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畢業後找工作,想想自己所學,似乎不符合很多大企業的要求,看著有所北市知名國中找歷史代課老師,也就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去面試,十多位競逐者,每人以15分鐘對同一班級做同一內容試教,由學生投票產出。筆者僥倖勝出,也就開始兩年的國中教師的歷程。
何以筆者能夠脫穎?倒不是筆者有何特長,而是其他參加者都是以臨時拿到的教材,想要利用最短時間融匯然後在15分鐘內一股腦吐出,結果是讓聽課的學生昏昏欲睡,無法產生共鳴。筆者則沒有攜帶教材進入教室,直接講述。15分鐘的時間,將黑板寫了兩面(筆者板書很差),在全場一片笑聲結束後,鈴聲剛好響起,學生給予熱情掌聲回應,筆者當時就很有自信,拿到這份差事!
本以為是當時參與者因為時間不足,教材不熟,所以只能照本宣科。然而實際上课後,發覺許多老師也都是採取同一方式教學,念完课本,然後購買坊間考試卷不斷的考試來加深學生的學習成果。筆者試想,這不就是所謂的“填鴨”?能否改變呢?
筆者捨棄這個模式,上課時間採取互動式教學,要求學生抄筆記,交換條件就是不必再寫課文後面的回家作業(這點必須先經教務處同意,因為教育局不定時會派督學來抽查學生作業)。筆者搜集許多與課程有關的小故事,甚至結合時事(還有廣告,這時常會產出特別有效的“共鳴”),並且教導學生通俗的記誦口訣,因此筆者的課,鮮少有打瞌睡的學生(還是會遇到那種就是愛睡覺的),而且時常會出現爆笑聲浪,剛開始還驚動校長或者主任,久了大家也就習慣,也都認可筆者這種教學模式。學生見到我不會遠遠的躲開,而是撲向我想要彼此親近。男學生喜歡把我當哥們,女學生覺得我像鄰居的大哥,哈哈哈,有個班級還全班投票集體認我爲乾爸(我當時可還没結婚),在課堂甚至到老師休息室都是直呼“乾爸”,搞得我怪尷尬的。
然而,第一次段考成績出爐,筆者所教導的班級普遍成績不如其他老師。教務主任找我溝通,要我嘗試增加小考分量,筆者則希望學校能給我與學生多點時間,主任勉強同意。有幸,學生們在第二次段考表現不僅超越前次,而且將其他班級遠遠拋開。督學來考察,對於筆者學生的上课筆記給予颇高評價(有些學生尤其是女學生所做的筆記真的讓人嘆服,有的居然連我講的笑話也一起給他筆記下來),還被拿去其他學校做觀摩教學。
學校的段考出題都是由各個老師輪流,筆者發覺每次看到輪到命題的老師,就是拿出剪刀將坊間試題剪剪貼貼然後教教學組打字印刷。有回輪到筆者命題,筆者天馬行空式命題,讓死背的學生連70分都拿不到,反而是懂得活用的學生輕而易舉的拿到高分。在那個聯考的年代,北市有所謂各校聯合的模擬考試,在國三一年,至少會有六次以上。這個考試北市(包括當時的北縣)各校都很重視,因為大家試題、考試時間都相同,所評測的結果幾乎就是北聯考試的結果。筆者負責第五次的命題(考試時間距離聯考不到二個月),一向被各校忽視的社會科,居然拿到滿分的屈指可數,甚至許多原本在各校名列前三的學生,社會科拿不到100(總分140)!這次命題試題也造成學校附近補習班產生震撼,因為他們一直教導學生文史地就是“背多分”!
然而,這樣的改變追不上時代的變化。常態教學與常態編班的結果,雖然糾正了放牛班的問題,卻讓因材施教的教學技巧無法發揮。家長不斷介入校園教學,對教師的管教方式不斷質疑(從體罰延伸到訓導),加上學生早熟程度偏高,教師地位降到如同販夫走卒,多數老師與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採取“通才”教育方式,以維持課堂上的“祥和”氛圍。這種做法的好處是老師都可“明澤保身”,不會動輒得咎,觸犯學生的“人權”;然而老師的教育天職卻變質成“授薪階級”的上班族,師生關係變質成另類的勞顧關係!政府僱人(老師)來“看護”學生,而不是教育!
作為教師,到底他的職務是教書還是教育學生?所謂作育英才變得那麼遙遠,為人師表變得那麼虛偽。是照本宣科還是啟迪思想?教育當局只知道迎合民意代表,不斷貶抑“師尊”;財政當局只想從老師身上多收點稅金;家長們只想把老師當成廉價的保姆;老師們只想暑假趕快到來以便安排出國遊玩!孔子再世看到臺灣教育現況恐怕要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