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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起點》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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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嫣鈴怡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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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推薦人 (3)

漁樵子【外婆的澎湖灣】
林秋玲
marconi

 
《幸福起點》Chapter 15
 

凌晨時分 雨靜靜降下
想起我們一起的畫面

 紛飛的淚 無言的滑落
 我們的身影遙遠相隔

  明知 預告了的欺騙 只能作深刻的隱藏
  感覺不由自主的萌芽
 
你在眼中 寫滿了關愛   心醉   心碎
 離開是我愛上了你的代價
 

女主音的歌聲透過喇叭,走遍餐廳的每個角落,我的心傳來一陣陣不尋常的震動,那些歌詞很熟悉,我好像在什麼地方看過。

 
「小果,怎麼了,你的臉色很差?」燄擔憂的看著我,眾人的目光眾集在我的身上。
 
「這些歌詞,原本不是歌詞來的。」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們也聽到一頭霧水。
 
「什麼歌詞不是歌詞?」子瑄一臉疑惑,我看著子瑄腦海閃過更多熟悉的畫面,我是在阿芯的抽屜看到這篇詩的,那一天我不經覺的在她座位看到的,這是寫在阿芯的心情扎記上,是誰人拿走了,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
我站起來不理會眾人的目光逕自走向樂隊的表演舞台,一把奪去主唱者跟前的歌譜。
 
「給你歌譜的人在那兒?」我的聲音有點發抖。
 
「小姐,你幹嘛?」施琴的走上前拉著我。
 
「我問,給你歌譜的人在那裡?」聲調完全沒有溫度,「說啊!」我大聲的喝罵。
 
「那是個長頭髮的女孩,穿著黃色的連身裙,她剛剛結賬離開了。」一個侍應怯怯的說。
 
聽到侍應的回答,我立刻奪門而出,背後緊隨的還有腳步和叫喚聲,可是腦海一片凌亂的我完全沒辦法理會後面的人物。終於在街角看到那個女孩的背影,她正登上一輛銀色的車,我認得司機是康娜的男朋友 Tom,我衝上前用手攔著正在關上門,結果我受傷的手又被狠狠的夾到了。顧不了疼痛的手,我直瞪著車上的女孩。
 
「下車!」我說。康娜看到我並沒有訝異,她施施然的離開坐位,站到我的跟前。
 
「今天吹什麼風?你竟然主動來找我。」語調一如既往的透著輕蔑。
 
「拿來!」我伸出沒受傷的手,她一把撥開。
 
「哼!一開口就問我拿東西,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少在裝傻,既然你把譜子交給餐廳的樂隊就表示那本扎記在你手上。快點給我,那不是你的東西。」我按捺著上湧的怒火。
 
「不給又怎樣,反正你就是拿我沒辦法!」康娜的臉上飄過一抹嘲笑。
 
「你是在侵犯私隱,那些詞是阿芯的心情扎記。你憑什麼都它們譜上曲,還要在公眾場所公開演奏。」
 
「是嗎?我不知道那是阿芯的東西。不過她的詞的確寫得不錯,我還打算多譜幾首曲,把她的心聲唱出來。你注意到那些詞嗎?寫盡了少女在愛情、友情中的情感,細膩真摯,觸動人心...」
 
「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我們?」我打斷康娜,這時Tom下車向我們走過來,Alferd和燄立刻走上前擋著他。
 
「看來你的護花使者還挺多,上次給我男朋友狠狠咬了一口,感覺怎樣?你的護花使者還真的保護不周。」
 
「你上次也給我呼了一巴掌,感覺又怎樣,不要忘記你的護花使者最後是落慌而逃。」我絕不示弱。
 
勃然大怒的康娜舉起手向我揮過來,這時子瑄衝過來抓著康娜的手。「康娜,好久不見,怎麼送我一份這麼大的厚禮!」子瑄狠狠甩開她的手,Gary站在子瑄的背後深怕她受傷。
 
「黎子瑄英國好玩嗎?不過再好玩也不及你的好朋友們刺激吧!愛情遊戲,三份友誼四分五裂,死的死,走的走,留下來的面對著一大堆流言蜚語,身心受創。看來最幸福的就是你,甚麼也不用理會。」
 
「你給我閉嘴!」我恨恨的瞪著康娜。
 
康娜裝著憐憫的模樣,「唐果,我覺得你是最可憐的。三個人最無辜的就是你,可是受盡煎熬的卻是你,還記放學後的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嗎?真不好意思,我們不小心把水潑到你的身上,害你一身狼狽。」
 
「說夠了沒有,快點把扎記還給我。」我已經有點撐不下去。
 
康娜沒有理會我,轉向攻擊子瑄,「子瑄,你的好朋友真的喜歡上你的男朋友,有什麼感覺?」
 
「我警告你不要再危言聳聽,我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起碼我知道阿芯最初的出發點是好的,楊子朗喜歡的是阿芯,我相信阿芯面對他的關懷是不可能無動於衷的,人非草木誰屬無情。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我會祝福他們,所以你別以為這樣能打擊到我們。」子瑄的一番話震撼的不只是康娜,還有我,原來子瑄一早就猜到阿芯喜歡上楊子朗。
 
「哈哈!竟然有這麼好的友誼,連男朋友也可分享,唐果你的身邊不是有個帥帥的男生嗎?」康娜瞄了一眼Alferd,「怎麼你們姊妹倆又打算一同分享。」
 
我沒有理會康娜的嘲諷,「康娜,放下你的自傲和忌妒,就會遇上幸福,你的身邊絕對會有守護著你的人,而且這份幸福是屬於自己的,不需要跟人分享。」再用言語攻擊對方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你跟阿芯不一樣,你不是孤兒,我相信你的爸爸是愛你,不要讓一切失去了才去珍惜。」
 
「阿芯已經離開了,請你把她的扎記還給我們,一切就在這刻劃上句號吧!過去了的我們糾纏著也於是無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把快樂建築在我們的痛苦上,可是這份快樂你受得心安理得嗎?」子瑄直視著康娜,「不要再做這些幼稚的事,如果你再傷害我們,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康娜輕蔑一笑,「還給你們,沒問題。」她從手袋中拿出阿芯的扎記,舉起拋向空中,子瑄欲阻止但為時以晚,數十張紙紛飛於半空,散落在街上。

 
「不要!」我衝出去拾回飛到馬路上扎記,卻被人一手拉了回來,「放開我!」我拼命的掙紮著。
 
「唐果,看著我!」Alferd把我轉向他,「為了幾張紙,被車撞到了怎麼辦?冷靜一點,好不好!」我渙散的視線開始對焦。
 
「我沒事。」我掙開Alferd走回行人路,康娜的車已經消失在眼前,大家忙於執拾地上的扎記。我拾起腳下的紙,
上面寫著:
 
遇上妳們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我不知道未來的路有多遠。
也許很長,也許很短,但只要一天我仍活著,還是會好好的守護著我們仨的友誼。
因為有妳們,生命的光輝已經耀眼的閃爍著..
我無悔了..
小果,子瑄,謝謝你們走進我的生命裡,謝謝你們。
我不會忘記與你們一同渡過的快樂片段。

                                                                                     芯  to my best friends~

 
 
我看著紙上熟悉的娟麗文字,淚涔涔而下,「小果,你的手在流血。」梓琳看著我滴著血的手,欲帶我去包扎。
 
「我帶她去就成了。」Alferd拖著我返回餐廳,細心的幫我止血、包扎傷口。我的淚水卻像一個開著的水嚨喉,我一邊擦著,它還是不停掉下,眼前一片水濛濛。
 
Alferd擔憂的看著我,「很痛嗎?」我搖搖頭,「不舒服嗎?」還是搖搖頭,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淚水不停的掉下。他上前輕擁著我。「想哭就盡情哭,不要壓抑自己的情緒。」每次當我落淚的時候,他都會及時出現在我的面前,替我盛載淚水,緩和我激動的情緒。
當淚水止住了,我離開了Alferd的懷抱,怔怔的看著他,「對不起,好好的一個聚會又給我搞砸了。」
 

「小果,不要說對不起。」子瑄他們走向我們,「要不是你發現,我們根本拿不回阿芯的親筆回憶。只不過你真的很魯莽,如果我們不在你的身邊,那個康娜又不知道幹出什麼事。」子瑄坐到椅上整理阿芯的扎記,想不到阿芯能這麼冷靜。

 
「子瑄,你不怪我嗎?」
 
「怪你,我最應該怪的是自己。其實康娜說得對的,你是最無辜的一個,因為我和阿芯的關系害你在學校受了很多的煎熬,我一個人躲到英國去,留下一大堆麻煩給你,那個康娜一定做了很多過分的事。小果,對不起。」子瑄抬頭眼神充滿愧疚,也像是洞識我抗拒看心理醫生的原因。
 
看著子瑄,我一句話也吐不出來,過去了的怎能用三言兩語就能道盡,而且剛剛的一切大家都需要時間消化。

 
 

「好了,不要再記掛著那些掃興的人,我們繼續 enjoy the party。」Gary欲把陰霾掃去,把快樂的氣氛喚回來,他拉著子瑄走出去點歌。我覺得子瑄能與Gary相遇,對他們而言都是一份共享的幸福。

 

「我去給你倒杯水。」Alferd走開,這時梓琳走到我的旁邊。

 

「唐果,我一直以為你跟外表一樣柔弱,可是你比我堅強多了。」她笑了一笑,「不過,再堅強的人也是需要呵護,剛才阿峰奮不顧身衝出

馬路拉著你,那種緊張和著緊的神情我是從來沒見過的。所以...」梓琳拉著我的手,「我輸了,明白自己再怎麼努力也徒勞無功,我會灑脫

的離開,因為面對愛情我也有自尊,死纏難打不是我何梓琳的作風。」眼前的梓琳好像散發出一種耀目的光芒。

 

梓琳湊近我的耳邊,「你要好好珍惜他,要不然我會把阿峰奪回來的。」梓琳微微一笑的走開。直到Alferd把水遞給我,我才從梓琳的話語中走出來,心裡一片迷惘。


「姐姐,小狗為什麼要叫棉花糖?」夏天一直陪著棉花糖,她把我拉到搖椅坐下。

 

我看著棉花糖,「那是因為我喜歡這種糖的口感,軟綿綿的,像有很多溫暖包圍著自己。」夏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姐姐,如果我有一

頭狗,我會叫牠做豆腐花。」她的臉上漾起一個溫暖的笑容。

 

「為什麼?」我撫摸著棉花糖。

 

「因為我愛吃豆腐花,我希望把喜歡的留在身邊。」我點點頭,每個人都會把喜歡的留在身邊,誰願望把它推開,連年紀小小的夏天都懂。

 

 

接下來的聚會,因為解開了一切的分歧,大家都一片樂融融。原本互看對方不順眼的子瑄和梓琳也說過不停,讓人怎樣也想不到她們今早曾爭執得面紅耳熱。因為她們聊得不亦樂乎,害Gary苦著臉向我投訴,要我把子瑄帶回他的身邊。而夏天由於明天離開香港於是一直拉著我拍照留念,時而跟棉花糖,時而跟燄,這簡直是我一年照相的數量。

 

最後夏天走向Alferd,「哥哥,你還沒有跟我拍照,還是你比較想跟姐姐一同拍照?」夏天一臉調皮的看著Alferd。

 

我笑著拿走夏天手上的相機,「我幫你們照好了。」當我照完後,夏天走過來把我拉到Alferd身邊,嚷著要替我們拍照。她一時叫Alferd攬著我的腰,一時叫我們要甜蜜一點,我愈覺古怪,忍不住抱怨。

 

「夏天,只是普通的拍張照片,有必要有這樣子嗎?」

 

「哥哥剛才跟我說你們是情侶,不是應該甜蜜一點嗎?」夏天一臉純真,我卻尷尬不已。

 

「夏天,你想要甜蜜一點,那這樣可以嗎?」Alferd突然在我的額上吻了一下,同時有一陣閃光燈的光略過。我推開Alferd,瞪著他賊賊的笑臉。

 

「哥哥你為什麼不親嘴,這樣甜蜜多了。」

 

「呵!要是我這樣做,我的臉就會添一個手印了。」我睞了Alferd一眼輕罵,「我那有這麼暴力!」

 

「是嗎?」Alferd湊近我的臉,我當下一把推開他。「你看,一臉想打我的樣子。」我轉頭離開不再理會他。

聚會結束了,我們以來時的分配方法乘車離開。由於太累,上車不久後,我和子瑄還有棉花糖各自投進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醒來後驚叫出來,Alferd立刻掩著我的嘴巴,「不要大叫,是我。」他見我冷靜下來才鬆開手。

 

「你怎麼...我怎麼...」我敲了一下腦袋,試圖讓思維清醒一點。

 

「你是想問為什麼會在我的車子上嗎?」Alferd笑看著我。

 

「我送完梓琳回家去,便轉來找你,碰巧你和子瑄都在Gary的車睡著了,便把你抱到我的車子上。棉花糖在後座,」Alferd指一指後座,棉花糖骨碌碌的看著我們,「不過你還真厲害,這麼大的動作也不醒過來,要是遇上色魔就遭糕了。」

 

「色魔就是你呀!無故把我抱到你的車幹嘛?」我瞪著他。

 

「如果我是色魔,你現在還會這麼安全的坐在這裡嗎,而且也不會替你披上外套吧!」Alferd幫我整理著身上的外套,「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就不要穿那麼少,你的手很冷。」面對著Alferd的關心讓冷冷的我卻得很溫暖。

 

「你可以叫醒我,那就不用抱那麼奇怪。」

 

「呵呵!我叫了你半句鐘也沒有反應,」我一臉尷尬,「你真的相信啊?」我立時瞪著他,「沒有啦!你的樣子很累,所以才不把叫醒你。」Alferd的語調變回關懷的溫柔,「怕你回家後胡思亂想,所以找你陪我去遊車河。」

 

「我沒有胡思亂想...」我低著頭,其實我也不敢肯定自己回到家後會不會想著今天的事。「我們去那裡?」

 

「不知道,很久沒飆車,香港有沒有飆車的好去處?」我睜大眼睛看著Alferd。「那我下車好了。」

 

「上了賊車就不會這麼容易放你走。」Alferd一邊說一邊開動車子,如箭般向前衝。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知道眼前的人和物快速地流動,我的眼前除了跳躍的模糊感就什麼都看不清楚了,心好像離開了身體飄離著。不過坦白的說,這種感覺還不錯咧!驚險中帶著一種冒著被捉到的刺激。怪不得Gary說Alferd的飆車技術很好,看他臉不改容的控制著車在不同路段的方向,輕易的拐彎,而且雖然車速快,但穩定感不錯。

 

Alferd駛到一個陌生的山頂停下來,呼了一口氣,像得到一場心情渲泄一樣。他下車走出去看著遠處的山峰,背影有著說不盡的沉寂。

我下車走向他,「Alferd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把手提遞給我,我看著上面的短訊。

 

媽媽知道了,後天坐飛機來香港。

 

紙真的包不住火,只是猜不到這麼快就成了事實,我望向一臉愁緒的Alferd,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陣沉默後,「Alferd 跟叔叔平心靜氣的談一談吧,事情又不是沒有轉機,你應該聽聽他的說法。」我提議,而他依然沉默,「伯母有心臟病受不了刺激的,我知道你不想讓她擔心,所以更應該及早解開你和叔叔之間的誤會。

 

「如果你不想面對叔叔,不如我去跟他談一談,聽聽他的說法。」

 

「不要多管閒事!」Alferd冷冷的說。

 

我走到Alferd的跟前,直看著他,「對我來說這不是閒事,所以我沒有多管,我相信你的姐姐也不想看到你跟叔叔的關系變得這麼惡劣。

 

「你要我放下過去,為什麼自己又不願意放下呢?我知道你很愛這個家也很渴望感受家的溫暖,你是在乎家的每個成員包括叔叔。真正可以讓心休息的地方是家,你為甚麼不願接受心嚮往的方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Alferd別過頭。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願意承認我說中你心裡的想法。」Alferd沒有回應我,我拉著他的手,「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面對。」

 

Alferd轉過來望著我,我上前擁抱著他,給予最真誠的承諾。每次我不開心,陪在我身邊的都是你,現在該到我了。

 

再堅強的人心中也是有柔弱,不願呈現在別人跟前的一面。當外人要走進這一個隱藏的領域,一定要用溫暖和諒解去打開這扇門,讓他明白你關注的心意。Alferd和叔叔都是屬于把心事和關心藏於心中的人,要解開彼此的心結也許需要第三者穿針引線。

 

 

當老闆的身影沒入登機處,我的心終於放下一塊大石,第一次送機是這麼興奮和滿足的。我想當曉晴看到老闆出現在訂婚現場,一定高興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然後擁著老闆。

 

到達機場後,我還要脅老闆如果帶不到cafe的老闆娘回來,就不要回香港,因為他會每天看到一個帶著怨臉的員工替他趕客。這次的結果一定會像童話般幸福和快樂的。

 

至於燄不准我去送機,沒有把時間告訴我,不過他今早跟我通了一通電話。囑咐我要照顧身體,如果回來一定會來探望我,要我多跟他及夏天聯絡。才掛電話,就有人上門送來一束太陽花,卡片上寫著:

 

願你和Alferd幸福快樂

我永遠祝願你

愛你的哥哥 燄

 

看到卡上的字,我的淚水忍不住流下來,弟弟幫我把太陽花插起來。媽媽則語重深長的說了一段話,3個人的愛情,總有一個要離開的。小果,不要期望所有人都會待在你身邊永不離開,離開的你應該祝福他。我相信燄一定希望你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

 

記得燄第一次送我太陽花時說花語是光輝,看著太陽花在陽光下展露著燦爛笑容,我才明白到光輝的背後是指陽光,他希望陽光能包圍著我,替我驅趕身邊的陰霾和不開心。

 

之前一直覺得太陽花美得太誇張,而這一刻我有了另一番體會,只有太陽花嬌艷奪目的鮮黃才能配襯得起太陽這個名字,才能把光輝毫無保留的表達出來。它驕傲的迎著陽光繽紛的盛放,既讓人羨慕也看出了勇氣。

 

我擦去眼角的淚水,綻放出釋然的微笑。

 

燄,謝謝你給我帶來一份陽光的祝福,為這個盛夏添了一筆永遠難忘的回憶。


接下來我又要處理另一個棘手的問題,昨晚跟梓琳通了差不多3個鐘的電話,了解Alferd和叔叔之間的事。

 

原來他們完全缺乏溝通,從Alferd小時候關系就不太好,因為叔叔太忙,總是忘記了答應他的事,像是去家長會,旅行等,使Alferd每次抱著滿滿的希望後又迎來深深的失望,最後完全不再作任何期望,養成一種獨立自主,不依靠別人的個性。

 

Alferd之所以沒有走向歪路真的有賴伯母和姊姊給予他家的溫暖和關注,使他冷酷的個性中仍含著一份柔和和沉穩。因為叔叔多不在家,他就是家中唯一的男生兼負照顧家人的責任。然而,因為姊姊為救Alferd而出了意外,讓父子的關系直入冰點。Alferd本身已經自責不已,叔叔初時不但不給予體諒,還不斷責打他,這一條疤痕一直烙印在Alferd的心中總是不能結瘀。

 

我完全不敢想像Alferd是怎樣靠著自己的力量渡過那段傷心自責的歲月,怪不得他對我的心情能看得那麼通透,而且懂得治療我的心理病。意外發生後,Alferd對姊姊的關懷更無微不至,絕不讓任何人和事傷害到她。

基於不讓伯母擔心的原因,Alferd表面上對叔叔還算尊重,但心中仍把糾結著一切的事。而叔叔事後也後悔不該對Alferd出手那麼重,但由於拉不下面子的關系一直沒跟Alferd解釋。

 

另一場大衝突,就是不帶Alferd的姊姊去英國,叔叔沒有跟梓琳一家交待過原因,所以不能給予我有關的資料。我只知道因為這件事以至後來的交通意外,Alferd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叔叔,甚至對伯母也有一份小小的埋怨,怨她不堅持把姊姊也帶到英國。我明白Alferd當於姊姊的關愛,而且姊弟倆關系又那麼好,Alferd怎能忍受這麼遙遠的分隔。

 

唉!對於如何解開Alferd和叔叔之間的心結,不是困難也絕非容易的事,我從梓琳那兒拿到叔叔的聯絡方法,離開機場後,我便前往他居住的酒店。

 

到達酒店後,我急不及待致電給叔叔,今天見不到他誓不罷休。

 

「叔叔,你好。我是Alferd的朋友唐果,你記得嗎?」叔叔的語氣有點訝異,不過幸好他沒有忘記我。

 

「對不起,這麼冒昧打給你,我有些關於Alferd的事想跟你談一談,可以嗎?」

 

「可是我待會要見一個客人,恐怕沒有空。」叔叔語帶抱歉。

 

「不要緊,我在你酒店的餐廳裡,你見完客人才來找我吧,我可以等的。」我不想空手而回。

 

「看來你今天是非見到我不可,好吧!我見完客人來找你,自己小心一點。」聽到叔叔的答覆我的心定下來,我已經習慣了等待,所以等對我而言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問題是我怕叔叔不願對我坦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經不覺已經等了差不多2句半鐘,侍應們總是借故過來幫我添水,其實是疑惑我一個人為何坐在這那麼久。我對於這些目光視若無睹,反正他們又不能把我趕走的,只是擔心叔叔是否忘了約定,但又不敢打電話騷擾他見客。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是說了不需要添水嗎?」我一邊把視線從窗外轉回來一邊說,怎料眼前人竟是叔叔,我立刻整個人站了起來,「叔叔,對不起。」

 

他微笑的坐到我的對面,我尷尬的坐下來。「對不起,客人是一個非常嘮叨的伯伯,害你等了這麼久,連耐性也快耗盡了。」叔叔用輕鬆的語氣化解我的不知所措。「先點些東西吃吧!要不是你約我來餐廳,我想今天又是吃三文治了,你不會是喝水已經喝飽了。」

我連忙擺擺手,「其實我也沒吃午飯。」叔叔點了東西後,我懊惱著如何打開話題。

 

「叔叔常常吃三文治沒有營養的,你有沒有嘗過Alferd的廚藝,不錯的。」唯有用最老土的方法,吃東西入手吧!

 

「呵呵!連你都吃過,我這個當爸爸的卻沒有嘗過。」叔叔臉露無奈,「是了,你想跟我談阿峰的什麼事?」

 

我把梓琳的話和從Alferd身上感覺到對家的渴望說給叔叔聽,希望先讓他了解Alferd的心聲,叔叔從頭到尾都是一臉凝重,沒有說過一句話。


「小果你說的都是阿峰的心聲?」沉默了一陣子,叔叔問,我點點頭。

 

「猜不到那個小子的心中積累了這麼多心事,看來我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爸爸。其實我知道不應該為了阿霏失去光明,而把阿峰打得那麼嚴重,只是當然我...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幸好阿峰的媽媽拉著我,否則以我的力度一定會把他打死。」叔叔一臉後悔。

 

「你知道嗎?阿峰臂上的疤痕就是我打的...」我想起Alferd臂上那道褪色的疤痕,猜不到是叔叔造成的。叔叔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阿峰,生氣是應該的。我好像沒有好好盡過做爸爸的責任,答應他的又失信,又沒有嘗試跟他多作溝通。工作上的成就始終不及回家後,家人的關懷窩心和滿足。有時候,看到阿峰冷冷的反應,真的很唏噓,總是會問自己工作真的這麼重要嗎?可是問完後,我又不其然投進工作中。」

 

「叔叔,工作和家庭真的不可以同時兼顧嗎?我覺得你們最大的問題就是逃避問題,以為隨著時間過去問題就會丟淡,怎料隔膜卻因此愈來愈厚。你跟Alferd一樣,不願把心事向對方傾訴,然後各自在猜測對方的想法,卻又把猜測當成真,導致關系一直惡化。就好像選科這件事,你有沒有跟Alferd冷靜的坐下來,聽一聽他的心聲。對於外人你可以花2句半鐘的時間聽他說嘮叨,為什麼對於家人卻連半句鐘也吝嗇呢?」

 

叔叔聽到我的話語後一臉訝異,「怪不得阿峰會喜歡你,說話的氣勢跟他一樣,而且都是一針見血。」

 

「我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我尷尬的說。

 

「那你為什麼對他的事件那麼著緊,要是普通朋友你絕不會約我出來吧!」叔叔的推敲讓我回不出話來,「好啦,不耍你了。其實現在就算我願意跟阿峰談,他也不會願意跟我平心靜氣坐下來說話的。」

 

「叔叔,我有件事情想問你。你為什麼不把Alferd的姐姐也帶去英國?」聽到我的問題,叔叔愣了一下,「那是阿霏要求的。」

 

「Alferd的姊姊要求?」叔叔點頭,「阿霏說喜歡待在香港,不想去英國。對於她來說,要適應一個陌生的環境是非常困難的,而且她對這兒有一份眷戀,我跟阿霏聊了很久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唯有按其意思做。」

 

「眷戀?」

 

「阿霏很疼愛阿峰,他們姊弟倆的關系真的非常好。雖然阿峰間接害她失去了視力,但阿霏從來沒有怪他,反而倒過來叫阿峰不要自責,她說用自己的視力換回弟弟的生命非常值得。」聽到叔叔的話,我突然覺得Alferd的姊姊很偉大。讓同樣身為姊姊的我慚愧不已,我不但常常跟弟弟吵架,而且曾經埋怨他不尊重我,但我作為姊姊又很尊重他嗎?

 

「阿霏的眷戀是這兒有他跟阿峰的所有回憶,一起成長的証據,讓她可以有份依賴和安全感。面對一個完全黑暗的世界,一份安全感是很重要的,我了解她對英國的恐懼,所以不想強迫她。」叔叔把事實娓娓道來。

 

「你們全家都去了英國誰照顧阿霏?」說真我不太了解叔叔為什麼堅持要去英國,難道留在香港不可以嗎?把女兒遺在香港怎麼忍心!

 

「其實直正去英國的可以說只有我跟阿峰,老婆大多時間都是留在香港,而且梓琳一家待阿霏就好像親生女兒一樣,所以不用擔心沒有人照顧阿霏。雖然阿峰人在英國,可是他每天都會跟阿霏通電話。」我點點頭。

 

「為甚麼不跟Alferd說出阿霏不去英國的原因?」

 

「阿霏要求我們不要說,她不想造成阿峰的負累。」叔叔耐心地解答我的疑問。

 

「叔叔,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問你兩個問題。」叔叔點頭示意我發問,「如果Alferd他們堅持留在香港,你還會去英國嗎?把家人分隔兩地,是真的為了他們好,還是為了你自己的工作前途?」我知道問題是尖銳了一點,可是我真的不明白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小果,我明白你的想法,你覺得是我把家人分隔,才造成現時的局面。關於這點我不否認,去英國的確跟我的工作有關系,但我不是只為了工作而作出這個決定。香港的教育模式不適合阿峰,我才把他送去英國讀書,他的性格適合更全面的發展,香港在這方面沒有外國的完善。」叔叔呷了一口咖啡,「至於在他們堅持下,我還會去嗎?這一刻的我會順從他們的決定,但如果是當時的我真的不能擔保,因為去英國一直是我的夢想。」

 

「這一刻你會順從是因為你已經實踐了夢想,而且你發現當夢想兌現的同時卻斷送了家庭的溫暖。」叔叔無奈的笑了一笑,沒有反駁我的話。

 

「這個世界不會兩全其美的,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得放棄一些東西。如果什麼都要兼顧,就會出現顧此失彼的局面,到後來只會後悔。」

 

「那叔叔現在在律師界得到了卓越的成就,卻把夢想建築在很多人的痛苦上,你快樂嗎?」

 

「你的年紀還少,當你面臨類似的決擇就會明白我的心情了,當然現在回顧一切是斷送了很多東西,但是那時候真的想不到會發生這麼多事情。」的確做決定時,那會想到後來會發生這些事呢?如果有早知,後悔這兩個字就不會出現在我們的人生了。

 

「如果我把這些說給Alferd知道,你會不會介意?」我試探著。

 

「呵呵!我跟你說就預備了你會跟阿峰說,而且我想現在阿峰只會把你的話聽進耳內,我和阿峰之間的事拜托你了。」叔叔好像知道了我找他最原始的目的,「我也不想老婆為我們而擔心。」

 

「叔叔,我會盡力的,但你能不能答應我,下次見到Alferd控制一下情緒。」他們的情緒那麼衝動,根本談不下去。

 

「好,看在你的份上,我不會呼他巴掌,其實我也很後悔的。」叔叔回復平常輕快的語氣。「是了,你不要再別Alferd,叫阿峰吧!怎麼說都是中國人嘛,老是叫英文名字怪怪的。」

 

「哦!我會的。」聽到叔叔的要求,我愣了一愣。「叔叔你永遠不會完全融入英國的世界,雖然英國是你的夢想。」

 

「為什麼?」叔叔笑了一笑。「因為你始終是中國人,某些中國的文化仍然深切的影響著你。」

 

「嗯!夢想始終是夢想,中國還是我的根。」我點點頭。「遲些待阿峰的媽媽來了香港,你來跟我們吃頓飯吧!我想我老婆也很想見見你。」

 

「叔叔,這樣好像不太好。這是你們的家庭聚會,我不方便來的。」我婉轉的拒絕。

 

「那有不太好,你可以幫我們縛著阿峰,讓他待久一些。」叔叔笑著說。

 

「叔叔你太誇張了,我怎能縛著他呢!」我看看錶,「對不起,阻礙你這麼多時間跟我說你的家事,希望叔叔不會覺得我好奇心過重。」

 

「不用客氣,我很久沒吃過一頓這麼開心的午飯,還要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關於阿峰的事。」

 

離開酒店後,身心都是一陣疲累。雖然叔叔說的都有道理,但Alferd生氣也是無可避免的。雙方各有對與錯,要解開Alferd心中的珈鎖是一個大問題,他的怨累積了這麼久,一下子要他接納叔叔真的不容易。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來,我疑惑的看著螢幕上一組陌生的號碼,「喂!我是唐果,請問你是?」

 
「唐果學姐,你就答應老師去參加聯校辯論賽。」電話那頭傳來小學弟阿哲的哀求。這個F.1學弟由於在學期尾才自薦加入的辯論組,被康老師委派來說服我,說成功讓我參加比賽才能加入辯論組。他每天一通電話,雖然有點煩但是蠻可愛的。
 
「怎麼轉了電話號碼?」我笑著說。
 
「我的電話沒電,所以借了表姐的。學姐你不要岔開話題,快點答應我,你應該知道我的前途就在你手上。」
 
「你為什麼這麼想加入辯論組?而且說你的前途在我手上太誇張了吧!」我登上車前往學校,參加今天的辯論聚會。
 
「因為我喜歡辯論的感覺,通過說話的較勁來肯定自己的實力,人們說我思故我在,我就認為我說故我在。」阿哲的言語中透著一股我從未見過的認真。
 
「呵呵!怎麼說話突然變得這麼哲理,我說故我在,那麼你不說話的時候就是消失了嗎?」
 
「哎唷,你就不要開我玩笑。學姐今天會回校嗎?」
 
「嗯!我現在正乘車回去。」
 
「那回校再談,別坐過站哦!」學弟在電話一頭哈哈大笑。
 
「哼!這樣子損我,你就不怕我不參加比賽。」我裝成生氣的語氣。
 
「哈哈,我知道唐果學姐公私分明的,而且我相信以我無堅不摧和永不言敗的精神一定能感動你。」這個學弟的傻勁有時會讓人哭笑不得,不過跟他談了一陣後,心情又好像好起來。
 
回到學校後,老師立刻發下今天辯論的題目讓我們練習,一番激烈的爭論後,也宣告了是次聚會的結束,雖然很累,但我喜歡當中刺激思維的語言比拼,而且隨著逐漸熟絡起來,我和他們也重新培養了默契。離開時,阿哲追出來。自從發現了自己跟我住在同一個屋邨後,在完結了聚會後,他都會黏著我一同回家,感覺上好像多了一個弟弟,當然阿哲的目的依然是以說服為主,不過他偶然也會跟我說一些學校和家庭的事。阿哲是家中的獨子,可能缺少說話的同伴,所以話題總是滔滔不絕,因為對他不太抗拒,我也會跟他分享一些自己的心得。
 
「學姐,你剛才很棒啊!舉一反三,不參加比賽太可惜了。」阿哲又開始說服。
 
「我是硬糖,不是軟糖,軟攻勢不適合我的。」我瞄了一臉崇拜的阿哲一眼,「升上中二課業就會繁重多了,你有不懂可以找我的,希望我可以幫到你。」這個跟弟弟同齡的學弟,好像比他更需要照顧。
 
「我還以為你覺得我很煩,自從每天都打電話給你,我發覺自已的嘮叨程度可以媲美媽媽了。」聽到他的話我忍俊不禁,「你也知道自己煩,就不會老是摧促我。」
 
「學姐是不是擔心會考的成績才無心準備比賽?其實你這些年的事我都有聽說過,我會罵那些說你是非的人,因為你根本就不是傳言中的那種人。」聽到阿哲的話,我的心飄過一絲暖流。
 
「嘴巴長在他們身上,要怎麼說我們控制不了的,你相信我不是傳言中那種人就成了。」我拍了阿哲的肩膀一下。猜不到我們的事在學校內傳了那麼久,所謂的那種人就是殺人兇手、見心理醫生和精神病吧!初時聽到這些謠言真的覺得很委屈,那些白眼和有意無意的躲避讓人欲哭無淚。
 
「學姐,你的樣子很累,不煩你了,回去洗個澡,會精神一點的。不過晚上我還是會不厭其煩的問問你會否改變主意,而且我怕學姐聽不到我的追魂call會睡不著!」學弟裝出一個調皮的樣子,便轉身走向他所住的大廈。
 
今天可以說是沒有停下來休息過,我無時無刻都想著如何跟Alferd交待叔叔的事,撐著疲憊的身軀回家,打開門的竟是子瑄,「小果,你回來啦!去了那兒,電話又不通?」
 
「電話沒電了,你為什麼會來?」看著子瑄穿上圍裙,我一臉疑惑。「世伯伯母因為今天有事不能回來做飯,又找不到你,所以拜托我來幫忙。伯母說如果沒有人煮飯,你寧願選擇不吃。」媽媽真是的,就不怕子瑄沒空,強拉別人過來煮飯,而且我那有選擇不吃。
 
「子瑄,其實如果你忙的可以不用煮的,媽媽太誇張了。」我放下袋子。
 
「不怕啦!我樂意得很,你也可嘗嘗我的廚藝,Gary他們晚一點會來的,你不如先去洗澡,樣子超累。」我點點頭,不再堅持下去。

洗完澡後,我打算幫子瑄準備晚飯,「小果,你怎麼洗完頭不把頭髮擦乾點,還在滴水呢!」子瑄一邊說一邊把我推進房吹乾頭髮。

 
「如果生活能夠每天都這麼簡單就好了。」子瑄幫我吹著頭髮,語氣中有點感嘆。
 
「生活太簡單,你又會埋怨太沉悶。」這陣子發生了太多事,子瑄有這樣的感概也是難免的。
 
「小果,你和Alferd究竟是不是已經走在一齊了?」吹完頭,子瑄坐到我的床上。

我嘆了一口氣,「子瑄 坦白跟你說,現在真的沒心情談戀愛。我根本沒有準備在我的空間裡再多擠一個人,而且一但有了情侶的身份,責任又不同了,我不喜歡被規限著。」我凝神著鏡子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突然發覺自己的心情落差很大,之前在海灘才坦承自己有種渴望戀愛的感覺,現在得知自己沒有患上癌症,心中又衍生許多顧慮,對戀愛萌起抗拒。

 
「難道你不喜歡Alferd嗎?有些人如果當下沒有好好把握,一旦錯過了,也許就是一輩子的錯過。」子瑄語重心長的語氣讓我愣住。
 
「如果終究是錯過也沒辦法吧!我承認跟Alferd一齊很舒服,而且他真的很了解我,可是就這樣跳進戀愛的旋渦,我真的不行。」子瑄似乎聽不明白我的話,一臉疑惑,「我有我的顧慮,他遲些也要回英國,我不想讓感情規限著大家前進的步伐。」
 
「小果,你會不會想得太多?」
 
「也許我是對感情或是自己沒信心,遙遠的距離和時間的考驗是一段初建立感情的大忌。總之正如阿芯所說,是我的終究是我,不是我的強留也沒有幸福。我們都年輕,還有很多選擇,應該放手讓大家在各自的領域裡飛翔,太早困在籠子裡只會生厭。」
 
「這是那門子理論!你不是跟我說愛他就要抓緊,別讓自己遺憾的嗎?」
 
「我們跟你和Gary不同,你們至少有3年的感情基礎,而且也認定了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是在我們而言,Alferd的不說,我自己根本就保證不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更莫說喜歡或是愛了。」子瑄無奈的搖搖頭。
 
「你不是保證不了,而是害怕受傷,害怕去愛,也害怕未知的未來。」子瑄簡單一句就把我的心情看透和作出總結。
 
「好了,不要再說。快點煮飯,要不然12點也沒有得吃。」我把子瑄推到廚房,煮飯的過程她一直都在碎碎唸,幸好弟弟回來了,我才得以脫身。同時阿哲學弟的奪命追魂call響起來,我走到露台談電話,他繼續發揮其三寸不爛之舌死纏爛打,期間也免不了埋怨一下學校的課業。我總是愛告訴他,升上中四後,就會覺得初中的埋怨是不外如是。而他永遠反駁我,過江了回望過去當然雲淡風輕,但他仍然在過江,當然會對當中的風浪有所感受,要我體諒一下他這尊泥萻薩。
 

掛線後,才發現Gary他們倆已經到了而且不知談論著什麼。「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的?」我走過去幫子瑄準備開飯。

 

「姐,你顧著煲電話粥當然什麼也不知道、不清楚。」弟睞了我一眼,甚不滿意,「我發覺你跟那個阿哲聊天時間,由初時1分鐘也不夠,發

展到現在差不多一句鐘了。」

 

「小果,阿哲是誰?」子瑄問。

 

「沒什麼,一個很有趣的學弟,別聽他胡扯。」我瞪了弟弟一眼。「怎麼無故會跟學弟聊電話?」子瑄繼續問。

 

「要姐姐去參加辯論比賽,不過我想聊天的內容已經走出最初的目的,變成嬉笑時間,外人不知還以為你跟男朋友聊電話。」弟弟對阿哲的觀感一直不太好,不就是覺得我太過在乎他。這時我發覺其他人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望著我,尤其是Alferd直盯得我有點寒慄。

 

我甩甩頭,沒打算再解釋下去,反正不是有人說過不是事實的東西愈描就會愈黑,我那會跟一個視作弟弟的學弟談戀愛。「吃飯吧!」我坐到座位上,大家也各自坐到餐桌旁,只是氣壓有點低。Gary全程發揮他的幽默本領,讓這頓飯勉強地在一片愉悅的氣氛下結束。

 

「姊,辯論比賽你真的不參加嗎?那不是你的興趣嗎?」弟弟永遠在不適當的時候問不適當的問題。

 

「再考慮一下吧!」每次我都是搬出同樣的答案。「你是在敷衍我,你都考慮了這麼久,真的不明白你在顧慮什麼?」我們一行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弟弟的目的不過就是藉由子瑄他們來逼我決定。

 

「考慮就考慮,你不用管。」我抱起棉花糖。「小果,辯論比賽不錯啊!為何你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Gary看著我。

 

「Gary 不要逼小果,讓她自己來做決定吧!」子瑄竟然不追問原因,還體諒的看了我一眼。

 

Alferd突然拉起我和棉花糖離開,「我們下去走走,我有話跟你說。」在我還回應不過來,就給他拉走了。


我們沉默的在公園走了一圈,「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我望著Alferd。

 

「是你有話跟我說吧!我都替你編好藉口了,」Alferd一早就看到我整晚的欲言欲止,「是關於我的家吧!我就知道你不會輕言放棄的。」這個人是神嗎?害我還一直在想怎麼找機會跟他說。

 

「唐果小姐,有什麼見解?」Alferd一臉等看戲的表情,他的反應害我有點措手不及,「你...你為什麼突然有這麼大的轉變?」

 

他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我今天去了酒店打算找他配合一下怎樣跟媽媽解釋,怎料讓我看到一個傻瓜呆等了2個半鐘。」我像是做錯事的人

被逮到了,「你把我們的對話都聽到了?」Alferd點點頭。

 

我呶呶嘴,「偷聽這行為好不要得!」不過換個角度去想,他親耳聽到也不是壞事,省得我花一番唇舌去說,而他又不相信。

 

「背著我去找他,還談論我,這行為很要得嗎?」我語塞,「我只想幫你們改善關系。」我低頭望著棉花糖。

 

「是嗎!」

 

「Alferd 雖然叔叔某些決定可能比較沒有考慮你們的感受,但是他也不是全然為了自己,像是去英國,叔叔是想給你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還有你覺得把你姊姊也帶去英國,對她來說真的是明智之舉嗎?」棉花糖興奮的跑跳著,絲毫沒有被我們緊繃繃的情緒影響。「你想姊姊也去英國,不也是為了你自己,你不想跟她分開,卻沒有考慮她對陌生環境的憂慮和害怕。」

 

「就算我可以體諒他不帶姊姊去英國的原因,但我不能理解他這種追尋夢想而不顧他人感受的做法,只要不去英國一切就不會發生。」以Alferd對他姊姊的關愛,他的痛悲一定很深。

 

「我明白,只不過代價已經付出了,而且我知道叔叔也很後悔。你失去了姊姊,叔叔失去的是愛女,他的痛苦和自責絕不比你少。正因為大家都失去愛的人,更應該互相扶持,不是互相折磨。」我拉著Alferd的手臂,看著那條疤痕,「手臂上的痕痕已經褪色了,為什麼你的心卻不願放下那份怨念?」

 

「疤痕雖然褪色了,但它不會消失!」Alferd仍舊執著。

 

「你沒有聽過嗎?人非聖賢誰孰無過!疤痕隨著時間的過去褪色、變小,不是已經不再痛了嗎?你所執著的痛是你心中怨恨。過去了的代表已經發生,事實是消失不了,但心態絕對可以改變。只要你能夠改變心態,一切都會好起來。」我頓了一頓,看著Alferd,「不要這麼固執,雖然很老土,但我也要說,能夠成為父子是你們共同的緣分,沒有他根本就不會有你的存在,你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你也知道老土嗎?」Alferd走到長椅坐下,沒有正面表達自己的看法。其實我覺得他聽完叔叔親自的解釋後已經放下了一些仇怨,要不然現在也不會聽我碎碎念,他只不過仍有一些困擾和找不到下台階。

 

「老土又怎樣,難道我說錯嗎?」我坐到他旁邊,「你和叔叔已經失去了很多父子共聚的時光,不要為了氣而浪費時間,因為今天不知明天事。」面對過2次死亡,而自己又險些患上癌症,這種感慨絕對不是為了安慰而安慰,而是我的醒悟。

 

「晚了,送你回家吧!」Alferd站起來,借故岔開題話,「那我成功把你的心送回家了嗎?」

 

「不知道你說什麼?」Alfrerd的眼神有點閃躲,我笑了一下,「走吧!愛逃避的傢伙。」棉花糖在後緊緊跟著我們。

 

「欸!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說?」Alferd走到樓下,突然拉停我,有點難啟齒的樣子。「為什麼這樣問?」我疑惑的看著他,「要跟你說的,

你自己都親耳聽到了,伯母明天就來香港,希望你抓緊這個家,不要意氣用事。」我指指他的心,「回去好好跟叔叔溝通一下,我相信伯母最想看到是你們父子真誠的和好。」說完後,我轉身離開。

 

「你說話很不算話,答應了卻不做。」Alferd不願放開手,我回頭一臉問號。「答應了不做?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你不是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陪著我面對的嗎?那你打算明天讓我一個人去面對他和媽嗎?」看著眼前耍賴的人,我以後說話一定要三思再三思,免得給他有機可乘。「還有喔!你不是答應了他要改叫我的稱呼嗎?怎麼直至這刻我聽到的都是Alferd。」

 

「你不是不喜歡叔叔的嗎?為何這麼在乎這個要求?」我饒有趣味的看著他,其實要我突然改稱呼,總覺得怪怪的,叫不出口。

 

「我這個人是擇善棄惡,而且我覺得這個要求並不過份。」Alferd一臉理所當然。我發覺他跟叔叔除了眉宇間相處,連說話態度也是很相似的,總是在不其然間把人逼到牆角,讓人非得和應他的要求,我瞪了Alferd一眼。

 

我望著他笑了一笑,「我這個人就是愛說話不算話,你太不了解我了。明天是你們仨人團聚釋疑的一刻,有一個外人在不是很尷尬嗎?總之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的,而且精神上的支持也是陪伴的一種喔!」我得意的看著有點微慍的他。

 

Alferd突然鬆開拉著我的手,一臉嚴肅的看著我,「你到底在怕什麼?為什麼當我走前一步,你卻退後一大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只要你說一句,我不會再騷擾你!」面對他無預告的態度變化,讓我一下子應對不來。

 

他看得出我的怕,我卻說不出我的害怕和顧慮。

 

我微微退後,不知如何回答。Alferd牢牢的看著我,像是要看著我的心裡去,「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Alferd,不要逼我。」聽到我的回答,他再次拉著我,而且力度更緊了一點。

 

「唐果,我不明白你,對著別的男生可以談笑風生這麼久,對著我就一直退,你到底想怎樣?」原來他還對阿哲的電話緊緊於懷。

 

「我...總之事情不是這樣子的。」

 

Alferd突然放開了我,「我很感激你積極調解我和他之間的問題,謝謝。」對於語氣變得客氣和冷冷的他,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一切。「你回去吧!」說罷,Alferd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對不起,可是我沒有討厭你,但我害怕回應,只要再待下去,一定會牽扯到那個我不願去觸碰的話題。

 

翌日晚上,我收到子瑄的電話,她焦急的告訴我Alferd要跟他的家人提早回英國,這是不是表示他們父子的關系應該有了轉機,也代表我們的交集就此斷掉?

 

子瑄要我立刻去機場,但我拒絕了,去了機場又代表什麼呢?就這樣在子瑄的責備聲音下,我和Alferd無聲無跡地分隔在世界的兩個角落,而我們均沒有跟對方道別,就好像有了一份最後的默契。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腦海好像錄音帶般,回播著Alferd的話。棉花糖低聲吠叫著,像是安慰著我。「還好有你陪著我,他離開了,也許以後我們都不再見面了。」撫著棉花糖,淚不由自主的滑下去。因為在乎,所以更不想牽制著他。

 

我拉開床邊的抽屜,拿出那張刺眼的准考証。

 

有些事實不是逃避著它就會消失,縱然成績還沒有出來,但心中至少有一個大概的猜測吧!Alferd再怎麼說也是一個醫科的學生,隔著我們的有太多太多看不到但存在著,我沒法視若無睹,毫無顧慮的因素。當那份愛冷靜下來,就會發現大家前面的路是折然不同。一刻的快樂不代表永遠,我不想Alferd對我存在埋怨,他應該擁抱更寬闊的天空,我看到他的背後有一雙正欲飛翔天際的翅膀,在起點上等待著迎接那一片燦爛的幸福。我相信Alferd的能力,他可以飛得更遙遠。

 

而我不過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將會慢慢踏離他的思想領域,成為回憶中的一道風景。也許他甚至會把我狠狠地從回憶中刪掉,不過不要緊的,這畢竟是他的選擇。但在我的生命中,他不只是過客,而是一個佔有很重要戲份的主角。有些人在生命中也許只逗留一段很短的時間,但帶給自己的觸動卻絕非筆墨所能形容。他帶給我的一切回憶將會是我走下去一份很大的動力。

謝謝你走進我的生命,因為遇上你,才使我發現了自己,才使我變得勇敢。

 

合上日記,也合上這份盛夏的悸動,擦去臉頰的淚,把你好好藏在心裡。

 


學習用樂觀的態度去享受難過,也許痛的感覺就不會那麼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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