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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起點》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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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嫣鈴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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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推薦人 (4)

。。。
漁樵子【外婆的澎湖灣】
葉曇樺
marconi


《幸福起點》Chapter 12

 
早上,我給手提的響聲吵醒。「子瑄,你這麼早打給我有什麼事嗎?」我疑惑不已。
 
「小果,我...我看到Gary跟一個女生在一齊。」子瑄的聲音告訴我她在哭。
 
「子瑄,你有沒有看錯,或者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子呢?」我所有的睡意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是,我看到他拖著她.......他們很親密的。」
 
「子瑄,你現在在那裡?」子瑄的聲音挾雜了車輛的響安聲和人聲。
 
「我在我們以前常去的公園。」子瑄的聲音像洩了氣的皮球,失去朝氣。
 
我立刻梳洗換上衣服,「姐,等一下。」當我正想出門,弟弟叫等了我。
 
「我給你買了一頂帽子,有帽子擋一下毒辣的陽光,不會這麼容易中暑。」我看著帽子發愣,「別發呆,就當是生日禮物吧!你放心,我特地找女同學陪我去選,款色跟你很合襯。」弟弟怕我不喜歡立刻解釋,其實我是因為弟弟的細心而感動不已。
 
我把帽子戴在頭上,「謝謝你,我很喜歡,它跟我今天的衣服非常配合。」
 
「雖然我常常罵你,但你是我最疼愛的弟弟。」說完後,我開門離開,留下聽完我話後發呆的弟弟。
 
要是以前的我不出一會兒就能到達公園,可是現在卻有種力不從心的虛脫感。來到公園後,子瑄正坐在木椅上發呆,臉上還有清晰的淚痕。
 
「子瑄,你來了這兒多久?」我坐到她的旁邊。
 
「我在5點就來了,因為根本睡不著。」子瑄的黑眼圈都跑了出來,我還以為她坐了一整晚。
 
「他們會擔心你的。」
 
「我是悄悄的離開,他們並不知道。」
 
「我在昨日下午跟你分開後,回家時看到的,那個死人頭竟然親密的拖著一個女孩,還要在我家的附近。」子瑄回憶起一臉氣憤,然而始終掩不止淚的滑落,我想她的心中應該是傷心的感覺大於氣憤。
 
「子瑄,你是以什麼身份來生他的氣?」我始終要冷靜下來解開子瑄的結,明明愛著他,卻不給他機會。
 
「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就算他拖著十個女孩子,你憑什麼來干預呢?」
 
「小果,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說話很一針見血,而且總是能立刻說出問題的根本,讓人措手不及。」
 
「與其繞花園,浪費時間,倒不如直入問題核心,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把問題解決。」
 
「你的方法無疑是乾脆俐落,不過有時候會因為太直接而傷到別人的。你知道嗎?當聽到你的問題後,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瘋子,竟然為了一個和自己沒關系的人呆坐了幾個鐘,還在莫名奇妙的生氣和落淚。」子瑄的眼神一片茫然。
 
我嘆了一口氣,「子瑄,你究竟害怕什麼呢?」
 
「小果,我想我是那種渴望被愛,卻害怕付出愛的人。」
 
「你不覺得這樣子太自私嗎?沒有人願意不斷給你愛,而又不期望你給予愛的回報。」我頓了一頓,「是因為楊子朗那件事,讓你對愛情卻步嗎?」我嘗試推測。
 
「我不知道,也許是害怕當我真心付出那麼多,結果是跌得滿身傷痕,而他卻無聲地離我而去。」
 
「所以你是害怕受到傷害?」子瑄沒有否認。「那你有想過Gary的感受嗎?連我這個旁人也感覺到他對你的關心和愛護,知道你對過去有陰影,所以選擇默默的陪伴,從不強迫你去回報和作出決定。我不相信你不清楚他的心意,也不相信他在你心中一點地位也沒有。」子瑄沉默不語。
 
「子瑄,誰沒有跌過和傷過呢?重要的是從傷處勇敢的站起來,不要為一個不在乎自己的人而斷送自己的幸福,不值得的。給一個機會自己也給一個機會那個在乎關心你的人,有人告訴我去愛和被愛都是人生重要的拼圖,我希望將來總結你的人生拼圖時,你不要對著我哭,為什麼那時候不抓緊他。與其將來會遺憾,倒不如努力改變現狀,不讓遺憾出現。」
 
「小果,就算我想通了又有何用,他已經不再等我了。」子瑄停止的淚又再湧出。
 
「別哭,事情也許不是你想像中那樣。你應該聽他的解釋。」我安慰著子瑄。
 
「黎子瑄,你在說什麼傻話,誰說我不再等你?」我和子瑄驚訝的看著突然走出來的Alferd和Gary,後者怒氣沖沖,我還是第一次看到Gary這麼生氣的。「還有我什麼時候親密的拖著另外一個女孩子,你是在斷章取義!」
 
「我昨天親眼看到的!」子瑄站起來大聲反駁。
 
「我昨天一直跟Alferd在一齊,不相信你問問他。」Alferd點頭。
 
「難道我在白天見鬼嗎!」子瑄仍不相信,「那個人穿著你那件限量版外套,連髮型都跟你差不多的。」
 
這刻到我疑惑,「子瑄你說的親眼看見,不會是背影吧?」
 
「對啊!就算是背影又怎麼樣,他那件外套香港根本沒有出售,而且還是限量版咧。」子瑄說的未免無道理。
 
「我想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Gary像是豁然開朗,「昨天我和Alferd到星巴克喝咖啡,不小心把咖啡倒到一個男生身上,把他的外衣弄髒了,而他又趕著去接女朋友,所以我唯有把外套借給他。之後那個男生接完女朋友後,就把外套還給我了,Alferd可以做證的。」
 
「嗯!那個男生的髮型的確和Gary蠻相似的。」Alferd說。
 
「原來是有個糊塗蟲氣上心頭看錯情郎,」我取笑子瑄,然後把她推向Gary,「雨過天晴了,至於要怎樣變出一道天上虹就靠你了。」我看著Gary,「剛才已經幫你鋪好路,不要浪費我的一片苦心。」我向Gary單單眼,子瑄漲紅了臉。

「好了,我回去補睡眠。」說完便轉頭離開,讓出空間給這對小情人。沒走多遠,就被Alferd叫停了。

「再睡就真的變豬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沒待我回答,就給他拉去車站。

「我們去那裡?」坐在車上我問他。

「去一個讓心休息的地方。」

「什麼,香港竟然會有一個讓心休息的地方!」每次走在街上,人人都是步伐急促,連停下來候車的時間,人們都是爭分奪秒的忙碌著手上的工作,翻看資料、講電話、看著記事本...總之就是連讓身體休息的時間也不夠,何況特別設一處讓心休息的地方。

Alferd笑而不語,似乎不打算回答我。

「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們在公園?」

「這大概是兩個相愛的人心靈感應,可以知道對方身在何方。」

「有沒有這麼誇張?」我不相信。

「我是被Gary拉出來找子瑄的、他好像很肯定子瑄一定會在那裡,結果去到就聽到你們的對話。」 

「偷聽這行為是很不要得的。」我瞪了他一眼。

「我們沒有偷聽,是光明正大的聽,只是你們看不到我們而已。」

「哼!歪理。」我翻了翻白眼。

「其實我覺得你跟子瑄蠻相似的,不過你比她更遭糕,你是不渴望愛,又害怕付出愛。為甚麼你對她的事可以作這麼獨到、清晰的分析,對於自己的反而手足無措。」半晌後,Alferd突然說。

「你憑什麼說我不渴望愛?」

「因為你總是把人拒於千里之外。」

「哼!真好笑,難道我要來者不拒,張開手迎接,這不是渴望愛,而是濫。」

「你知道不是這個意思的,不過你要這樣子詮釋我也辦法。」Alferd無奈的說。

我把視線移向窗外飛馳的景象,不回應他的話。因為太早起來,看著流動的景物,睡意濃濃的我又睡著了。當我醒來後,車外的景象已經不再是高樓大廈,而是綠油油的樹木。

我揉著頸,一臉抱歉,「對不起,我睡著了。」

Alferd看著我,「我發覺你的自我防衛意識頗高的,寧願自己撐著睡,也不願睡到我的肩上。」

我瞪了他一眼,「我跟你又不熟,為甚麼要睡在你的肩膀上?」我從來都不習慣依賴著別人,而且睡在別人的肩膀上一點也不舒服。

「我們這樣也不熟!我可對你很了解,而且不但抱過你、背過你,還...」我狠狠的瞪著Alferd,警告他說話小心點。他注意到我的怒目而視,轉開話題「欸!我發覺你戴了帽子感覺好像不一樣了,還是喜歡看到你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不過這頂帽子跟你蠻搭的。」Alferd拍一拍我的頭。

「是弟弟送給我的。」我好像是第一次聽到他直接的稱贊我。

「嗯!你們姊弟的感情好像挺不錯。」我點點頭,沒有多作解釋。

「你有兄弟姊妹嗎?」我突然想到媽媽說的話,對Alferd的過去和現在什麼都不了解。

「有一個姊姊。」

「我還以為你是獨生...」我還沒說完,巴士就到站了,Alferd拉著我下車。

「欸!你不要老是這樣子拉著我,好像拉狗一樣,我會自己走的。」我抱怨著。

「你這個人笨笨的,不拉著你,我怕你會跌倒又或是走失。」Alferd說完後,我聽到站在附近的人一陣笑聲。

我瞪著Alferd「都是你,害我被人笑。」我睹氣的甩開他的手,怎料他反而把我的手握緊,「不想再出醜,就不要亂動。」

Alferd拖著我走向租自行車的店鋪,「為什麼要租自行車,我又不懂踏。」爸爸在我小時候曾經教過我,結果因為摔了下來,就不願意再學。

「不懂不要緊,我可以載你。」Alferd挑了自行車後,問老闆借軟墊。

「小妹妹,你的男朋友真細心,特地幫你加軟墊,讓你可以舒服一點。」老闆一邊在自行車後加軟墊一邊說,而Alferd則去了另一邊的店鋪買東西。

「老闆,你為什麼覺得我們像男女朋友,不像兄妹嗎?」對於別人總是把我們看成情侶已經習慣了,我反倒有些奇怪他們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哈,聽你這樣說,你們現在應該不是情侶關系。其實男女朋友和兄妹散發出來的感覺是不同的,也許你們本人不察覺,其他人卻可以從你們的外型、動作和神態去揣測。有些人走在一起會讓人有種甜蜜和幸福的感覺,無論舉手投足或是神態都散發出一種默契和協調感,外人看來就覺得他們是情侶。」

「當然也有一些人,雖然從動作上看來是情侶,但我知道他們在一起是不會長久的。」

「為什麼?」我對這個老闆的「看人」心得甚感興趣。

「就像那一對,」老闆指了一下站在單車門口的一對情侶,「雖然他們牽著手,可是無論是外型、動作和神態都不協調的。女的一身套裝,一臉氣沖沖,男的衣著不修邊幅黑著臉,而且兩人神態上都寫著不耐煩,試問這樣的情侶關系怎會長久。」

「老闆你很厲害,單憑外表就看出一對陌生人的關系狀況。」Alferd這時也買完東西回來。

「再怎麼說也活了數十年,或多或少都累積了一點心得。不過,關系這個東西很容易隨著時間而改變,轉濃或變淡,維持一段好的關系始終得靠對方用心維繫的,」聽老闆的語氣好像滿是感慨,「軟墊弄好了。」老闆拍拍軟墊。

「謝謝你。」Alferd欲付錢,卻被老闆阻止「不客氣,看在這個可愛的女孩陪我聊天的份上,我不收你的錢。」

「那怎麼好意思。」我說。

「沒關係,希望你們下次來的時候是一對真正的情侶。」老闆向我們調皮的眨眨眼。

當我們走出店鋪,老闆突然叫停我們,「小妹妹,你剛才不是問我為甚麼會覺得你們是男女朋友,那是因為你們散發出一種溫馨的感覺,如果不是情侶就太可惜了。」

 

「你以前有沒有坐過自行車?」Alferd突然問我。 

「有啊!」唉!所謂的坐過,就是學自行車的那一天,從此就患自行車恐懼症。 

「那你的手怎麼好像在發抖?」

「誰說坐過自行車手就不可以發抖?我...自從在自行車摔了下來,就不敢再坐了。」我低聲說,以為一定會換來他一番嘲笑。

「怎麼不早點說?我開慢一點,你害怕就攬緊一點,這樣拉著我的衣服當然會容易摔倒。」他拉我的手環著他的腰,面對他的體貼總讓人覺得很有空全感,我想要是騎自行車的不是他,我一定寧死不坐。

「你怎麼好像很熟識這兒?」看著他毫無考慮的穿街過巷,就像是這兒的居民一樣,我疑惑不已。

「我小時候在這裡住的,到了13歲才去英國。有時候放假會回來這兒小住,不過也有差不多一年沒有回來了。」Alferd好像想起什麼。

「那這裡不就是有許多你的童年回憶!」猜不到Alferd竟然會帶我走進他的童年。我細心的打量這兒的環境,感覺就是繁華鬧市中的避風

塘,透著一股純樸和寫意的味道,沒有城市的冷漠奢華,多了一份親切恬靜。連一草一木都是透著真正的大自然感覺,不像掛在鬧市街道欄

上的植物,雖然盛放但沒有生氣而且造作,在這兒卻覺得每株植物都是值得人注目的主角,協調和綠化環境。

「到了。」在我發呆的時候,我們已到達目的地。

遠眺著青翠的群山,一陣微風吹來,傳來青蔥的草香味。我閉上眼感受這種前所未有的舒暢感,同時明白為什麼Alferd會說這兒是讓心休息的地方,因為所有的煩惱事好像瞬間變得渺少,取而代之是不斷昇華的輕鬆和純樸。

當我睜開眼睛,Alferd正怔怔的望著我,我們對望了數秒,想笑又不想笑,好一會後,我尷尬的別開視線。Alferd的臉上掠過一抹淺笑,我竟然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唐果,冷靜一點。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我們就這樣站一整天嗎?」

Alferd拉著我走向一棵大樹下,這棵樹又高又挺拔,站在樹下非常清涼。

「多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氣,對你的健康有益。」Alferd從自行車的籃子裡拿出一支水給我。

我倚在樹旁喝水,而Alferd像是慣性的在大樹旁躺下來,一派怡然自得。微風吹拂起他的頭髮,五官在樹的影子下多了感性。赫然發現來到這兒的他少了一份冷和內斂,那一抹抹的笑意充滿孩子氣,多了一份親切的感覺。

「別站著發呆,來躺在這邊。」Alferd拍拍他旁邊的空位。

「這樣會不會太奇怪?」一男一女躺在樹下要是給人看到鐵定會亂加揣測。

「別管別人的眼光,自己舒服就好了。」他老是能一眼看出我的想法,「你一定會喜歡躺在這兒的感覺,相信我。」

我帶著懷疑到Alferd的旁邊躺下,「有什麼感覺?」他問。

我看著頭上的枝椏縱橫交錯,在茂密的葉縫中陽光像是一群調皮的小朋友爭先恐後的要跑出來,形成繞在我和Alferd身上的有趣樹影。我嘗試閉上眼睛感受在樹下的感覺,沒有了樹枝在眼前交錯,耳朵反而清晰起來。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它掠過空氣中的輕柔觸感,它透著樹葉的清香味道,也聽樹上傳來小鳥聲和蟲嗚聲。這一切都讓人覺得很放鬆,第一次覺得大自然離自己那麼的近,第一次發現我可以感覺到這一切是那麼的幸福,這兒真的是一個讓心休息的地方,它為心靈注入食糧。」我把身體和心的感覺說出來。

「為什麼不說你眼睛看到的東西,反而說這些?」

我聽到Alferd的問題張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身體其他的感官和心的感覺更能詮釋我的想法。」

「嗯!你跟她很相似。」

我疑惑的望著Alferd,「她?」

「嗯!她是我的姊姊。」Alferd好像走進回憶的迴廊,眼神充滿愛,「姊姊最喜歡要我帶著她四處去,跟她描述所見到的事物。這兒是她最喜歡來的地方,因為對她來說這裡一切都沒有殺傷力,心可以得到休息。」

「你的描述怎麼好像怪怪的。」我說不出怪的感覺是什麼。

「我的姊姊因為一場意外而失去了視力。」

「突然失去光明,眼睛觸及的都是黑暗,她一定很害怕了。」單憑想像已經覺得有點怯,何況是Alferd的姊姊,她內心的懼怕一定更大。

「現在醫學那麼昌明,真的沒辦法把你姊姊治好嗎?」

「她已經離開了。」短短的一句,我相信Alferd是費了很大勁才能說出來。

「對不起,我猜不到你姊姊...」我坐了起來。

「不知者不罪,而且我的姊姊永遠活在我的心中。」Alferd的語氣充滿對姊姊的懷念。

「你為什麼說我跟她相似?」

Alferd看著我,「她對事物的敏感度也是很高的,懂得用心來欣賞身邊的人和物,在她的眼中就算是死物也應該要尊重。你曾經說我們連對咖啡的基本尊重也沒有,又奮不顧身的去救小貓,還有剛才你也是下意識的選擇不用眼睛,改用其他的感觀和心來感覺。你有一顆可以溫暖他人的心。」我突然想起那晚Alferd救我回酒店時說我很獨特,那一刻他應該是想起他的姊姊吧!原來他對我的關心都是因為我的身上有他姊姊的影子,那我應該是覺得開心還是傷心呢?

 

「可是你跟她散發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如果說她是白兔,你就像刺猥,不過你的刺究竟是自我保護意識還是想掩飾自己的內心?」Alferd端詳著我。「你比姊姊更懂辯駁,更會苦忍自己的痛,雖然對身邊的人事看得頗通透,但對於自己,卻好像掉進迷宮中進退失據。」聽著Alferd的話,我的心一直顫動不定,因為我隱藏著,甚至自欺欺人說放下了的都像赤裸裸的在他眼前呈現。

 

「為什麼這次不回嘴?想不出應對的話嗎?」Alferd坐起來,我抿著嘴,對他的話不作否認也不想承認。

Alferd突然把我的帽子拿下來,「你幹嘛?」我欲把帽子搶回來。

「不給你逃避我視線的藉口,我要看著你的眼睛。」我驚訝的看著Alferd,把頭低下來就是不想對視他的眼睛。

「你究竟想怎樣?」我怒視著他。

「就像你對cafe老闆一樣,想你走出過去陰影,不要再為阿芯的死而不斷自責,也要幫你治好心理病。」Alferd無視於我的怒氣。

「不要忘記你不是心理醫生。」

「不是心理醫生不就更好嗎?」我訝異的看著他,「反正你不喜歡心理醫生,而且我相信我比任何一個心理醫生都更了解你。」Alferd自信的眼神透著一道溫暖的光。

「我的事跟你沒關係,不用你來管!」我賭氣的別過頭來。

「那你為什麼去管老闆的事?他的事跟你也沒有關系。」

「我是為了曉晴的幸福,不想她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我是為了子瑄、你的父母和你的健康著想,你以為你的自責只是一個人的事嗎?看到你的痛苦只會讓子瑄也為阿芯的死而自責,如果你認為自己間接導致阿芯離開,那子瑄就是兇手,她要是不離開香港一切就不會發生。父母對你的擔心相信不需要我去解釋,至於你,如果你的情緒老是這麼不穩定,對健康是百害而無一利。」

我猛然回頭瞪著他,「你根本就不懂,醫生說如果阿芯早點被發現,及時送去醫院,她就可以活下來的。」我想到醫生為阿芯蓋上白布的情景,「為什麼我這麼晚才發現她,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好朋友在我懷中離開,你不會明白我的痛,我對自己的恨!」

「無論我明白與否,懂得與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芯離開已是事實,你再自責她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Alferd冷靜的望著我,「而且阿芯既然是存心求死,怎麼會這麼早通知你,她就是不想你來得及去救她。」Alferd說得沒有錯,當時接到阿芯的來電,她的確已經氣若柔絲,當我趕至只能聽到她說的一句對不起。

「可是,康娜說得很對。如果在子瑄離開後,我沒有疏遠阿芯,跟她分憂,她根本就不會選擇死亡,阿芯的死我的確難辭其疚。」我的腦海交織著阿花離開的畫面和康娜的說話,一片混亂。

Alferd扶著我肩,「唐果,你為什麼寧願相信一個煽風點火,故意跟你過不去的無聊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好朋友呢?」我呆呆的看著Alferd。

「第一,就算你願意跟阿芯分憂,你認為她願意把事情和盆托出嗎?」我搖搖頭,以阿芯的個性是不會願意把這事情跟我全然坦白的。

「第二,阿芯選擇自殺結束生命無異是錯誤,但是絕對跟你沒關係。在她死前,已經親口跟你說她永遠把你當成好朋友,試問阿芯如果因為你疏遠她而自殺的話,她怎麼會找你,還跟你說這些話呢?這是因為她重視你這個朋友。」

「第三,那時候你們只是初中生,許多想法都還沒成熟,處理這麼複雜的感情問題是蠻困難的。大家很容易會想太多或鑽進牛角,用了錯誤的方法去解決,每個人都曾經做錯事,你不應該把過去的責任強加在自己身上。」聽著Alferd娓娓道來的分析,那個一直壓在我心中的沉重沙袋像卸下了部分的重量。

我站起來凝望著遠處的山峰,「可能你不知道,阿芯是一個孤兒。」我想到第一次見面時,阿芯扎著一條馬尾,她的臉上沒有學生應有的稚氣和歡樂,反而散發出一種孤獨、憂郁的感覺。她的眼神充滿經歷,有別於班內初生之犢的簡單眼神。「在剛認識的時候她都把自己的心封閉著,對所有接近她的人都存有懷疑和抗拒,我和子瑄好不容易把阿芯的笑容和自信找回來,讓她感受到關心和愛護,結果卻讓她再度走回孤獨、四面是牆的困局。

「我有時候會想也許對阿芯而言,我們既是天使也是魔鬼,把她帶上了天堂,卻也間接甚至直接把她推向地獄。怪不得別人常常說天使與魔

鬼只是一線之差,沒有認識我們,她就不會遇上楊子朗,也不會經歷這麼大的轉變。阿芯比我們任何一個也害怕孤獨和傷害,然而因為不想我們難過,卻選擇默默承受。你知道嗎?我覺得自己很恐佈!」

「傻瓜,你不是恐佈,而是想像力太豐富。對我來說天使魔鬼並不是一線之差,而是差天拱地,起碼我從來沒有聽過魔鬼會關心朋友,懂得為他人設想和為自己的行為自責,縱然錯不在她。」我回頭征征的看著坐在樹旁的Alferd,他為甚麼總能把我的說話一一語解,而我又反駁不來。

「你不要一直猜想阿芯的想法,那你的想法呢?你真的把阿芯當成好朋友嗎?」

「這個當然!」我毫不猶疑的回答。

「是嗎?我倒覺得你只是在作繭自縛,而且不太了解朋友的含義。」我不解的看著Alferd,「你一直都為過去自責,可是這一切都是阿芯自願的,你並沒有強逼她。再說,如果阿芯知道你為了她而變成這樣子,她會開心嗎?朋友是讓你不斷進步,至少應該是給你陽光而不是黑暗,可是我看你根本就跟在黑暗中沒什麼分別。」

「阿芯才不是帶給我黑暗,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怒瞪著他。

「是嗎?」Alferd站起來,「自阿芯死後,你的日子過得怎樣?快樂嗎?」

「當然快樂。」我心虛的回應,快樂?有段時間甚至發現笑是很困難的事。

「口不對心的傢伙,」Alferd捏了我的鼻子一下,「如果開心就不用見心理醫生也不會做惡夢。」我再次語塞。

「我不想跟你說道理,因為我說的你都懂,可是你太固執和倔強,心中放不下發生的事實,才實踐不到那些道理。小果,如果我是你,一定會勇敢的面對過去和生活,幸福就在起點,你一直站在結尾糾結,怎能遇見幸福?還有幸福可不喜歡那些只會逃避和自責的傻瓜。」


學習用樂觀的態度去享受難過,也許痛的感覺就不會那麼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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