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喧嚣后的沉默

白色的良知，漂浮的雪
随音乐流动在群山中
鸟群缓缓飞过它们的影子
被守望者的目光击落

山脚下的土地
种植玉米、高粱、大豆和守望者的沉默
你仍然可以看见他的目光
他的话语在多年前
飘过我们头顶
在向苍穹之上攀越

山上的林木一生沉默
绿叶的喧嚣变做花朵
花朵的喧嚣变做果实
果实的喧嚣变做落叶
落叶的喧嚣变做枯枝
枯枝伸向四面八方
它们把
筋骨尽露  刺破清冷

2、那只鸟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喝很淡的酒
说很轻的话
并不时走到窗口 张望着
天上没有云
只有一只鸟，在暧昧的光线中
不停地来回穿梭 

火炉生起来，红彤彤的
照亮你的皱纹、我的凝视
暖热那一冬天的雪
那年，我们的胡须长得飞快
那年，那只鸟
就住在我们房檐下
它一边孵着卵，一边
看我们把灰烬拨来拨去
寻找刚刚熄灭的火 

3、与梦有关

早晨的太阳光线
柔和地在眼前晃来晃去
我坐在车上，向东疾驶
眨眼间就进入梦里

昨夜的梦境与此相差无几
只是荒原中间没有路
没有车辆，没有行人
只有一只硕大无朋的鸟
扇动着翅膀，扑过来
不断地扑过来
永无休止地接近
那段迷失的距离

还有，我醒来后躺在床上
直到现在
没有找到自己的身体

凌晨四点，梦中醒来时
床边有一片血迹和
两片羽毛
那鸟，在我骤然醒来时
被车撞伤

我下床
打开灯，打开门，打开窗户
良久地呆立着
直到天亮起来，我看见
那只鸟滴着血，在蹒跚着啄食晨光

4、妄想症

我可能患了妄想症
正午时分，天空阴云密布
不断传来雷声，闪电的动作无比僵硬
一切都要在此刻消失
我目睹行将死亡的钟
嘀嗒着走个不停

我真的患了妄想症
四周浮起很多黑色的花
雨越下越大
污色的血流淹没了我的叫声
风扯起人们的头发，把他们
吊在半空，他们的脸上
有着诱人的笑容

我确信我患了妄想症
那么多人对我死死地笑着
他们在风雨交加的午后
从半空跌下来，躺在地上
多么安静。而我
惊慌失措地，在一张纸上
勾画自己骇人的面容

5、二月二十日，初春夜里

二月二十日，初春夜里
烛光孤高而瘦弱
我抱着双肩，来回踱步
影子着了凉，忧伤而辛酸地
在眼前晃动着，无话可说

麻木而绵长的春雨
轻轻交谈着，说话的声音
落在地上
成为长长短短的水流
毫无方向地四处漫溢着
一颗郁郁寡欢的种子
抚摸着发芽部位，生的痛楚
让它想起去年死去的花朵 

以前发生的很多事
都是相似的，它们淤积在
我身体内部
像一个个无法复原的苦笑
在初春夜里徘徊犹豫，辗转反侧 

灯突然熄灭，黑暗蜂拥而入
这时，我听到敲门声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