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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生命 真性情 真精神】[14/100]民九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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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孔廟民間講學要為聖賢發聲

－－牟　宗　三　先　生　百　週　年　紀　念

　　民間講學乃由宋明時期民間各書院所開啟。最有名的書院之一，諸如白鹿洞書院，就是當時朱夫子講學的道場。為什麼要民間講學呢？民間講學主要為的是彌補官學的不足而起。官學為什麼會有不足呢？什麼地方有不足呢？官學，顧名思義猶如現在的國立大、中、小學校，像是國小、國中、國立高中、國立大學等等。國立的學校資源充足，設備完善，聘請的師資也數一數二，更是眾多學子爭相追求進入的優先選擇，怎麼還會有欠缺不足的地方嗎？

　　由於官學常常是功利導向，而學子的發心動念要進名校，也常是出於名利誘惑下的選擇。這樣一來，上下交爭利，真正的人才又怎麼能培育得出來呢？此如孟子所言天爵人爵的道理可見一斑，孟子曰：

　「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脩其天爵，而人爵從之。今之人脩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棄其天爵，則惑之甚者也，終亦必亡而已矣。」（告子上16）

俗云：「學而優則仕」。出仕即當官，把書讀好就有機會可以當官，這是自古以來的讀書人常有的想法。讀書如果是為了做官，那麼做官才是目的，而讀書就只是追求晉身的一種手段。這樣一來，不正是孟子所批評的：「脩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棄其天爵。」現代人讀書可以不必為了做官，但是大多卻都削尖了頭去鑽營那個熱門科系，其實目的不外乎還是為了名利，以前的人看重功名，現在的人重視利祿，心態上可說大同小異。宋明儒者有見及此，所以重視民間講學，希望能夠補偏救弊，要讓學問之所以為學問的真精神得以被傳承，讓古聖先賢的真生命得以被甦活，而不是把聖賢學問利用來做為自己求名取利的工具。

　　今日的學校乃以知識灌輸為著眼，以往的道德人格養成教育，幾乎已經完全被邊緣化了。現在的問題比起宋明時期而言，又更要嚴重得多。宋明時期儒者民間講學補偏救弊，希望將人讀書利用聖賢學問做為求取功名的心態矯正過來。讀聖賢書就當該發心動念立志做聖賢，而不是拿聖賢書當做徵逐功名利祿的敲門磚。現在呢？讀書人求取名利，根本也不需要利用聖賢學問了，他只要有知識就夠了，管它什麼聖賢不聖賢？學問不學問呢？只要有知識，就足可成大名享大利了。這不是現代社會風氣所以敗壞，人道所以淪喪的最主要癥結所在嗎？

　　以往的官學講不好，變成利用聖賢。現在的官學講不好，變成漠視聖賢。現在的學校學生只要考試得高分，對於聖賢，可以根本漠而視之。不論是利用聖賢也好，或是漠視聖賢也好，這都不是一個國家社會應該有的正常現象。那要怎麼辦呢？你質問政府官員也沒用，他們也不一定懂得這個問題的嚴重性。聖賢學問，好像無濟於社會民生，對民生經濟也沒什麼直接幫助。由於前政府貪污腐敗，大家好像有一點感覺到道德人格教育的重要了，但是呢？五分鐘熱度一過，工商業社會嘛，「道德人格」一斤值多少錢哪？在上位的人，不懂得聖賢學問的重要性，在下位的人，不關心聖賢學問的重要性。聖賢學問，現在變成好像是個沒人理會的棄嬰了，唉！

　　當年筆者在中學擔任國文教師時，帶領同學讀經，竟然被班級導師幾次告誡：「家長抗議考試也不考，為什麼利用上課時間教學生讀經？」還鄭重暗示：「要不能配合，可能前途堪虞。」家長來電干預國文教學？這是什麼跟什麼？家長沒見識也就罷了，班級導師竟也一味附和，告誡外加暗示，這像話嗎？這還是教育專業嗎？近日新聞報導：「建中學生有個中午翻牆外出吃午餐的傳統。」聽到這則新聞，讓我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評論是好？政府官員的厚臉皮傳統，看起來真不是一夕造成的。馬總統強調清廉政府，我很擔心不知道他要去哪裡找清廉的人才？建國中學的老師竟然對於學生跳牆之舉習以為常，還形成了一個傳統，士大夫之無恥，也就不足為怪了。我們現在罵前總統陳水扁貪污Ａ錢，好像有點小題大作，取財不以其道，跟為了吃午餐跳跳牆的行徑其實差不了多少，幹什麼大驚小怪呢？

　　這都是漠視聖賢才會有的後果。道德人格教育不是空口說白話，得要以聖賢為典範才行。不重視聖賢，不以聖賢人格為法，道德人格教育要怎麼講呢？我們觀察到各級學校推行道德人格教育，常常得到的是反效果，為什麼呢？因為學校以灌輸學生知識為導向，道德人格教育要怎麼教呢？道德一旦轉化成知識來教，轉化作考題來考，人格教育必定變質。反之，若不轉化成知識來教，轉化作考題來考，誰又會去理你呢？現今各級學校「德育不彰」其來有自，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扭轉得過來的，即此可見一斑。這是我們何以強調「民間講學」的重要，也是何以強調在學校知識為主的教育之外，一定要通過「民間講學」，不受考試領導教學制約的自由講學，才能真正為聖賢發聲的主要原故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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