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牧先生年輕的時代,社會普遍不接受現代詩,常以他們的創作為取笑的對象,所以經常在嘲弄和冷漠的眼色裡成長,只好靠著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互交談來支撐那無窮大的夢幻。
在創作的過程中,獨對孤燈,在一張白紙面前,去體現抽象,落實萬物,那種迷惘蕭條真是寂寞,然而作品完成的時候,又充滿了呼朋喚友的欲望,如果能夠交換心得,那一整天都是快樂的,這種奇異的快樂,鼓舞著自己,通過了尷尬的歲月;楊牧先生說:我曾經固定為一個朋友謄寫詩稿,數年不斷,而朋友也對我的新詩提出批評,這是我們維繫藝術信仰的力量。
有人勉勵你,總是你向上激發的力量,知識的砥礪、智慧的鼓盪、想像的交集,這些都是我們最重要的動力;像白居易,他的集子裡,充滿了贈元稹和劉禹錫的詩,有時候真令我們覺得太多了,但朋友是琢磨自己感性情操的他山之石,這種精神的層次,崇高豐富,終身受用。
在前一章修改裡,我們曾經提到艾略特與龐德,艾略特卅歲以前在倫敦寫博士論文,當時又無文名又窮,並且妻子多病,困頓不堪,有一天倫敦有名的雜誌,忽然請他兼差當助理編輯,一年薪水卅六鎊,艾略特很高興,卻不知道那工作是龐德幫他爭取的,而且薪水也是龐德自掏腰包的,只是為了造就一個他心目中有希望的重要詩人。
龎德最後因叛國罪入獄,因為大戰期間,他曾經公開歌頌墨索里尼,一九五四年海明威得諾貝爾文學獎,一度想把獎牌轉送給他,在龐德囚禁的十三年間,大西洋兩岸知名的詩人與小說家不斷為他請願,直到一九五八年獲釋,這些故事將完全的流傳下去,作為一個偉大的朋友,不是偶然、不是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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