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之心 文.圖/雷驤
我坐在起居室的長靠椅上,聽著唱碟裡演奏的音樂,頓時覺得空間寬廣起來,不為門牆所拘限,庭園落下綿密的春雨也不能遮斷我思索,我遂飛向記憶與想像之間。
先是莫札特的〝豎笛協奏曲〞;接著有舒曼的〝兒時遊戲〞,無論豎笛旋律或鋼琴鍵盤,彷彿都一一觸動我心中最柔軟之處,于是那一處完全露出了、擴大了,以致此時喚起的千絲萬縷,都容易接納而有感。
大約不只是莫札特、舒曼吧,即使簡單的歌謠––凡是曾與過去的生活發生過連繫的樂句,一旦再次聽到,都能直抵我們心中的柔軟之地,而共鳴回響不已。
記得年輕時某一晚,在小樓上聽聞片段管弦樂激昂的樂音,我即赤足奔下來,茫然立在黑暗長廊上,向四周頃聽,毫無音跡了!予我,那樂音恍如久未重逢的故友,再來扣敲我的心扉!後來,第二晚同一時間再次重現那片段,才知道,什麼廣播節目沒頭沒尾的取了幾個小節當片頭音樂而已,使我覺得受騙似的賦以豐沛的期待,那無端的截取毋寧是一種褻瀆。
我們有時在婚禮、告別式或什麼儀典上,雖有善于言詞的講者,總使我們對於此刻真正的意義隔著一層,稍後,音樂奏起或歌詠唱起,那一瞬間,所有的感情融匯成流,與會人眾的心念同一時聚集,造成無可比擬的力量,吞嚥了你和我!
無疑這就是音樂。
取自聯合電子報
千峰映月竟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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