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菸(親情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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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not Wendy.C

陽臺。

一絲無法融入夜色的白煙緩緩竄入天際，起初是細細一絲，隨著高度伸展，最後瀰漫，企圖包覆住什麼似的。
順著煙向下，手裡拿根菸的男人，是我的父親。

在軍人爺爺斯巴達式教育下長大的爸，在我小時候也用相同的方式管教著我。
米粒沒吃乾淨，跪；作業遲交，跪；說謊更免不了一頓打。
被處罰的地方是神明桌前，爸總是在媽努力勸阻下才肯罷手。

然後，他會到陽臺上燃一根菸。

我透過眼淚，用憤恨的眼神，望著神明桌旁他的背影。
總覺得因哭泣而阻塞的鼻子還是抵擋不了那陣刺鼻。那嗆人的煙味像是一把刀，在我的鼻腔內鑽著，挖著，奮力地撕裂著我。

一直以來我都不喜歡爸的煙味。

隨著年紀增長，爸已不再處罰我了。加上他氣管不好，在媽的勸導下也不再碰煙。
直到去年，長年臥病在床的爺爺過世，那熟悉的煙味才再度瀰漫陽臺。

爸用皺紋滿佈的食指和無名指輕挾著菸，湊在嘴邊抽著。煙頭隨著爸的吸吐燃起帶點黃的猩紅。
爸的嘴微張，露出被菸漬黑發黃的牙齒，另一手插在口袋，身子輕倚著欄杆。

爸是在想念爺爺吧?
聽媽說過，爺爺也會在處罰完爸後，燃上一根菸。

記得那天晚上，本應很刺鼻的煙味，鑽近我的鼻腔內卻只剩淡淡的憂傷。
我想爸是試圖用菸，用那佈滿空中的煙味喚起對爺爺的記憶吧!
也許爸小時候和我一樣，只能從背後望著爺爺被煙霧包覆著的背影。
他一定很想知道爺爺心理在想些什麼，才會選擇和爺爺一樣紓解心情的方式。

那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見爸的眼角在煙霧中閃出光芒。

之後，常無意間瞥見爸望著爺爺的照片，什麼也不做，竭盡用所有記憶力鎖住每個飛逝的畫面似的。

我輕拍他的肩，拿著菸盒和打火機。

「爸，讓我替你然根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