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搖晃，飛行，直至彼方的目的地。

※※
 
        這一天似乎是突然來到的。九月九日，對任何一個方揮別萎縮暑假的高中生而言，都還算過早了一些。姑且不論開學第一週的度過方式，只記得，大家是怎樣殷切期盼，等著這一趟異地旅程。

        異常地早起。雖說這是人生第一個在寂靜的高雄道路上度過的凌晨三點四十分，於我卻帶著平靜。老爸把車開到路口時，遠遠就看見艾瑪了。我招手。開往雄女校門口的路上我們有一撘沒一搭的聊著，音響裡正播放的是夏川里美的專輯，有「淚光閃閃」的那張。

        於是我想起沖繩。

        也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但再度持著護照的心情截然不同，很輕鬆的，甚至帶有一點慵懶。因為有班上的大家同行。在校門口見到的時候也是，大家似乎都換了一個全新的自己，準備向未來的這幾天前進。

        是這樣的心情伴我出發。到了機場寄掛行李時，也才驚覺，此趟的行囊，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重。

        9.5Kg.

※※

        等待的時候我反而有些焦躁，總覺得浩浩蕩蕩九十個人怎樣都顯得雜亂。一隻手從辣媽那裡接過機票，另一隻手拿了個小麥漢堡啃著。這樣隨性地在國際機場席地而坐，也稱得上難得。

        真正待在候機室時也已經過了一段時間，有幾個日本毆吉叫住我，看了看頸上掛的名牌。

        「學校旅行嗎?」

        「嗯，對啊。」

        「國中生啊。」他們誤解了「中學」的意思。

        「不是，這個在中文裏是指高中。」

        「這樣啊.....海遊.....海遊館？」

        接著，歐吉們艱難地猜測「環球影城」四個字是什麼地方。

        「Universal Studio，.....。」

        「耶？這是哪裡？」
 
        「Universal Studio，.....。」

        「.........。」管他們懂不懂，ユニバーサル，Universal。

        噗哈。

※※

        兩小時的飛行若是在途中睡著了，就會感到長一些，這是以往的感覺。不少人倒頭就睡，我倒是挺有精神，甚至還有一番閒情逸致，拿著相機拍拍窗外有著日本國旗的機翼和雲。

        坐旁邊的是我不認識的怡秀，印象中她突然問了我一句，「耶？你有看過壽司王子嗎？」      

        降落於我恍惚間。關西機場啊，座落在海埔新生地上，生長於海港都市的我們對此也不甚陌生。出了航空站，仍是有人嘴裡說著，日本耶日本耶，我到日本了。入境處排滿了外國人，我們在這裡也理所當地扮演起「外國人」的角色。

        放眼各色護照人種共處的畫面頗是微妙，前後左右盡是不同的語言膚色碰撞。空氣中語音高低交錯，隨這般乍看混亂，實卻有序的轉彎隊伍迴盪不絕。

        接著我們上了巴士，發動時瞥了一眼我與大阪初次碰觸的地方。KANSAI空港映入眼簾，隔著車外另一頭的，是窗玻璃上若有似無的反光。

※※

        海遊館其實說起來和許多水族館的梗差不多，大大的魚缸大大的池，在裡面繞了一圈之後，發現它比沖繩阿美水族館(?)略遜一籌，且深深覺得台灣的水族館真的還挺偉大的。

        水母倒也美的令人驚艷，果凍魚不是浪得虛名，還是彩色的果凍。

        這讓我聯想到芝芝在沖繩被水母咬的事。

        裡面說起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那隻翻車魚，可惜的是，因為翻車兄不停移動且面如土色導致我一直拍不好，沒有留下經典鏡頭。哎，相信大家在看到這位仁兄之後，都會發出「被墾丁海生館詐欺」之嘆。

        靠北直徑居然有車輪這麼大耶。

        而且嘴巴保持O型張開的狀態還一臉菜色，看了真的很想把牠撈上來戳爛。

        比起水族館，更加吸引我的是館外的部分。在外面的廣場上可以看到巨大的摩天輪和一排林立的商店，街頭藝人的表演真的令人鼓掌再三，拋火把、騎單輪、平衡特技.....不時穿插標準的日式搞笑，雖然不很爆笑，但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

        觀眾在結束後幾乎都投了錢，突然想起台灣人看完都不給錢這件事。看見身旁的霓霓跑上去投了銅板，原本也想跟進的，但很殘念地發現零錢包沒帶下來。

        對啊，台灣人都不投錢的。我心酸地想著。

※※

        道頓堀。

        不諱言我對這裡的印象是刻板的，以為實地來一趟就能扭轉心中對它的想像。但事實證明有章魚燒可以吃、有便宜東西可以買，但道頓堀還是道頓堀，走一趟只是讓我的的刻板更加根深蒂固而已。

        哎，先不談這個，我想先把主題引到教育旅行的軌道上。

        然後再引回來(喂)

        購物天堂倒也不是隨便說說的，什麼都有賣就是。沿著右手邊幾隻紅色大螃蟹的方向可以看到不少吃的，我在校長的餘澤下(?)吃了章魚蔬菜燒兩枚，後來和團員有往前逛了一點點，轉進橫向可以直通到心齋橋的另一條街看衣服和衝藥妝店。

        嗯，後來我們被命運的急流衝散。我在人生的另一個街角遇見了阿瑪。

        喵的，這什麼跟什麼 XD

        於「太陽樓」吃我們在大阪的第一頓飯。和洋式自助餐，還添加了一點港式料理，感覺挺不錯，我無意間愛上了泡菜和玉子燒。然後大阪果真是產高麗菜的，那道八寶菜還真不錯吃。

        還不小心倒了杯偽裝成橘子口味的冰開水。

        愉快的晚餐時間結束，回到道頓堀街上時已是一片夜晚的景色，燈光亮起，各色招牌競相爭艷。一出神就會有身在高級夜市的錯覺感──人潮漸多，霓虹閃爍。沒有流動的攤販，取代的是更令人目眩的商家。

        還有柏青哥柏青哥柏青哥。

        說到這裡差不多了，我還沒忘記要把話題引回來。公關俱樂部事業在這裡蓬勃發展到可以逛一趟擦身而過不下十幾個華麗麗的大哥哥大姐姐，有人很懊悔沒能親眼看到，倒是芝芝眼明手快拍了張Menu招牌供大家參拜這樣。

        這般角度的道頓堀瀰漫奇異氛圍，有別於極樂かに的美食競銷，如此極樂也算是變相的觀光吧。

        (哎，其實極樂かに才叫變相，哪有人螃蟹長這麼大的。)

        果然還是不要吸收一些奇怪的知識比較好。因為對於道頓堀的先入為主，害我幾乎無法冷靜下來好好買東西。短暫的停留只記得三個關鍵字──

        ──螃蟹螃蟹螃蟹，柏青哥柏青哥柏青哥，牛郎店牛郎店牛郎店。

        阿瑪很嚴肅地說了句「什麼樣的人看到的就會是什麼」，這句話至今仍不停地在我心中製造迴響。寫到這裡我笑了，想起校長對於撒隆巴斯的執著。

        是該休息了呢，我們一路喧嚷著回飯店，發現「近鉄ユニバーサル・シティ」轉角的房間可以看到不錯的夜景。不遠處亮著燈火的雲霄飛車和摩天輪偷偷釋放浪漫，更遠一些的道路光影負載夜間的流動，我試著於腦海中描繪未來幾天裡，將於這陌生城市中發生的一切。

        並對窗外景色輕輕試探。大阪的夜，不夜。

       

        ( 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