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ot
雨季來時,石頭上面長了些綠絨似的苔類。雨季一過,苔已乾枯了,在一片未乾枯苔上正開著小小藍花白花,有細腳蜘蛛在旁邊爬。河水從石間潄流,一旁的小草墜下淚滴般的水珠,重展清新,綠意盎然。前年的雨季,來得有點快,三、四月時就已下著綿綿細雨,天空總是灰濛濛地壓在路上來來往往的花朵。五月,雨下的特別激烈,明明是周末美好的假日,我卻得像隻被黏住的蒼蠅被關在這潮濕的「牢」裡。窗上跳躍著的雨滴,唱著他們的歌,模糊中,我似乎看見一抹藍駐足在對面騎樓下……一個小時過了,我盯著躺在桌上論文,啜了一口手中正冒著白霧的咖啡,不經意地往窗外望去,那抹藍,還在。兩小時、三小時過了,分針跑了好幾大圈,依然在那兒。我皺了皺眉頭,心裡一個不對勁,一把拉開窗戶,雨滴們一個個摔了進來,定神一看,是個穿著海藍色洋裝的女孩。抓起一把傘,匆匆地,我奔向對面的騎樓。踏著地上一窪窪的水,心裡起了陣陣漣漪……「小姐!你站在這那麼久會著涼的!」就算她躲在騎樓的防衛下,雨水仍沾濕了她的臉、上衣、髮絲,睫毛上掛著幾滴透明的珠子,他睜著空洞無神的眼望著眼前的陌生人,「呃……妳...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進我屋子喝杯咖啡暖暖身?」話才跰出口,我就發覺這似乎不是一個陌生人該講的話-我的臉在發燙。她抬起頭,搖了搖頭,髮上的幾滴珍珠跟著搖落,輕輕地,她啟了蒼白的嘴唇:「不,謝了。」簡潔的回答,就像他一身單純的藍。撇了頭,她盯著路灰白的盡頭,不發一語。「妳……在等人嗎?」鼓起勇氣,我拎著尷尬的空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靜。她回過頭,嘴彎成了弧線,苦澀中帶著淡淡的甜,就像剛喝的那杯咖啡,「他說過他一定會來的……」低下頭,眸中帶著幾分惆悵。「他」?是誰?誰讓這樣一個女孩在風雨中等待?除了「男朋友」這名詞外,我想不到其他的了。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很大,「他」,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