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秋窗】的心境 - 詩與美的對話

【秋窗】文/卞之琳

像一個中年人
回頭看過去的足跡
一步一沙漠，
從亂夢中醒來，
聽半天晚鴉
看夕陽在灰牆上，
想一個初期肺病者
對暮色蒼茫的古鏡
夢想少年的紅暈。

這首卞之琳的【秋窗】，是我個人較為喜愛的一首；整首詩的意象鮮明，與蔣捷的【聽雨】（虞美人），有些異曲同工，只是此詩更深刻地透過了夕陽暮色,的蒼茫，反照出人到中年的心境。

詩的情感，貴在借喻或比擬的意象，來喚起讀者的聯想，以呈現詩人內心情感的深致。一扇秋窗所有的景象，如一位中年人的過往時光，那曾經踏過的足跡，或許是深淺錯落的，或許有些已經遺忘，總之，那些陰雨晴明隨著烟塵而去的光影，彷若一場拼湊不齊的夢；只留著一些晚歸的鴻影；

這「聽半天晚鴉」的詩句，使人想到枯藤，老樹，昏鴉的景象，而且是有聲音的意象；如此秋聲雁鳴，給人特別孤單的感受，尤其在秋日的黃昏，難以將息。

而夕陽斜照在灰牆上，像一面古鏡，不禁引人想到年華老去的人，總是夢想著再回到年少時光的美好。

「窗」有著內心與外界的交織的意象，而詩是心靈的窗，一個人內在的世界，可與窗外的視野交相映；透過窗，夢可以無盡的延伸，而他人看窗，又是另一番景致；窗是卞之琳所喜歡的題材，他的【斷章】，就有「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的詩句，而秋窗作為詩題，本身就充滿了濃重的詩意！

2010/3/4 讀詩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