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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專欄-大風吹來沖繩美軍
2009-08-18 中國時報 【張瑞昌】
那一年十月八日,NHK報導說,「二十二號台風」是近十年來侵襲關東最大的颱風,預估下午五點暴風圈的位置在東京灣外海,逼近首都圈。計程車司機笑著告訴剛離開成田機場的我,日本人之所以稱颱風為「台風」,那是因為日本的颱風都是「從台灣方向吹來的大風」。
今年八月,日本媒體報導「八號台風(莫拉克)」重創南台灣,《產經新聞》指出,由於台灣南部遭到「八號台風」帶來的豪雨災害,美軍飛機將於十六日起進入台灣展開人道救援。美軍的C-130運輸機預定當日抵台,而台灣所要求的大型直升機也會在數日內到達。這些飛機很有可能來自沖繩的美軍基地。
我沒忘記那年秋天在東京遇到的颱風,以及陌生的運將熱情地對「台風」一詞的解說。多年後,無須等颱風吹到沖繩,更不要說千里之外的東京,台灣已被挾帶百年來首見雨量的大風肆虐得體無完膚,而且這回災情之慘重,竟然急需要來自沖繩的援助。
一個「台風」串起沖繩和台灣,那些看似各自獨立、實則彼此牽連的問題,說明了琉球群島和台灣之間的關連性。
滿載塑膠布的KC-130J美軍運輸機,飛抵台南空軍基地,媒體報導,這是自一九七九年美台斷交後,美軍飛機再次進入台灣。飽受各界批評救災應對遲緩的馬政府,在決定接受國際援助之後,美軍的馳援不啻是最受矚目的行動。除了運送救災物資的C-130外,美軍還將向受災嚴重的高雄縣派出可以運輸挖土機等大型機械的特殊直升機。
C-130運輸機是從嘉手納基地起飛,那裡是美軍在西太平洋最大的空軍基地,一九七二年琉球回歸日本之前,嘉手納基地尚有台灣的戰鬥機F-104和運輸機C-46會定期往來飛行。至於能夠吊掛機具的直升機,應是俗稱「海上種馬(或謂超級種馬)」的CH-53E大型運輸直升機,配屬在美軍第一陸戰隊航空團所在的普天間基地。
嘉手納基地占地約二十平方公里,橫跨嘉手納町、沖繩市、北古町,早年為日本陸軍航空隊的機場,二次戰後被美軍接收,目前是空軍主力戰機F-15C/D、空中補給機KC-135、空中預警機E-3及十幾架特殊作戰軍機的飛行場。二○○五年我在沖繩進行訪談時,曾前往嘉手納基地附近,跟著一群飛行迷拍攝軍機起降的畫面,當時的拍照管制已無以往嚴格,那些呼嘯而過的身影,深深地吸引了每個人的相機。
普天間基地位在宜野灣市,占了全市四分之一的面積,為美軍陸戰隊空中軍力的大本營,駐紮一百多架直升機。不過,長期以來,普天間機場製造的噪音、環境汙染及安全問題,一直是美日雙方在沖繩駐軍上的爭論焦點。二○○四年八月中旬,一架美軍CH-53直升機在宜野灣市的沖繩國際大學校園內墜毀,引發當地居民的惶恐不安,要求美軍關閉普天間機場的聲浪四起。
那一年秋天我赴日訪問,即著手琉球群島的採訪計畫,隔年開春,當我站在宜野灣市郊山丘的公園俯瞰普天間基地時,對直升機竟能在櫛比鱗次的建築物之間穿梭來去,感到十分驚訝,尤其基地內頻繁起降的忙碌情形,從遠處眺望,宛若叢林裡的工蜂,宜野灣市民與美軍的互動何以緊張,那個制高點目擊的畫面,足以回答一切。
我從未想到嘉手納、普天間兩處基地與台灣會產生關連,然而,因「八號台風」衍生的人道救援,卻因緣際會地將駐守沖繩的美軍送來台灣,兩棲運輸補給艦載運MH-53(CH-53變形版)直升機和俗稱「黑鷹」的UH-60直升機,直趨台灣外海,成為台美斷交三十年來的罕見現象。
台灣對颱風的氣象預報,經常以琉球群島為預測的地理位置,如今,一個在琉球群島以東、西北太平洋上的熱帶性低氣壓,並且由泰國命名為「Morkot(綠寶石之意)」的中度颱風,重創南台灣,引發國際關注。隨後,駐紮沖繩的美軍因此意外馳援我的家鄉,這不僅顯示島嶼與島嶼之間一依帶水的命運,當然也有人道超越國界的意義。
那一年,我在東京遇見從台灣吹來的大風,而今年海上的大風不但吹來沖繩美軍,更吹來大陸、韓國、歐盟、新加坡及以色列等國際援助,屹立風雨中的島嶼,有著源源不斷的溫暖送達。我們從來就不曾孤單,因為風雨故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