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星劃過》     　　   *莫云
 
　
 “當街燈亮起來向村莊道過晚安／夜就輕輕地來了／來了！來了！／從山坡上輕輕地爬下來了／來了！來了！／從椰子樹梢上輕輕地爬下來了……“
　最早讀到楊喚的詩，是從《夏夜》開始。那是一場朗讀比賽，一首充滿想像力而節奏流暢的童詩，搭配著活潑歡快的三部輪誦，讓台上台下每張青澀或老成的臉上，瞬間眉眼鬆放。也教人很難聯想到詩人其實有個不幸的童年。
 
“詩是一隻能言鳥／要能唱出永遠活在人們心裏的聲音”
　儘管生活始終困頓，然而，詩人是沒有時間自艾自憐的。他始終“忙於擂動行進的鼓鈸”，忙著將生命中的悲喜憂歡，化作生動泉湧的詩句，甚且期許自己能攀登完美的巔峰，才甘於「熄燈休息」，“如一冊詩集／而那覆蓋著我的大地／就是那詩集的封皮“。遺憾的是，年輕的詩人終究沒能料到：此身只是人世的驚鴻過客。
 
想起《夜鶯誦》的作者濟慈（John Keats）（他的摯友雪萊也曾這樣形容他：「詩人是一隻夜鶯，棲息在黑暗中，用美妙的歌喉，來慰藉自己的寂寞。」）訝異於兩人竟有著同樣貧困多舛的命運，也折殞於青春正好的年華——如炫亮的流星劃過暗夜天際，留給世人的，同樣是措手不及的惋歎。
 
“燦亮的星／我祈求像你一樣堅定／但我不願高懸夜空／獨自輝映”
　這是濟慈《燦亮的星》（Bright Star）裏的詩句，當時身陷熱戀中的他，也正苦於和不治的惡疾纏鬥。眷戀著生命，畏懼孤獨，卻無法掙脫命運的無情撥弄。難怪他的詩中，總是矛盾地抗拒著死亡的陰影，有時又絕望地嚮往著永生的光明。
 
文學是苦悶的象徵。而詩人卻甘於燃燒自己，在短暫的塵世散發不滅的光與熱。也讓我們在漫漫長夜中，感受煙火燦放，瞬間定格為永恆的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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