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是由美麗的珠玉綴成的頸飾。
血紅瓔珞,是由美麗的珠玉,吸取人們的鮮血,受到世人的詛咒,而綴成的───不、祥、頸、飾。
※ ※ ※ ※
「啊───!快逃、快逃啊!我看見了!帶著不祥頸飾的女人!」一個婦人家一臉驚恐得奔進村子裡,對著全村的人吶喊著。
「不祥頸飾……?!快逃!大家快逃!」聽見了婦人家的吶喊,一個中年男子也跟著大聲叫喊道。
村民們聽見了『不祥頸飾』四字,不知為什麼,全都害怕得落荒而逃,沒有一個人敢多留下一秒,所謂的不祥頸飾,到底是什麼?而帶著不祥頸飾的女人,又是在預告著什麼?能夠如此的……令人恐懼。
「為什麼要逃……?」一位長髮的少女,微啟小嘴,緩緩得、冷冷得道出。
「妳……妳不要過來……!」一發現了少女,想逃,卻被擋住去路的村民們,個個恐懼得向後退。
「為什麼……為什麼要逃……?我好孤獨……好孤單……。」少女走上前,緩緩得道,語氣陰冷的令人不寒而慄,突然,少女轉為激動得喊:「你們為什麼……為什麼要逃?!為什麼?!」語畢,她抽出腰際上的長劍,她憤怒得朝村民身上揮劍,一顆顆的人頭應聲落地,鮮血濺灑在她清秀的臉和素色的衣服上,染紅了她的全身。「為什麼……為什麼要逃……你們不應該逃的……。」
這夜,
她,殺了這個村子裡───所有的人。
※ ※ ※ ※
「母親,這個是什麼?好漂亮喔!」一個長得十分惹人疼愛的小女孩,在市集內的一個攤販上發現了一條頸飾,好奇得問著在她身邊的母親。
「這個叫做瓔珞。」身旁的少婦,以慈祥的笑容回應著小女孩。
小女孩好奇得繼續問著。「瓔珞?那是什麼?」
「瓔珞就是用這種珠珠串成的頸飾啊。」少婦揉揉小女孩的頭,溫柔的給予回應。
「那我可以買它嗎?它好漂亮!」小女孩拿起鍊綴,欣喜的問著母親。
「老闆,這一條賣多少銀子啊?」少婦轉身望向攤販的老闆問道。
「妳要這條瓔珞?」攤販的老闆看似驚訝的望著少婦。
「是阿,這是非賣品嗎?」少婦不解的問著。
「不……,這條送妳好了,賣的不太好……。」攤販的老闆心虛的回答著少婦的問題。
「真的嗎?老闆,真是太謝謝您了。」少婦向攤販的老闆致謝,接著轉身向女兒道:「女兒!還不趕快謝謝人家!」
小女孩聽見了母親的話,馬上有禮貌得向攤販的老闆道謝。「謝謝叔叔。」
「不會……不會……。」攤販的老闆依舊心虛的接受著小女孩的道謝,只是,他在心虛什麼呢?沒人知道……。
「罄兒,妳還太小了,這個對妳來說太大了,等到妳十八歲的那年,媽媽再拿出來給妳戴好嗎?」少婦溫柔的對著身邊的小女孩說道。
「好呀!」小女孩開心得回應著少婦。
少婦回家後便替小女孩將那條瓔珞收進一個盒子裡,再也沒有拿出來。
說也奇怪,自從買了那條瓔珞之後,家裡的夫妻倆,就常常爭吵……。
※ ※ ※ ※
時光飛逝,很快的,小女孩已不再是個小女孩,她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十八歲少女。
「妳這女人實在有夠無理取鬧!」這日,夫妻兩人又再次爭吵,少女的父親憤怒得吼著。
「你……你說我無理取鬧?!」少婦也不甘示弱得扯開嗓子回應著。
「又吵架了……。」兩人孰不知,此時,少女正藏匿在房門後看著兩人爭吵。「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們還要吵到什麼時候……。」少女無奈得喃喃自語著。
不想繼續觀看他們爭吵,於是她轉身準備回床上去休息,但是,才剛旋過身,卻發現在梳妝台上頭,有著一個小小的盒子。
「這是什麼……?」少女好奇得走上前去,拿起了小盒子,左看右看,看了好一會兒,她依舊不曉得她房裡什麼時候多出了這個小盒子,好奇之餘,她打開了這精緻的小盒子。「這是……十年前在市集裡買到的瓔珞?」望見了裡頭鮮紅的瓔珞,她驚訝得自語著。
拿起了那條紅色的瓔珞,她瞧了好一會兒,才替自己戴上它。
殺了他們。
「是誰?誰在說話?!」少女戴上了瓔珞,耳際突然傳來一陣微小的聲音。「殺了誰?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慕蓉 罄,殺了他們。
霎時,少女的眼,變的空洞無神,嘴裡念念有詞的道:「殺了他們……。」她起身走向床邊,從床邊取出一把銳利的銀色長劍,她的劍從何而來?誰也不知道……。
取出了長劍後,她緩緩得走出房外,在父母面前停下腳步。
「罄兒?妳哪來的劍?!別拿那危險的東西!」婦人發現少女手上的長劍,便驚恐得喊著,要求少女放下手中的危險物品。
「快拿來!太危險了!」中年男子也顧不得方才跟婦人還在吵架這事,馬上轉頭要少女放下手中的危險物品。
少女沒有順著兩人的要求,反而微啟小嘴,小聲的道:「別吵了……為什麼要吵架……?」
接踵而來的……是人頭落地的聲響。「你們為什麼要吵架……?你們不吵架就沒事了……。」盯著地上兩俱頭顱與身體分離的屍體,少女空洞的眼神中,察覺不出任何的哀傷。
這夜,少女不但殺了自己的父母,還殺了村子裡所有的人……。
※ ※ ※ ※
「哈哈哈,你說戴著紅色瓔珞的女人,一個人屠了好幾個村子?別開玩笑了,女人家哪來的本事。」一個男子嘲笑著好友誇張的傳聞。
「阿策,不要不信喔,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耶!」另一位男子,則是臉色蒼白的望著身旁正在大笑的男子。
「瞧你嚇成這模樣,別想太多啦!這只不過是個傳聞罷了。」男子聳聳肩,起身拍拍身旁臉色蒼白的好友,接著向外走去。
他才剛走出客棧外,就望見一個清秀的女子,在不遠之處的一棵樹下休息,那女子的模樣,徹底的吸引了他的目光與好奇心,這種寒風刺骨的天,怎麼會有個穿著單薄衣衫的女子,在樹下納涼打盹?基於好奇之心,他步行上前,欲靠近女子。
走到了大樹下後,他蹲下身子想要看清楚女子的模樣。「好美……。」凝視著女子的臉龐,他不自覺得伸出大掌,欲覆上她細緻的臉龐。
但是,這樣的動作,似乎驚醒了女子,她雙眼快速得睜開,帶著敵意得盯著男子看。「你做什麼?」
「吵醒妳了?抱歉。」發現驚醒了女子,男子馬上收手,向對方致歉。
「你是何人?」女子並沒有因為他的致歉而鬆懈,依舊是一臉敵意得望著男子,手還不忘放置在腰際的刀柄上。
他望向女子手放置的位置,挑高了眉對著她道:「女孩子家帶一把刀在身上不太好吧?何況還是長得那麼清秀的女子。我只不過是在想,這麼冷的天氣,怎麼會有個人在這裡休息。」
「因為我沒有家。」女子一臉平板得回應男子的問題。
「妳可以到我們家來休息,因為我家是客棧。」男子伸手欲想邀請女子至他家做客。
「我沒錢。」女子撇了他一眼,接著起身準備離去。
「沒關係,錢不是問題,讓妳住吧。」男子笑了笑,對著女子道。
「為什麼?」女子轉身望向男子,不解得問。
「因為妳太美了,我想收藏妳,這樣的答案妳滿意嗎?」男子微笑道。「妳叫什麼名字?」
「我是人,不是拿來收藏的。」女子再次撇了男子一眼,接著又道:「難道你不知道在過問別人的來歷前,要先道出自己的來歷嗎?」
「我叫做南宮 陸策。」他面帶著微笑,回應女子。
「慕蓉 罄。」女子俐落的回答了他的疑問,表情依然是那樣的冷淡。
「嗯,走吧!我正巧要回客棧。」男子牽起女子的手,走向他的馬,將她抱上馬背後,自己也上馬,接著將她帶回客棧去。
男子就真的如他所說的,免費供她吃住,也就讓她這樣住了將近一年多。
就在一年多後的某一日,女子突然的問道:「你為什麼要把錢花在我這個陌生人的身上?」她不解的提問。
「開始,我是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時間久了,我才知道,因為我愛妳。」男子走上前去,從後方摟住了女子,輕柔的對她道,女子並沒有反抗。
事實上,自從她到這住了一個多月後,男子就開始時常以曖昧的語氣對著她說話,對她做一些曖昧的動作,她也不知道為何,竟然都不會想要反抗,也沒有任何厭惡的感覺。
「我並不值得你愛。」女子轉身靠上男子的胸膛,垂下眼簾,一鼓悲傷的情緒突然湧上心頭。
「不會的……。」男子緊摟懷中的人兒,低下頭,在她耳邊溫柔的道。
兩人以同樣的姿勢沉默了許久,男子突然開口道:「妳知道嗎?妳頸上的瓔珞,非常引人注目……,而且,我從未看妳拿下來過。」他伸手撫弄著她頸上的綴飾。
突然,女子掙脫了他的懷抱,並且一臉敵意的對著他道:「別碰我的瓔珞。」
對於女子這突然的動作,他有些不解,這是兩人初次見面女子對他露出的表情……。「很寶貝是嗎?好,那我以後不碰它了。」男子寵溺的對她笑了笑,走上前繼續又對她道:「妳知道嗎?一年前,曾有個朋友對我說過血紅瓔珞的故事,我認為那非常荒謬,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可能有能力屠村?妳說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累了……想休息。」面對他的問題,女子撇開頭,沒有給予回應,轉身回到她的床邊坐下。
「我陪妳吧。」男子跟著走上前,坐在少女身旁,示意要她躺下。
躺在床上,突然女子幽幽的道出:「你真的愛我嗎……?」
「我愛妳,真的愛妳,好愛、好愛。」男子凝望著女子的眼,撫著她的髮,輕啄了她的粉頰,依舊溫柔的對著她道。
「我也愛你……。」女子小聲回應,嘴角微微揚起,滿意闔上了眼,笑容甜的好似得到糖的孩子。
殺了他們。
「不要說了……。」
殺了他們。
「我叫妳不要再說了!」
「……罄兒?妳怎麼了?醒醒啊!」男子躺在她身旁,陪伴著熟睡的她,但是,女子突然緊掩雙耳,不斷的大吼,模樣就好似聽見了什麼令她恐懼的聲響。
「不要再說了……不要……。」男子的搖晃與喊叫,讓女子回過了神,她一臉驚恐的窩進男子的懷中,嘴裡不斷的低喃著。「不要再說了……不要……不要……不要……。」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起來。
而望見女子害怕模樣的男子,下意識的將她緊摟在懷中,並且溫柔得安撫著她不安的情緒。「別怕,我在這。」
「策……你叫她……叫她別再說了……,我好怕、好怕……。」依偎在男子的懷中,顫抖著身體,女子恐懼的放聲哭泣。
「好、好、好……我叫她別再說,妳別哭了,好嗎?」男子輕撫著女子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乖,別怕,有我在這。」
雖然男子也不知道女子口中的〝她〞是誰,也有想開口詢問,但瞧見少女那恐懼的模樣,他就不打算繼續詢問下去了,這件事情也就這樣過去了,兩人沒有再提起這件事,理所當然的這件事也逐漸被淡忘……。
但是,自從那次之後,女子就變的非常黏男子,大部分的時間只要男子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兩人可說是形影不離,男子對於她的反應,也沒有多問,只是順著她的意,就這麼讓她跟在身邊。
很快的幾個月過去,女子依舊如此,男子卻有事要到外地,卻因為帶著女子,非常不便,畢竟路途中會穿過有許多山賊群聚的山上,由於擔心女子的安危,所以他決定將女子留在客棧,不帶她同行。
「罄兒,妳聽我說……這回我真的───」男子方才已經跟女子坦白,但是,女子卻十分不能接受這樣的決定。
「我不要聽!」女子含著淚眼怒視著他。「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丟下我一個!」
「我幾天就回來了……好不好?乖,我也是為了妳的安危著想。」男子靠上前去,大掌覆上她細嫩的粉頰,輕柔的道:「我也不想放妳一個,但是,真的太危險了。」
「你放我一個人更危險!」女子完全不想聽男子的解釋,她無法接受他的決定,極力的反抗。
「怎麼會?我會要客棧的人照顧妳的。」男子對她的話不以為意,只是微微一笑,溫柔答道。
「……你不懂!」女子心慌的掉下淚,她在慌些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的她只知道,面對男子的離開,她感到非常恐懼。
「好了……,別說了,妳乖,我過幾天就回來了,等我。」語畢,男子吻了女子,便拿起包袱,坐上馬背,準備離去。
「你不能放我一個人!」女子發現他是鐵了心,臉上的淚水更加氾濫。
「好了,別哭了,我走了!」男子揉了揉女子的頭,便駕著馬快速離去。
「不可以……你不能放我一個人啊……。」望見男子的離去,女子跌坐在地面,不斷的哭泣……。
※ ※ ※ ※
幾日過去了,男子辦完事後,馬上騎著馬,飛奔回村。
但是……他看見的景象,卻令他感到十分的難以置信……。
因為……他回到村子後,看見的竟然是一個───已經被血染紅的村子。
滿地的屍體,令他擔心起,留在客棧的『罄兒』。
於是,他馬上駕著馬飛奔回客棧,回到客棧,看見的景象,顯然跟村子他處沒兩樣,四處都被鮮血染紅,倒了滿地的屍體,他快速的奔上樓,尋找著那抹熟悉的身影。「罄兒……,罄兒!妳在哪裡?!」他知道既然全村的人都被屠殺了,那麼……她,存活的機率肯定也很低……。
但是他還是不用放棄尋找她的念頭,才剛打開臥房的門,他愣愣的望著裡頭跌坐在地面,身旁擺著一把沾滿鮮血的長劍,滿身是血的女子。
聽見了門有了動靜,正在哭泣的女子緊張的抬起頭,望向門外。
「策……你救我……快要她別再說了……。」女子不斷落下的淚水不曾停止過,她一臉恐懼的望向站在門邊的男子。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做……?」男子望見女子恐懼的表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走上前去,將滿身是血的女子擁入懷中。
「你叫她別說了……快要她閉嘴……要她別說了……。」女子在他的懷中,不斷的哭泣;不斷的搖頭;不斷的說著。
殺了他。
「不!不要!妳別再說了!」
殺了他。
「不要……我求求妳別說了……不要!」
快殺了他。
「不───!」霎時,女子的眼,變得空洞無神,在男子的懷中,她伸手拾起手邊的長劍……。
「唔……?!罄兒……妳……?!」男子的背部突然一陣疼痛,長劍從背部刺至心臟,隨後便馬上倒地不起。
妳譜出了最美的樂章,
最美的『死亡樂章』,
死亡樂章因妳而響起。
「不───!」回過神後,望著自己手中的長劍,和倒在地上,早已氣絕的男子,她鬆手使長劍應聲掉落至地面,傷心得不斷落淚,放聲大哭。
霎時,她不再哭泣、不再落淚,再次拾起那沾滿鮮血的長劍,緩緩的道:「是妳……是妳殺了他……我譜出了最美的死亡樂章……」說著,她揚起了一抹微笑,接著又道:「我最美的死亡樂章……」她抬起手中的劍,指向自己的頸部。「為妳而譜!」語畢,她手中的長劍,先刺進了頸子,接著顫抖著手,她將劍往下來扯,沒多久,她便倒在男子身旁,靜靜死去,而頸上的紅色瓔珞,散落一地……。
※ ※ ※ ※
「馬麻,這個紅紅的是什麼?」
「這個叫做瓔珞呀。」
「它好漂亮喔,我可以買它嗎?」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