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這篇應該不是放這裡,要放看圖說古靈話的,可是我找不到佳儀要我寫的那張圖,就先放了...」
狩獵魔女
日耳曼帝國自1520年起,審判女巫的案件幾乎全歸地方法院處理,皇帝查理五世(一五一九-一五五八在位)頒佈新的審訊女巫的刑律,並准許用刑逼供。一五七二年在撒克遜選侯區,凡疑與魔鬼交往的女巫一律處以火刑。十六世紀,不論天主教區域或是路德教省份,一些無依無靠、人人喊打的所謂“女巫”,其時多是些無知迷信、多少患有精神病、性情孤僻、不喜合群或與鄰居不睦,或習慣和別人吵嘴、惹人討厭的婦人們,結果犯了眾怒,認為她們有為“巫婆”的嫌疑,也許她們有通魔的可能,於是被檢舉,告到地方裁判所裏。正好當時社會正在“討伐女巫十字軍”的大力掃蕩之下,因而死於非命者十分冤枉。同樣英、法兩國也有類似的事件存在,受了連累,遭到折磨,迫害女巫的風氣也異常盛行…
「我獨倚於殘垣的窗。
窗外是無邊際的陌生大陸。
鐵灰色的北風夾雜著粒沙,漫天捲來,吹起遙遠的哀愁。在零亂的風中─
我彷彿還可嗅聞到,那股熟悉的令人心痛的草香。我不再願意抗辯什麼,也不再躲避什麼,因為死亡就要來到。故鄉,陽光依然溫暖,草地依然鬆軟,但對於已無法歸去的我、我族,又算什麼?我們被放逐,於異鄉流浪;我們被屠殺,靈魂回不去屬於我們的安息之地。
所謂受詛咒的血統啊,是莫須有的枷鎖。對於世人們的無知,因不了解而畏懼,因畏懼而過度保護自己、迫害我族的那些人們,我已不再恨。現在的我只為他們感到嘆息,他們所造的罪,必得由他們的子孫來承擔。我深為那些天真的小生命不平,他們並沒有錯。誰也沒有錯。這場獵殺,是昂貴的誤會,而我族的生命,是平息一切的代價。我已原諒,並誠心的祈禱世人們能領悟。
平靜,精神與肉體不再合而為一,身上的傷,巨大的苦難,開始變的輕柔而模糊。我活過、愛過、哭過、痛過,雖不能說嘗盡一切悲歡苦樂,但我已滿足。而現在我將要追隨我族人的腳步,邁向塵世的終站。我不去特別思考,自然而然,另有一個圓滿的自我在完成,又何怨?
不過,那些平日的瑣事,竟一幕幕鮮明的,在我腦海裡映起…
春日的清晨,曬衣架上泛著清香的衣物;
青翠的山丘望下,和煦陽光緩緩的流洩於村裡的小巷;
米色鵝卵石糊城的石階,上頭還有幾痕小貓腳印;
針松的毬果掛滿一樹,裡頭藏著有半透明薄翼的種子,總在風來時躍入空中。看著滿天的輕盈飛舞,像天使振翅而起時,不巧遺落的翩翩碎羽。而我便仰天,讓那如雪般飄落的上天恩賜,拂滿了一身;
在河邊汲水的孩子們,嬉鬧著,打碎了一注注水藍晶亮的琉璃…
原來,我是如廝想念大夥兒們親切的問候、可愛煙囪飄出的陣陣菜香、日落時響起的渾厚鐘聲…一切一切,我深愛的。
原本的我,總認為人死了,就是化塵化灰,雲淡風輕什麼都不剩。但我現在,卻好希望─還能有什麼存在,讓我族,我最最親愛的大家,在另一個不受侵虐殺戮的天堂重聚。我深信,我族的犧牲不會是徒然。世人會了解,沒有人有資格剝奪別人幸福的權利;未知的事物,如我族古老的血,不一定是危害。我族的倖存者,如果真有,那他們將要和世人和諧的生活,我們的歌謠,將會在我族和我族以外的人們口中永遠傳唱;我們的故事不會再孤單,而會成為與大地同生的記憶。我族會回到故鄉的懷抱,在那兒喜悅的迎接新生,滿足的死去。悲傷的陰霾散去,陽光會再一次的普照。
現在,我有些累了。我該闔上眼,迎接永久的睡眠。再見?不見?這個世界…朦朧中,好似有光芒溫柔的包裹…只盼,當我醒時,能看到我惦念的…」
大雨落下,一隻烏鴉跌跌撞撞的挨向那已墜入永眠的清秀女孩。雨水洗去了她臉上的污濁和斑斑血跡,白皙的臉頰益發聖潔。烏鴉的黑羽無力的撲愣著,慢慢的靜止,僵硬的筆直向天──那是墓碑,紀念世紀末最後一個生命的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