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著話,我在廚房往後陽台間的走道上來回走著,那是上午,窗外是一片無遮的天空
對於我而言,他是一個躲在二十年前的疑惑
我從來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但我想必定有些什麼,隱藏在他神秘的笑容之後......
他觀察著一切,很少表達見解,彷彿所有眼前正交織跳躍的,關於冷與熱的色彩,都會沒入他漆黑的眼珠內而成為深沈的靜默。
再度聽到他的聲音,依然覺得熟悉
二十年間,必定發生了許多事,使他不再是我所知道的他,但聲音的記憶不隨時光而曲折,他依然慢條斯理地說著話,偶爾以幾個笑聲當成頓號, 一如往昔般的語調在話筒中擴散,過去與現在,在緩慢的交談中接續,渲染成無縫的視野 ......
聽著他的想法,不知為什麼,我的腦海中閃現「奇士勞斯基論奇士勞斯基」影片中,這位導演面對鏡頭談論自己的影像。
阿春想要走訪每一個人,讓他們自己去述說自己。或許他想去印證某些過去的想法,或許,他想知道生命的變化是如何地離奇。或許,在四十歲的這個年齡,他想要同時跨越浪漫與成熟間難以分野的年代,尋找最樸拙的真實。而他曾經靜默的眼睛,會像攝影機般地,再度將眼前的冷與熱,記錄成另一種只有他能理解的符碼與意義。
溫德斯的「尋找小津」中,並沒有找到他一直所認為的小津。最後,他所擁有的,是一段旅程。
對於一個記錄者而言,記錄的機制是否開啟,並不是最重要的,因為無論如何,我們都在不斷地收錄著景象,從內在對話到外在具體的生活,我曾經不知道何者才更能代表真實的自己,或許嘗試去做出記錄的當時,才能凝聚集結的專注,而使某一層意義,浮現出來。
藉著這樣的記錄旅程,不知道阿春會找到什麼?
那些曾經在生命的某個階段中出場的人物,散戲後又在多少其他的場景中演出不同的角色與劇情?
據說,在最後的一場戲劇中,所有的愛與憂傷都會和解,所有的演員都會攜手同時舉杯歡慶,我們終於完成也瞭解了彼此交會的意義,無論那意義曾經如何地被忽視與封存,我們都將有機會去迎接它變成明朗那一天的到來.......
和他有了第一個約定,這是從前的我無法預料的事
我們約好,當他尋訪完所有的人後,最後再來找我
我想要成為那個聽到所有故事的人,順帶也將有機會窺探那個躲藏了二十年的疑惑
或許那時,我會問很多的問題,或許一個問題也不問,只是學他安靜神秘地笑著
或許那時,我會真正瞭解屬於阿春特有的那種,冷靜的熱情......
. 凌亂而快速地寫著,今天上午,一月,2008年
(修改-應該是二月,抱歉我總是不太確定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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