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總統第二任期就職大典,台北有人嗆聲,華府可是溫馨送暖。國務院很正式的表達賀意,白宮副國家安全顧問羅茲(Ben Rhodes)則用了一連串讚美之詞,既肯定馬改善兩岸關係,又肯定馬強化台灣與美國的關係,最後並說美國樂觀相信馬的第二任期「會繼續強化台、美的夥伴關係」。
台北有兩位女性引起注意,緊接著出現了第三位,而且第三位的後勁之強,遠遠超過前二位。前二位,一是馬英九之妻周美青,透過電子媒體,她那兩句「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啊!」以及「很奇怪耶,你。」傳遍了全世界。這位第一夫人在公開場合令總統尷尬,似乎已成習慣,有時甚至遭人批評不識大體。
第二位是美國眾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羅斯雷緹南女士。她一下飛機就冒出這麼一句:「古諺有云,『好朋友在暴風雨中保護你』,我們身為美國國會議員,在此向諸位保證美國就是這樣的朋友」。這種宗主國的態度第二天重現,她說慶賀代表團對馬總統「一個中華民國,兩個地區」之說有意見,要與馬討論並請馬進一步說明云云。
第三位女子是《台灣醒報》社長林意玲。她在十九日的記者會上的犀利提問:「真不知道你們台上四個人心裡在想什麼?老百姓的心中都在淌血!」頓時成了「嗆馬」英雄,有人送花,有人按讚,稱許的電話、電郵不斷。緊接著,談話性節目紛紛邀約(她幾乎都謝絕),後來她也成了雜誌專訪的人物。
林意玲嗆馬有點令人意外(也包括她自己與馬總統吧?)她與馬有廿多年採訪交情。馬在總統府擔任英文祕書時,就曾託林買英文聖經,因為李登輝總統會晤外賓時常引用聖經。一九九七年,馬辭政務委員退隱,思考未來,時任《基督教論壇報》社長的林意玲了解他想從事公益,特別安排幾位社會學者、公關人士在社裡與馬共商,並主動表示願意提供社內辦公室供馬長期使用。
馬競選台北市長之前曾接受林專訪,反覆強調不可能為國民黨出馬對抗陳水扁。中國時報刊登了林寫的「選戰等無人 國民黨永遠的痛」。不料馬改變主意宣布參選。馬為此致電林,誠懇道歉,並說明是在半夜有了某些狀況,因而改變主意。不久前,《醒報》三周年慶,馬在總統府接受醒報錄影祝賀專訪,稱《醒報》作風和一般媒體不同,「對於《醒報》的成長樂觀其成」,也期勉《醒報》「為台灣社會創造更乾淨的新聞環境」。
所以林意玲當天可謂是愛深責切,用心良苦。馬的回答也很懇切,自己回答,還請行政院正、副院長回答,等到回答其他人的問題時,又回頭再就林的問題補充說明。馬說「我們確實是老朋友」,又屢屢以「意玲」而非「林小姐」稱呼林,說明兩人確有深厚情誼。
沒想到隔天林意玲誠懇撰文為個人態度不夠冷靜道歉,這又令不少人意外。前一天挺她的人,有人大惑不解,有人大呼不可,有人深感挫折,甚至有人在臉書上同情的說「我充分瞭解社長所受到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來的巨大壓力,或許還暗示某種恐嚇與內心的煎熬…」。林意玲在臉書上微笑回應道:「毫無壓力。…您太有想像力了!」
整件事,最要緊的是馬是否從林意玲提問而體會到民怨的嚴重。從記者會看來,答案或許是肯定的。隔天馬在記者會上承認學到教訓,「諮詢得不夠多、不夠廣,我們會檢討」;「以後決策範圍會更擴大,而且要更早一點、廣一點」,揆諸幾天來馬政府的表現,不論與民進黨、媒體、立委,都確實在努力溝通,可以靜觀其成。
中國歷史有名的盛世「貞觀之治」,眾所周知是因為唐太宗能聽魏徵等人的諫言。其實唐太宗也是人,諫言聽多了並不高興,甚至氣到跟皇后說,要宰掉魏徵這個「田舍翁」(鄉下老土),因為「魏徵每廷辱我」。不料稍過一會兒,皇后換上朝服向太宗道賀,太宗大吃一驚。皇后說,皇帝英明,臣子才會直言無隱;今天有魏徵這樣的人,說明皇帝是明君,妾敢不賀?」
馬英九曾在公開場合感謝妻子,因為她「欣賞我的優點,包容我的缺點,提醒我的盲點」。這三項功能就公領域而言,第一項是政府宣傳部門的工作,第二項是親朋好友的風範,第三項可是不折不扣的媒體職責。林意玲、《醒報》及所有媒體工作者共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