之前更濃的紅色,眼神都只投到壁上去了。
何子蕭心下思量,這九郎外表老成,實際上約莫還是個處子。不知怎地又想到損友那句“摘桃破瓜日,莫忘請酒”去了,這要在平時絕對是自己不齒的行徑,對著九郎,倒什麼都忘了,只管涎皮賴臉起來。
不久又道:“九郎,方才都是說笑。你我都喝多了。夜近三更,也是時候就寢,你便和我同榻罷!”
九郎不從:“我不必睡,坐一宿就好。”
“那怎能行,倘或凍壞了你,只怕令堂要愆罪於我了。”
何子蕭又再三勸說,黃九郎才慢慢挪到床邊,皺眉卸下白袍。
真是玉山傾倒,膚如無瑕良玉,淬火精金,又似明珠在胎,華月升岫。男人的身軀精壯頎長,叫何子蕭看得心慌意亂,渴慕至極。
黃九郎未褪褲子,便往床上躺著,扯過被子掩著。
子蕭強壓心火,滅了燭燈,也輕輕爬上床睡著。
不多會兒,只覺酒勁更甚,燒灼腹中,腦裏已什麼也不剩,只索個人來解火。
見九郎背對著他,便移至和他一個枕頭上,手也放肆地放到九郎胸前,從後面強摟住,下面也緊貼著他。
黃九郎大驚,掙扎推將起來。何子蕭借著酒力纏在他身上,吻他的頸側,模糊說道:“九郎,九郎,你給我抱可好……”
黃九郎本來就不是弱質少年,奮力一掙,竟把何子蕭摔在床側壁上。何子蕭吃痛,一時也站不起來。
霎時厲嚎的風衝開了窗格,捲進屋內,書紙翻飛,紗帳亂卷。外面雨勢極大,雨幕延綿,雨聲如鼓。黑暗中幾道電閃雷鳴,巨大的轟隆中室內慘白一瞬,短暫地顯出九郎的臉,憤怒可怖而陰鷙。何子蕭感覺如墮陰府,不得超生。
黃九郎迅速穿上衣服。在戾風橫雨雷電交加中怒道:“當你是真風雅之人才與你流連相交,與我相處竟迫我合歡,比禽獸都不如!”
冷哼一聲,搜出鑰匙,開了鎖頭,推開門急急去了,頭也不回進了風雨裏。
何子蕭心中大痛。
他坐起來良久,四目呆愣,直視著那人走出的門外,被大雨傾盆覆蓋的空空院落,耳朵連雷鳴也恍若未聞。
寒風不斷灌進,雨飄著也斜打入簷,他才一個激靈回神。
何子蕭瘋了一般揣了把傘衝進傾天雨簾中,似忘了雨橫風狂,徹耳雷聲猶不歇。他瘋了一樣跑出去。
黃九郎走的時候沒帶傘。這麼大的雨,他的九郎,只怕會生病的……
人生(紀少啊,偶真是很稀飯看你受的樣子的……XD)
“王導,何子蕭動情可以,但不用求歡吧。”紀翔這麼說,但被否決得很徹底。他似乎很頭痛,反正金皓薰絕對是有些頭痛。
王導執意要那麼拍,那還有什麼辦法。好歹是自己的第一部電影,什麼經驗都沒有,劇本上居然要求自己油腔滑調調戲紀翔,還要摟他……這真是……
其實自己本來是膽子肥的人,也不是不敢這麼演,戲嘛,抱一抱算不了什麼。但對象是紀翔,就總覺得尷尬,渾身都不對勁。
於是連接著NG下來,王瑞恩已經坐不住了,有些惱火地叫自己再去體會劇情。
紀翔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也許他才是最難演的,怎麼看他都不像被動的那個,叫他演九郎一定已經有些憋氣了,而自己還出了這麼多狀況。
紀翔直指人心的目光飄過來,皓薰急忙做個歉意的傻笑,雙手合十拜了兩拜。
紀翔長長舒了口氣,披著戲服走過來,在皓薰身邊坐下。
“要不就找替身吧。”紀翔說。
“什麼?”皓薰吃驚,“這出戲又沒什麼裸露鏡頭,你要我找替身?”
紀翔不耐煩道:“讓你演也演不好,抱一下都拍不成,還不如做回你的經紀人了算了。”
皓薰也知道自己理虧,嘟噥著:“你也總得讓我適應吧……”
紀翔挑眉:“適應?你想著抱的是個不會動的木頭,摟上去不就好了!”
金皓薰頗嚴肅認真地爭辯:“紀翔,你絕對不是木頭!”
“……”
紀翔真被這人氣得厲害了:“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那就等著NG吧,反正叫人白眼的又不是我。”
“也沒有啦……把你當成木頭只能讓我想笑,不能叫我想抱啊……”
“哦?”紀翔饒有興趣地諷問:“那你把我想成誰會比較願意抱呢?”
“哈?這個……”金皓薰傻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名堂來。
紀翔嗤道:“嘖嘖嘖,由你自己想像去吧。別告訴我就好。再NG的話,我可是會發怒的。”說罷臭臉一擺,到那邊繼續背詞去了。
把紀翔想像成願意抱的人,誰呢?皓薰想了半天,無論換成誰都覺得雞皮疙瘩一地。
他決定去問林芬芬。
“芬芬啊,假如妳要拍一場和賀總接吻的戲,妳要怎麼做呢?”
“什麼!?”芬芬的眼睛睜得老大,眼珠都要跌出來:“我和賀總接吻?!”
“我是假設啦,假設……”皓薰想若被紀翔知道自己拿賀總跟他做類比,一定會氣死,“我知道很難接受。但妳要怎麼才能演下去呢?”
芬芬一個白眼:“簡單,假裝愛他就好了唄。”
“不用把他想像成誰嗎?”
“金大哥,你很爛哎……這麼幼稚的辦法都想的出啊~我告訴你哦,這招最不管用了,想像替身這種事是騙不了自己的。你最好聽我的,假裝愛他就好了!”芬芬打著哈欠,休息去了。
假裝愛上麼……假裝愛上紀翔……
又一次的拍攝,金皓薰痴痴望著紀翔的背影,不飲自醉。
突然記起一些事情,紀翔提過的事情,關於一個破碎的家庭,一個將對父親的愛寄託在自己身上的母親……他的母親透過愛他來愛著他的父親,小小的他,是父親的替身,寄託愛的木偶。沒錯,替身與想像這種事,在愛裏是很愚蠢的。騙自己,傷別人。
小小的紀翔需要溫暖,長大的紀翔總覺得寂寞。不過是很渴望愛的一個人。
自己,可以愛他麼?
假裝地,愛他一次吧……
皓薰釋懷,放開手摟住了面前的人,將他的背脊靠向自己的胸膛。
我可以假裝,愛你一次……
成功了!
這一次沒有再NG,金皓薰興奮地要跳起來。
紀翔從床上坐起,披上戲服,嘴上嘲弄道:“你是把我想成誰了呢?親愛的經紀人。”
皓薰笑著:“想的就是木頭。”
紀翔“哼”一聲下了床。
紀翔在被自己擁抱時不會把自己想成別人吧?皓薰突然有了這個疑惑。那可虧大了,畢竟,自己可是很努力地在假裝愛他。還假裝得,自己心裏一陣一陣地抽痛。
愛這種事情,可以假裝麼?金皓薰的腦袋,是想不到會有這種問題的。
九郎 四 (紀薰)
作者:暮商將離
其他暱稱或筆名: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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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看到的文排版跟原文不一樣,另有改過錯字。
之後會請小離檢查,如有問題會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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