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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有 個來看♥媛子♥ 的朋友 謝謝朋友們
築夢夕陽裡
不知道人的一生裡, 還有沒有比能在夕陽中築夢, 感覺更快樂的事?
在我們那個還屬於農業的年代, 家父式權威教育, 使得我們所有屬於自己的夢和理想,
只要跟父母想法不同,都是很難達成的。
記得年輕時的我, 心中的志願是去做一個穿著白色制服, 象徵充滿愛心和純潔的白衣天使。
但是我那出生於民前,身跨兩朝的父親,卻阻絕了我的理想。
在他士大夫觀念裡, 萬般皆下品, 惟有讀書高。 父親有著這樣的想法, 實在是不能怪他的。
北大畢業的父親, 1949年來到了台灣, 身上唯一身分的証明, 就是那祇畢業證書,
也就是靠著那個証書讓他做了一輩子無慮的小學校長,
父親對那個隨時可以帶著跑路. 隨時可以找到事情做的大學畢業證書, 內心是充滿情節的。
所以當我興沖沖的拿著偷偷去報考而錄取的護校通知單, 去跟父親說的時候,
被我的父親澆了一大盆的冷水, 他說他這一生無恆產, 能夠給我們的遺產,
就是無論生活有多麼清苦, 都一定要把我們幾個子女都完成大學教育, 要去當護士? 想都不要想,
那是要去幫病人清理屎尿, 是一個多麼低下的工作,
父親說: 有本事, 就去當醫生, 我們家的子女都是他心疼的寶貝, 是不能去做那樣的工作的。
父親的話, 在我們當時的家, 無疑就是聖旨, 權威無比。只是八年前,
那個氣若游絲逐漸失去意識, 躺在醫院加護病房的父親, 一直到死都不知道,
曾經有一個將是準醫生的實習大夫, 親手幫他摳著幾日未解的宿便!
如今已經是一把年紀的我, 繁華早已落盡, 在所有的夢都褪色之際,
卻永遠都記得那天的遺憾與震撼。
記得第一次踏入在網上搜尋到的那個招收護訓機構的大門, 心裡是多麼的忐忑不安,
我無所求的人生裡, 夕陽已是無限美好, 在這近黃昏的年紀,
我懷疑還能為社會貢獻些什麼呢? 還真能一圓護理工作的夢想嗎?
所以我不禁喃喃自語的說,「我會不會太老了?」
機構的小姐說, 不要緊張, 比妳還老的大有人在, 安啦!
自從報了名之後, 我的生活就陷入了戰國時代。
護訓機構發下了厚厚的一本上課要用的書, 在不想浪費任何時間之下,
我把書本章節徹底分離以便於攜帶, 無論在公車或捷運上,
我都手不釋卷的閱讀著, 深怕正式上課時會跟不上班上那些年輕的同學。
看似簡單的護理, 沒想到還藏著深奧的學問,
許多無法理解體會的專用術語和症狀是我從未聽過,
此刻我才知道護士的白色制服真的不是任誰都能穿的。
整個課程中的前兩周, 幾乎每天十二個鐘頭都是密集的課程,
這還不算, 當我們第三個星期開始在仁愛醫院臨床實習時,
我們幫病人餵食鼻胃管, 擦澡, 床上洗頭, 把屎把尿......。
面對著一床床因身體不適,而發出哀號的病人時, 內心深深的覺得不忍。
我不禁想:「 無論貧富貴賤, 人生的盡頭竟全是一樣。」
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是那樣的不堪, 老天爺對這點還真是公平啊!
當我的朋友知道我準備去做這樣的工作的時候,
紛紛不解也不捨的問我, 你已經有一定的身分地位, 為什麼要去做這樣的事呢?
士大夫的觀念真是千古不變啊! 我跟她說這是一份神聖的工作,
如果有一天妳生病了, 妳就會需要像我這樣的人來照顧妳了。
無論如何, 我是踏上了護理之路, 我應該高興在黃昏裡還有機會圓了年少時的舊夢,
在天上的父親, ㄧ定也在為我感到高興吧!
如果有一天你在夕陽下看見了我在揮汗, 噓~~~~~~請悄悄的走過,
請輕聲些, 我~~~正在築夢。
O子 寫於2009年12月3日 北投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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