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遇上這樣的朋友是幸或不幸?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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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他過往各種優異的事跡輕輕地推開，交給其他人或留待他的學生去挖掘。對於我而言，他閉起眼睛聽音樂時的神情，或走在我家附近街道時的樣子，比他的諸種成就更真實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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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一本藍色封面，牛津版，米蘭昆德拉的「被背叛的遺囑」在我這裡。
那是某一天下午，他靠坐在我書房窗前的地板上，所閱讀的書

下午時，我翻開書頁，看見他從前的筆跡，在某些重點上標示著圖形符號，和簡短的英文註解。
另一摺書頁中，夾著他在美國唸書時，驅車前往加拿大的顧爾德紀念館，寄來的明信片。

有一陣子，我們一起在成大放映廳看過的那些法國新浪潮時期電影，以及有一次我生日時，他送給我的卡拉絲的加框海報.....
儲藏室箱子裡埋藏一些他研讀碩士學位時，從喬治亞帶回來的珍貴二手黑膠唱盤與唱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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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並非一開始就是好朋友。
在他等待兵役入伍前，我們都很喜愛閱讀心理學書籍的那段時光，我們常交換談論彼此的夢境，解析其中隱含的象徵意義。
他總是很赤裸又直接地點出我企圖掩蓋的事，我們的對話從包容逐漸開始變得尖銳，且帶著某種暴力與相互撕扯的力量，我們是好友，卻又像沒有原因而彼此憎恨的人，在對方身上持續潑灑著強酸，期望在酸蝕的作用下，看見更深，更醜惡的人性本質。那引發的憤怒使我終至忍不住將話筒摔向電話，狂暴地終止了那次的談話，我哭泣，面對著話筒的位置大聲地發誓，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和他說話了......

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失控，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遇到另一個讓我想摔電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