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涵
這故事是少數採訪過程,
強忍住不掉淚的感人故事。
男主角是個不向命運低頭單親技職生,
是如此拚命向上,讓人心疼、憐惜,
更讓人不禁豎起大拇指,要為他致上最高敬意。
他原本有個美滿家庭,
但在國一時,父親經營車行失敗,
欠了大筆債務,房屋被查封,
媽媽非常瞧不起丈夫,
就收拾行李離婚跑人了,
在理髮店工作,留下他和他姊姊;
更悲慘的是連他姊姊也唾棄爸爸,
從沒給好臉色,最後也離家出走,
不知去向,留下父子倆相依為命。
為了償還大筆債務,
爸爸靠行開計程車維生,車子租的
每天固定要繳錢回車行,
遇到不景氣時,跑不到客人,
有時都還要倒貼租金。
某次繳完租金,身上只剩下十塊錢
坐公車回家,連飯都沒得吃。
他中學六年全勤、早早到校,
這是孝順爸爸最好的方法
因為收入少,
父親只好在關渡山上租廉價小房子
他每天上學要步行半小時
才能到關渡捷運站搭車到校。
但他從國中到高職都拿全勤,
每天總是班上到校最早的前幾名,
因為他說:
「這是孝順爸爸,不讓他擔心最好的方式。」
父親無法給他什麼,得靠自己努力
青春期遇父母離婚,加上生活困頓
他國中成績很難不被影響。
高中考得不理想,
就讀學費較便宜的南港高工模具科
也就是專門培養「黑手」的地方。
在台灣,中學生被畫分兩種階級,
一種是準備考大學的普通高中生,
另一種是為就業準備
或只能考次一級四技二專高職生。
很奇怪地,
台灣的高中和高職生很少交流,
且後者常被前者看不起,
這些高職生往往來自弱勢家庭,
卻因升學之路矮人一截,
被歧視為「次等國民」;
尤其讀高職模具科當黑手,
更形同以前國中放牛班,
前途不被看好,好像一步「死棋」
但他並未因此自甘墮落,
高職三年依舊拿全勤獎,
成績永遠保持前三名。
平時同學討論哪裡有好玩好吃的,
他都是默默聽著,一聲不吭
因為他沒錢,更沒時間揮霍青春。
他是個不偷懶的好孩子,
生活有理想、有規畫,
他擔任學校日研社副社長,
通過日語四級檢定;
還利用假日到師大外語中心學法文
班上他最小,卻最認真;
他不像許多明星高中生
很自私、只會死讀書,
課餘他當志工,
是學校圖書館及動物園長期義工,
證書獎狀厚厚一疊,
他善用生命的每一刻。
高職畢業時已考上兩張證照,
拿過科展優等,北市特殊優良學生
還榮獲十大傑出高職生,獲教育部長表揚。
但真正推他一把的,卻是拋棄他的北一女學生。
他和她是國中同學,彼此互有好感
沒想到畢業後,
一個上北一女,一個考上南港高工
兩人等於被分發到不同世界。
北一女交一個南港高工的男友,
潛意識可能丟臉、擔心被人笑,
但她並未因此和他斷絕來往,
他的電腦繪圖能力很強,
總是幫女孩應付所有美編、壁報;
北一女選修電子計算機概論,
老師出六道習題,都是他抓刀代答
有一天,他忍不住愛意,問她:
「妳能不能當我女朋友?」
沒想到她冷淡地說:
「我們只是同學而已。」
更讓他傷心的是,
她說已有男友,也就讀明星高中。
「讀高職的男生,就不是人嗎?
就不能公平競爭嗎?我長得也不差呀!
(事實上,他長得滿帥的)」
他知道這女孩,
就像他的媽媽瞧不起他爸爸一樣,
這讓他憤憤不平,覺得被利用,
轉成激發他向上的強烈動機。
就在這個時候,
他發現爸爸外面有了「阿姨」最近很少回家;
聽說媽媽也交了男友;姐姐又不知去向,
他深受雙重打擊,覺得全天下只剩自己孤單一人
無依無靠,唯一的目標,只能不斷往前衝。
「老師,只剩高三這一年,
我不補習考得上國立大學嗎?」
有天他找模具科的邱老師面談
老師聽他娓娓道出「心路歷程」,
覺得好心酸,發誓一定要拉他一把
鼓勵他說:
「大有機會!」
於是他每周訂定讀書計畫,
鎖定推甄台科大「高分子工程系」
才高三上,
就已準備好厚厚一疊推甄資料
果然順利錄取。
爸爸知道兒子考上台科大,
真的很高興,卻也很憂心。
因為,他爸爸還沒還清債務,
出不起學費,只好難過地告訴他:
「要讀,學費只能自己想辦法。」
他大學四年,
打工六個多學期,還賺錢給老爸。
就這樣,大學四年來,他沒向爸爸要過一毛錢,
除了第一學期用助學貸款,其他六個多學期,
他都拼命打工付學費跟生活費
甚至還拿錢給爸爸補貼家用。
但他並未因此犧牲功課,
這四年來他犧牲所有休閒、玩樂,
不像一般大學生逛街、花錢、治裝
打扮、到處聚餐、唱KTV。
他根本沒時間也沒本錢,連女朋友都不敢交,
生活除了打工,就是讀書。
對於高職學的模具、機械有興趣
大四那年,他跨組考研究所,
竟然榮登台科大自動控制所榜首,
同時更考上台大機械所。
放榜當天,他去找教授,
教授一個個問錄取生讀什麼高中?
什麼大學畢業?幾乎都是建中、附中、竹中、
台、清、交大,一路讀明星學校。
問到他時,他很坦然地說:
「台科大。」
教授說:
「哦~不錯啊!什麼高中畢業?」
「南港。」「南港高中?」
他搖搖頭:「南港高工。」
教授看著他,點點頭,
他大概是錄取生「出身」最低一個
也就格外讓教授好奇與敬佩。
錄取台大先向高職邱老師通報喜訊
找完台大教授,
再打電話給正在開計程車的爸爸,
告訴爸爸,他考上台大研究所了,
要爸爸也要勇敢活下去。
他爸爸接完電話,當場淚如雨下,
再也無法做生意,一路開車回家,
然後打電話給邱老師,一邊講、一邊哭:
「老師,真的很感謝你,
今天我在大業路紅綠燈下,
接到兒子考上台大的電話,
一時全身發麻,無力開車,
隨後放聲大哭,把後座的乘客嚇壞了。」
明明兒子考上台大是很光榮的事,
運將老爸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我覺得好愧疚,這四年來,
我沒給過這孩子一毛錢!
他考大學、研究所,
我沒出半點力,他卻這麼爭氣,
我這苦命的孩子,
爸爸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讓你自己長大⋯⋯」
落魄的老爸泣不成聲。
「這些年,女兒沒給過我好臉色看
早已唾棄我,離家不知落腳哪?
只有兒子對我不離不棄,還常問
『爸爸你過得去嗎?』
『爸不用擔心,我已領薪水了』
『爸,開車不要開得太晚』
他考上台大,我只有慚愧,不敢有喜悅⋯。」
當老婆跟女兒相繼離去後,
若非這兒子還在身邊勇敢地
為了自己和爸爸而活下去,
三不五時給老爸噓寒問暖,
這一文不值的運將,早已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台大研究所放榜那天,
兒子打電話鼓勵老爸要勇敢活下去
讓他徹徹底底潰堤了,
一個客人都不能載,就這樣哭了一整天。
邱老師後來把這故事告訴鄭姓同事
同事轉述給就讀台大中文所女兒聽
她聽了熱淚盈眶,曾寫下這故事,
很多網友轉載。
她文末說:
「我想,這孩子一定會成功的,在那樣的逆境,
是我怎麼想都沒辦法想像的,
從來不愁吃不愁穿的我,
真的可說是十分汗顏!
當我還在想著
買多少化妝品、買多少衣服時,
當我還在計較著怎麼我的錢
都不夠我吃喝玩樂加打扮時,
有人這麼辛苦勇敢的生活著。」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就發生在今天的台灣,
在這個時代,勇敢的人,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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