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介正／又逢戊戌 再思維新

一百廿年前的戊戌年，也就是一八九八年，如果光緒帝的百日維新變法成功，大清帝國改行君主立憲，自強中興，中國到現在會是什麼樣的中國？已經成立興中會並揭竿起義的孫中山，是否仍堅持創建民國？後來的共產主義思潮，將否有機會在中國引發革命？已經在天津小站練新軍的袁世凱，是否就意味著不會有後來的黃埔軍校？而被割讓給日本已有三年的台灣，當今又如何？

歷史不會倒轉也不會重寫，對於從未發生的假設或緬懷過往，除了清談論辯或寫寓意小說，倒也沒有什麼現實意義。

一八九八年美國戰勝西班牙，取得了關島、菲律賓，國會正式通過兼併夏威夷，不但迅速崛起成為海上強權，也將美利堅的未來與太平洋地區緊緊連結。同年，在對日甲午戰敗後，愈益衰弱的中國將山東膠州灣租借德國、九龍半島租借英國、遼東旅順大連租借俄國。包括慈禧太后、光緒皇帝在內的滿漢群臣，多有變法圖強之意，只是做法背後的考量卻不一致。

戊戌變法從啟動到落幕，短短三個月的百日維新過程，至今仍有警醒後世的重要意義。由皇帝親頒《明定國是詔》並掌舵的變法，在短時間內急速的頒布了一系列的政治、經濟、教育、軍事等方面的劇烈變革法令，立意雖然良善，卻產生「疏於溝通」、「操之過急」與「缺乏配套措施」，終於輸在「人和」上，變法失敗，全盤盡墨。

六十年前的戊戌年，也就是一九五八年，海峽兩岸已然分隔對峙。中國大陸開展了後來稱之為「三面紅旗」的「社會主義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推動「全民大煉鋼」，號稱要「超英趕美」。如今中國大陸實行改革開放四十年，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再對照當時政治改造運動的瞎折騰，造成人民、社會、物資的大浩劫，往事不堪回首。

一九五八年，大陸還以形同「擦邊球」的方式，挑戰我國與美國簽訂的《中美共同防禦條約》，發動了八二三金門砲戰，製造台海軍事危機。如果不是美國後來的軍援合作，尤其是國軍自開戰日起，陸海空三軍不畏犧牲，全面奮勇作戰，上有堅定並統一的指揮領導，下有全民團結一致的努力，而保住台澎金馬，則難以為爾後幾十年的台海和平局面，奠立基礎。

離我們最近的兩個戊戌年，在中國歷史上都有訴不盡的慘烈過往，也是現今兩岸共有抹不去的集體記憶。歷史不能改變，未來卻可以創造。在國際環境動盪不定的形勢下，在兩岸各自不同的發展軌跡上，在雙方各有變法圖強的驅力中，我們衷心期盼台海兩岸的人民，尤其是主政者，能夠以史為鑑，記取血淚教訓，在「變法可以成功，無須再次革命」的認知下，相互扶持，以人民的福祉為唯一心念，攜手脫出近代歷史的宿命。

兩個甲子過去了，今年又逢戊戌新年，過年多說吉祥話。祈求國家昌盛民安樂，創造一個同屬於兩岸的興旺狗年！

（作者為淡江大學戰略研究所副教授，中華戰略暨兵棋研究協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