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king Jesus 





有人竟然會因為寂寞而發瘋, 這樣的事你相信嗎? 


在未經歷阿灰的事件之前我是不相信的, 


因為我自己就是一個長期寂寞的人, 


我也老以為自己會瘋掉, 結果二十幾年過去了, 


我不但沒瘋掉, 反而越活越強壯, 越活越清醒, 


所以當阿灰跟我說他好寂寞時, 


我一直以為他就跟我當年一樣, 


聒聒的叫幾聲就了事, 


更何況根本沒人該替你的寂寞負責任, 


叫也是無濟於事, 


經過多年的結論是, 


你除了靠自己之外, 沒人會給你靠。 


不知道阿灰是不是沒想透這個道理, 


他竟然真的發瘋了。 





阿灰瘋了許多年了, 


我是從西元2001年9月11日


美國世貿大樓被炸掉那天開始算起的, 


我這樣說, 並不是阿灰和911事件有什麼關聯, 


而是我知道阿灰瘋了的那天, 


正好是911過後的一個星期, 


就在人心仍舊惶惶之際, 


阿灰好死不死在這個節骨眼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最起碼在我們這石溪小鎮來說是很驚人的。 


說真的, 


若不是阿灰那天這樣超離譜的表現, 


我還不知道他真的瘋掉了。 





我在一個大學附近經營一家洗衣店, 行之已久, 


客源百分之八十是學生, 


阿灰那時候就是一個學生, 家鄉父母雙亡, 


剛從西班牙依親過來投靠姊姊沒多久, 


是我的客人之一, 


大約一個星期來我這洗一次衣服。 


有一天, 他跟我說他好寂寞, 沒人要跟他說話, 


我看著他, 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這種開場白的含意有許多種,


 一個是一般的搭訕型, 


意味著〝我對你有意思了, 我需要安慰, 我想跟你做朋友〞, 


另一個意思, 也許是〝我真的很寂寞, 我需要你的友誼〞。 


我是一個有點姿色, 帶著一個孩子的獨身女子, 


門前是非本來就會很多, 


當一個男人, 


不管他年紀多大的向你這樣表白說他很寂寞, 


我不免做了許多的聯想和揣摩其中的含意, 


如果他是愛慕我, 我肯定是不要的, 


因為我是不喜歡一個可以做我兒子或弟弟年紀的人做我的伴侶, 


把關係角色一釐清, 事情就比較好辦了。 





所以我試著問他, 你怎麼了? 


你說你寂寞. 沒人跟你說話, 那你可以找你姊姊說呀, 


我心想, 


你這傢伙真不知足, 跟著姊姊的家人在一起住, 


這麼多人可以說話, 相互關懷, 


我比你還糟糕都不說, 


我除了一個女兒外, 一個親人也都沒有, 


雖然這麼大個店開在這裡, 


人來人往的客人那樣多, 


可是有幾個可以跟你聊到心裡去, 


女兒大了, 有她自己的世界, 


誰有時間跟你說東道西的聊天呢, 


我每天下了班回到家之後, 


到入睡前的兩三個鐘頭, 


常常嘴巴閉臭了, 都沒有一通電話可以打進打出, 


那種寂寞的感覺是無邊無際的, 


但是這就是美國的生活, 你愛來你就要認。 


這樣的日子我不也一路走來了, 


我跟他說, 你不是唯一的一個覺得生活寂寞的, 


去找出一個嗜好來打發日子, 


看書寫字, 交個女友, 甚麼都好, 


我看這個阿灰外型還真不賴, 


高高的個子, 瘦瘦的身材, 


我想只要他願意, 再活潑一點, 


交個女友絕對是沒問題的, 


我跟他說, 安啦! 


再過一陣子習慣了之後, 一切都會很好的。





日子又相安無事的過了好一陣子, 


接著就爆發了911的事件, 


紐約的世貿大樓被壞人炸掉了, 


我住的長島, 離世貿那只有一個多鐘頭的車程, 


可以說是很近了, 


事發後那幾天人心惶惶, 看見高樓就害怕, 


我們住的石溪, 除了大學附設的醫學院是高樓外, 


其它的都是只有兩層樓高的房子, 


又聽說壞人要到紐約附近的郊區, 


把醫院炸掉, 傳言很多, 


而這醫學院距離我的店, 


卻只有三分鐘的車程左右, 


說我不緊張, 那真是騙人的, 


說真的, 在這之前, 


我從來沒有深思美國這個國家對我有甚麼重要性, 


或給我多少恩惠, 


可以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愛不愛它的問題, 


但是世貿被這樣一炸的夷為平地, 我卻哭了, 


才知道這塊讓我度過青壯年的土地, 


不知何時竟讓我依賴至深, 


世貿被毀, 


竟覺得像是自己的母親手腳被毀掉一樣的痛心, 


我被自己的這種情懷嚇了一大跳, 


在我們這石溪小鎮附近的移民散沙很多, 


這件事卻使我們變的像隻驚弓之鳥一樣的同仇敵愾, 


不管識與不識, 見到面, 


彼此的眼底都看得出掛著悲憤與哀傷。





這件事又怎麼會扯上阿灰去了呢?





喔! 是這樣的, 


就在911事件過後的一個星期, 


阿灰又來到我的洗衣店, 


看見他背著經常裝他臭衣服的背包, 


遠遠的走過來, 奇怪的昰, 


他竟然不進來, 在走廊那站定不動, 


突然, 他把他的背包往馬路中間扔了過去, 


我那時還不知道他已經瘋了, 


看著他在那傻笑, 


我說阿灰, 你幹嘛呀? 


開始時,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 


來來往往的車都避開包包從旁邊繞了過去, 


沒多久, 大家好像想起了世貿被炸的事, 


不知道誰大吼一聲〝小心〞! 


這麼一個包包在馬路的中間, 


把大家都給嚇壞了, 


我ㄧ看大家好像如臨大敵一樣, 


有這麼嚴重嗎, 


我ㄧ個上前就要幫阿灰去把那包包拿回來, 


一個人一把抓住了我說, 〝危險! 不要過去呀〞, 


這是個穿著西裝的男人, 


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一面說他是FBI的人, 


一面用對講機嘰嘰呱呱的說來說去, 


又一面叫我們撤退, 好像非常的急迫, 


我企圖跟他說, 


這個包包是阿灰的, 阿灰是我的客人, 我認識他, 


包包裡裝的一定都是他的臭衣服, 


我看見他把包包摔過去的, 


西裝客根本不聽我說, 


還問我有沒有受到阿灰的傷害, 


這個不知死活的阿灰, 


臉上浮起一抹似笑非笑詭異的笑容, 


接著就看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到包包那, 


迅速打開包包, 


稀哩嘩啦得把全部的衣服全體倒出來,  


果然是一堆臭氣沖天的臭衣服, 


還有牙刷和牙膏。


阿灰對大家笑了一下說〝show’s over〞, 


之後, 結束了一場鬧劇。





他的show完了, 警察的show卻沒結束, 


在這樣的節骨眼, 製造一個這樣的事件, 


把大家氣的要死, 


許多人都要上前去揍他。


事後我自己想想也真的很大意, 


我怎麼可以很武斷的說那個包包裡沒有炸彈? 


萬一這個阿灰的包包裡真的有炸彈, 


我是首當其衝, 


想著想著就嚇出一身的冷汗。


警察把阿灰帶走了, 


暫時他應該不會寂寞了。





至此, 我才知道阿灰再也敵不過寂寞的襲擊, 


他真的瘋了。


阿灰被帶走後, 


在警察局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不會有人回來跟我們說的, 


我們以為他就像滄海一粟, 


很快的就會被淹沒, 


甚至不會有人知道他曾走過人世一遭, 


但是我們都錯了, 


阿灰換了一個身分重新出現, 


他變成人們口中的〝Walking Jesus”。 


他一個人背著背包以長征的姿態, 


走在我們這平地的高速公路上, 大街, 小巷。


他就這樣不分春夏秋冬的一直走, 一直在走, 不停的走, 


足跡幾乎踏遍石溪小鎮的每一吋土地, 


住在這裡的人都看見過他, 


他們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叫他〝Walking Jesus”


久而久之, 他竟然已經成了我們石溪街景之一了。 


我也常看見他以仰天長嘯, 


雙手張開的姿態, 在我們這商區, 


大聲的吶喊.抗議著說


〝I have no friends”。





越來越蓬頭垢面的阿灰, 


早已經不認識我, 


當然他也沒再踏入過我的洗衣店來。


我終於相信, 


寂寞真的會讓人難過到發瘋, 


只是無邊無際的寂寞想必再也不能綑綁他了。





o子2008.04.12





劉芳--朋友別哭  





有沒有一扇窗    能讓你不絕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  原來像夢一場 





有人哭  有人笑


有人輸  有人老


到結局還不是一樣





有沒有一種愛    能讓你不受傷


這些年堆積多少  對你的知心話


什麼酒醒不了    什麼痛忘不掉


向前走          就不可能回頭望





朋友別哭        我依然是你心靈的歸宿


朋友別哭        要相信自己的路


紅塵中          有太多茫然癡心的追逐


你的苦          我也有感觸





有沒有一種愛    能讓你不受傷


這些年堆積多少  對你的知心話


什麼酒醒不了    什麼痛忘不掉


向前走          就不可能回頭望





朋友別哭        我依然是你心靈的歸宿


朋友別哭        要相信自己的路


紅塵中          有太多茫然癡心的追逐


你的苦          我也有感觸





朋友別哭        我一直在你心靈最深處


朋友別哭        我陪你就不孤獨


人海中          難得有幾個真正的朋友





這份情          請你不要不在乎


人海中          難得有幾個真正的朋友


這份情          請你不要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