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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王創世紀 ( 武俠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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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俠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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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璣
文俠隱
筆記阿本
樂在其中
張爺
Chocola

尋王創世紀 ( 武俠小說)

這是文俠隱未發表的武俠小說(未完),寫於1990年代,已成10數萬字,今稍潤筆,首發於尋王社群,當作休閒也利用此間求個結尾,平均每日壹帖。


P1 》神掌    

  大紅朝38年,仲夏日落,湘水逕自北流,江水右岸近長沙府東郊,道吾山邊,有一戶人家,瓦頂土牆,傍山而居,方圓五里開外,未有鄰炊。

  是夜,狗吠雞鳴,一黑衣男子,身形偉岸,直直破壁泥而出,一時間,狂沙走石,金光乍現,火形人影,箭步騰飛,竟繞屋狂奔不止…..

屋內尚有數人,連呼數聲後,喘氣噓噓 ……

原來,母親正抱一對子女瑟縮在神案底下,兩個孩童,一男一女,目光均靈活,此時此刻竟未有任一絲驚恐狀,倒是婦人兀自顫抖,嘴中念念有辭:「米祖保佑、米祖保佑…..」?

  破屋旁的畜棚前,黑杉大漢,若有所思,凌空發出數掌,左右旋踢四面八方,對天際發出嘶吼聲:「火龍神掌,火龍神掌,我易天倫十年苦練,神功初成,大仇得報了!」

  語畢,易天倫靜默跪地,向東方合十拜叩,身上黑衣漸成灰燼,白煙裊裊。

一個裸身大漢,面露猙獰與殺機,返回殘破屋室,面對神案下的母子三人……

易天倫又發出數掌,神案上供品紛飛,三樽神像,盡被火龍掌風震碎,整個瓦屋,眼看便要倒下……

大漢渾然忘我,右腿掃向神案,「去!去!」,桌面倏地削平。

易天倫左腿潛含內力,竟將神案下母子三人,踢得凌空飛起,一股風勢竄出,千鈞一髮,瓦磚齊墜,整座磚土屋瞬眼崩毀。

母子三人竟如騰雲駕霧般,平飛至屋外,恰到好處,「定」、「定」、「定」……

易天倫長嘯三聲,揚長而去,留下母子三人好整以暇於空曠。

  深夜星光閃礫,母親擁著滿臉疑惑的兒女,不禁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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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丹青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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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俠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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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cola
張爺

20》丹青劍

       古靖芳立於觀水客棧大廳中央,丹青劍在正主之手兒時,竟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這位軍爺,靖芳行走江湖數十年,自有分寸,今日你若強要拿李大俠,只怕不容易。」古靖芳寥寥數語自有威嚴。方才她救下李厚成時,立將毒鏢取出,順手援引內力,幫忙李厚成暫時止住了傷危之勢。何花衝到李厚成旁,哭叫了起來。

 段彪的七星鏢甚為歹毒,李厚成只能端坐地上以內力抗毒。巫山三秀的老大夏松餵服了李厚成巫山派特製的「凌霄散」,這凌霄散是治蛇毒及排毒用的,想來這巫山派的夏松頗曉醫理。夏松也囑了二弟秋竹與三弟冬梅對李厚成及何逸兄妹加以守護。這巫山派松、竹、梅三人均是身材偉岸的美男子,只是老二名叫「秋竹」、老三名喚「冬梅」,也不知何故?

 何逸望著李厚成的鏢傷,自然會想到母親卓若蘭也因中此鏢身亡,一切都是神鬥廠幹的,他牢牢記住段彪的嘴臉,這一輩子何逸反朝廷的主骨只怕從此建立。 

 「古女俠!當真不顧朝庭號令啊?」唐蔚光厲聲道!

  「就憑你們幾個官犬,就要代表王綱王道了嗎?」 

 古靖芳應了此語。觀水客棧圍觀眾人無不動容,因為這幾年神鬥廠的爪牙也太橫行霸道了。

     唐蔚光估量情勢,己方四人,計可喜不堪一擊,早已嚇破了膽,段彪的暗器也不甚光采,林宗豹似乎起了性子,敵我不分?而巫山派四人與李厚成,同仇敵愾,打起群架,必定難勝,如今只得力搏古靖芳立威了。

  唐蔚光大氣道:「古女俠,神鬥廠衛向不以多取勝!今日便由我來會妳一會!妳若勝我,那這朝廷欽犯李厚成便由你看管,他日再議。」他自幼便居北京,祖傳三代開創中土鏢師的先河,臨陣單挑也未言敗,其所使用的兵器是一把九環綱刀,亦是祖傳至寶。

       「也不羞羞臉,你們幾個公門狗不以多取勝?!是靠偷襲的吧?」何逸忍不住學著古靖芳罵起神鬥廠的特務。

  唐蔚光看了何逸一眼,卻不見任何赧然,穿山之甲臉皮自如城牆之厚。

 古靖芳丹青劍一展,想起六年前與無生教若水真人一戰,若水用的是漁女鋼刀,那日與無生教的若水雖然酣戰未勝,卻也與若水成為好友,兩人參禪習武,古靖芳始終希望能與若水再行切磋,精研丹青劍破刀之法。是以當下丹青劍一展,氣勢絕倫。

  「神鬥廠第一校尉,九環鋼刀,天下無敵!」牆頭邊被點穴的計可喜已自行解了穴道,動動嘴巴還行,看來神鬥廠排名最末的計可喜還是有點功力。

  古靖芳以動制靜,一招「丹青照漢青」試探性的劃向唐蔚光,丹青劍在古靖芳與李厚成手中,判若兩物,片刻間唐蔚光便退了數步。丹青劍風所到之處,氣流怪異。這下子劍痴林宗豹暗暗贊佩起來,直想用卍形劍再會會丹青劍,雖然他知道自己今日負傷難以再戰。段彪在偷襲李厚成得手後,也正在幫助同僚林宗豹包紮劍創,只是林宗豹對段彪甚為不恥。

  唐蔚光遭遇平生大敵,急收驕狂之心,運用內力牢握鋼刀,使出畢生絕學唐式「六絕砍」,六絕砍的每一砍都針對敵人使劍之手,盼敵人心手失彼,再用「六絕削」擴大戰果。

  古靖芳覺得這「唐式六絕砍」,與當年若水所使的「混元攻六式」實有相符之處,當下用了鑽研多時的「纏引丹青」對陣,只見唐蔚光砍得氣呼呼、紅光滿面,卻始終連古靖芳的劍身都沒撞到,兩人好像各比各的,看得觀水客棧一二樓的客人也莫名奇妙,一頭霧水。

  最大為駭然的,當然是臨戰的唐蔚光,他的「六絕砍」根本砍不到預定的方位,內力損耗極大!這是他一輩子臨敵均不曾發生過的…..難道有鬼?

 他如何能得知古靖芳的丹青劍能夠灌注特定內力於劍身?因為這丹青劍有陰陽二化,使劍者若懂得竅門,能發揮「吸」或「斥」的作用力,這也是唐蔚山的九環鋼刀被丹青劍盪開的原因,因為臨戰兵器的磁極變化已為丹青劍所控制。

 古靖芳知道唐蔚光雖是一流的使刀高手,但自己對付這個官犬著實遊刃有餘,她在對戰時仍有餘心想到當年與若水之戰,若水的漁女刀為何能洞悉丹青劍的絕竅?她這次從蜀境來湘鄂即是要待與若水的七年之約。

 六年前她與若水真人比試時曾使用了「越山長青」一招,也因為這招,讓她與若水之戰以落敗告終。巫山的東北方有一千仞崗,練此招時,便是持劍登山,手足不得碰觸千仞崗。巫山派歷代劍俠練此招亦有墜崖身亡者在使出此招時,是將此招視為一個決勝點,因為此招只是有攻無守,敵不潰己自敗。

 古靖芳只要想起與若水當年的那一戰,總是回味良久……便笑盈盈的使出了 「越山長青」這一招。

   唐蔚光大驚失色,九環鋼刀的刀環竟全部被丹青劍發出的磁力吸附肢解掉,穿山甲唐蔚光幾乎無法握牢九環鋼刀,使出全身蠻力,方才將其雙手握住,九環鋼刀竟又活生生的自掌手中脫走。

古靖芳巧笑盼兮,唐蔚光狼狽不堪,九環鋼刀無環的向客棧屋頂飛去。

  突然間,古靖芳「唉呀」一聲,身形忽然仆倒在地。

 暗器來自兩路,一為段彪又偷偷釋放三枚七星鏢,古靖芳仆地輕輕閃過,用丹青劍立於空懸一盪,七星鏢中的兩隻,原原本本的彈回施放處,只見段彪滿臉鮮血,掩面狂奔出客棧,叫聲淒厲。

另一暗器自觀水客棧二樓放出,是肉眼極難查覺的「東桑金針」,古靖芳右肩已然中了一針,她躲過了段彪的七星鏢並有效回擊,但這金針也太陰了,因懼金針可能餵毒古靖芳力即自封肩胛中針要穴,多數旁人未看出古靖芳實已負傷。 

  「好啊好啊!自作自受!」何逸、何花見段彪自中其鏢氣道。圍觀群眾更是采聲連連。

  唐蔚光趁此變局大喝一聲,倏地躍起尋回了鋼刀!古靖芳起身反手一刺,丹青劍與鋼刀一撞擊,丹青劍竟成弓形,而失去九環的鋼刀硬生生的全部碎裂。

  唐蔚光落敗後卻也不疾不徐道:「古大俠,神功蓋世,神鬥廠唐蔚光在此先別過。他日再上巫山討教古大俠。南林亂黨李厚成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盼你早日投案,好自為之。」這人臉皮倒厚,比武落敗,條件盡失,卻也還敢猛說屁話?!說著示意負傷的卍形劍林宗豹及計可喜可以走了。

  林宗豹大聲嚷嚷「我還沒輸!古女俠,讓我的卍形劍再會一會妳的丹青劍可好嗎。」林宗豹竟忘了自己的劍傷,逕自想要與古靖芳一戰,真顯痴狂。卻被唐蔚光及計可喜拉開了。

  巫山派松竹梅三秀陡然躍起,擋在客棧門口道:「這樣便想要落跑了嗎?」巫山三秀自小與大師姊古靖芳習功,武功本來即不弱,生怕唐蔚光一行人,日後引朝庭勢力發兵巫山。便想討個說法,是有此舉!

  但見唐蔚光道:「手下敗將,不敢言勇,卻不可不知信義!他日尋上巫山必先投帖以武會友,且不以神鬥廠官家身份。所謂江湖事,江湖人了,古大俠意下若何?」看來唐蔚山今日只求身免了,神鬥廠四校尉出擊,竟弄到這步田地?唐蔚光也恨自己不自量力挑上了古靖芳,丹青劍在這猛女手中為何有此等威力?

  「三位師弟!讓唐軍爺走!他會幫店家買單的。」古靖芳怡然道。

       何逸、何花看到神鬥廠的鷹犬落敗,自是高興,卻也憂心李厚成的鏢傷,他們對古靖芳更是心懷佩敬。何花卻在想著,這古阿姨要是親阿姨該有多好? 

 觀水客棧一場大戰後杯盤狼籍,三秀攜了負傷的李厚成與兩小,大喇喇的走上二樓客房,看來今夜要投宿於此了。

   江湖因此有言道:「巫山女俠古靖芳,神鬥四狗誰敢當!」

觀水客棧廂房,古靖芳子夜不眠,夏松助其療傷。

「這金針並無萃毒,看來在試大師姐的應變功力」夏松道。

「我知道了,夏松你去睡了」古靖芳道。

她只想到了即將與若水相見,竟有一絲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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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借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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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俠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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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cola
筆記阿本
張爺

19》借劍

觀水客棧是間頗具規模的大客棧,分上下兩層,李厚成輕功了得,一瞪腿居然飛到客棧的偏樑上,又如巨鷹般用腿如爪向林宗豹俯踢而去。

  林宗豹年近半百,因卍形劍年輕時即成名江湖,投效神鬥廠多年以來,劍術上的火侯同僚間少遇敵手,面對李厚成這一腿,倒也不驚!只是簡簡單單的在空中劃了個「之」字。

  李厚成原認為林宗豹武功不甚了了,此刻暗叫不好,竟無法避開林宗豹卍形劍的簡單劍式,急中生智,只有借力使力,青蜓點水般在神形劍上彈跳,此舉實已廢盡平生修為,大汗淋漓….

  觀水客棧二樓圍觀群眾轟然叫好!李厚成卻暗自心驚,苦無破敵之策!

  唐蔚光讓林宗豹一搏,自是對他的卍形劍有信心,另一方面也聚精會神生怕那鄰桌四人異起突變,也向七星虎段彪囑了幾句。

  只見林宗豹的卍形劍使來四平八穩,偶劃直,偶劃叉,偶劃圓,實已到達大巧似拙的高深劍意。李厚成身形奇特不住靈巧飛躍,尋找戰機,但卻已穩落下風。

  中年婦人似乎看出端倪,且和三名同行男子交頭接耳。

是時,小小的何逸也看出李厚成居於劣勢道,竟道:「婆婆!不!漂亮阿姨!妳的那隻劍,借李大叔用一用嘛!他跑得好辛苦啊!」

  中年婦聽得此語,臉神微變,旋即含首笑道:「好啊,李大俠,接劍!」

「是巫山派的丹青劍!」

青光一出,眾人目光一亮,客棧二樓居然有江湖博識事者道出。

原來這名中年婦人竟是人稱蜀中第一女俠古靖芳。古靖芳為人豪爽直如男子,對於路見不平可以借劍相助。同門的松、竹、梅,巫山三秀卻也騷動驚道:「師姊!怎可如此?」,要知道江湖習武之人對自己的兵器自是極其珍顧,何況是隨手借劍給一個素昧平生的旁人?

眼看,古靖芳借劍出鞘,李厚成順手一接,上氣不接下氣道:「女俠!此先謝過!」,林宗豹也頗為自信,竟也溫吞得等著李厚成接劍,並不阻礙。

  李厚成手持丹青劍,使的當然不可能是巫山劍法,而是其師傳授的北斗劍術!李林一戰情勢陡變………

林宗豹一見李厚成多了兵器,竟也興奮。

「刷!刷!刷」卍形劍自此使得輕靈!

數個回合下來,李厚成的北斗劍術卻使得似乎頗為滯礙,依然遭卍形劍剋住要位。

林宗豹將卍形劍舞得令自己心矌神怡,竟顯得慈眉善目?此人生平嗜武,直認為有一場好劍戰,比死了都好過。

  「逢到玉衡、遙光,大野遊龍。」只見古靖芳見李厚成久戰未勝,竟然對李厚成指點起來,她是怕丹青劍壞在卍形劍上?

       原來北斗劍術,是以北斗七星,天樞、天璇、天磯、天權及玉衡、開陽、遙光為的方位,逐次以方位拆招跳招,古靖芳能斷破北斗劍術,並在李厚成臨敵時插起話堪稱一奇。圍觀的眾人也不明其所以然…….

  李厚成被古靖芳言語一點,似有所悟,他也暗自奇怪這位女俠如何知道自己的師承來歷?又如何能指點自己用北斗劍術臨戰時的盲點?

丹青劍氣至此日盛,李厚成仗著利鋒,一股蠻力的將北斗劍術宛如遊龍般快速變招施展開來。這下子輪到林宗豹鬱卒了,卍形劍的發展完全走樣,左支右絀,丹青劍寒咧凜凜,林宗豹在李厚成的豪戰逼迫之下,竟懼意大起…..

要知道,兩軍相逢勇者勝!林宗豹一個不留神,左臂已中李天成一劍。

  李厚成對林宗豹並未有太深仇意,傷敵即收止攻勢。正色道:「林前輩,勝敗乃兵家常事,後生僥倖得勝,實是仗劍之助,以前輩修為當不致……..

  倏然間,七星虎段彪趁李厚成面向林宗豹發話,在背後連發四枚七星鏢,李厚成察覺時已晚,丹青劍擋開三鏢,可惜右脅仍中一鏢,當下,鮮血滲出,眾人皆驚。這一便突變讓眾人更是不解,何以官差如匪,竟會公然暗施襲擊?這是哪一門的公權力?

  古靖芳同情心大起,一個箭步衝出,巫山三秀,同時戒護,忙將受傷的李厚成搶下。林宗豹雖左臂負傷,此時神情更是哀傷,他知道是段彪施放暗器,頗為不屑,是以杵在那兒,半刻不能動。

  唐蔚光授意段彪偷襲得逞,暗自得意,便道:「勝負已分!兵行詭道,諸位難道願與朝庭為敵、冒犯王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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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神鬥廠十大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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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俠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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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cola
張爺
筆記阿本

18 》神鬥廠十大金剛

岳州府,城陵磯,觀水客棧。一素衣大漢,帶著一對少年兄妹在此打尖,這一行人,正是李厚成與何逸、何花兄妹。他們已從長沙府城北上至此地,城陵磯正處於岳州與荊州交會處,為長江中游的大港。

  「李大叔!你要帶我們上哪去啊!」何花道。

  「天地茫茫,我們萍水相逢,好歹總要找一個好地方安頓你們才是!」李厚成憐道,說著還幫兩小打理飯菜。

  「李大叔!您到底要不要教我武功?我不怕吃苦,以前娘種田的秧苗,都是我幫忙插的,我可以練一天功都不休息。李大叔!教我好不好?」何逸急切問道。

  「逸兒、花兒,很多事都是強求不來的,習武者易入難出,學無止境,師父也重要!…….你李大叔的武功如何?」李厚成應道。

  「李大叔!您的武功好厲害!那天一下就打倒三、四個人,以前住在家裡的易叔叔都不見得有您強呢!」何花幫腔。

  李厚成緩緩搖了搖頭,嘆息了半刻道:「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這點功夫比起任何一個江湖上成名高手都不見得有用,況且一些下作鼠輩用的一些害人功夫也不好提防啊!…….剛才妳說的易叔叔,叫什麼名字,說來聽聽?」

  「我們只知道他姓易,其他都不知道!不過他的背部刺一個雙頭蛇咧!酷唷!」何逸續道。李天成眼睛一亮似乎若有所思,便問何逸:「那條雙頭蛇是不是一個閉嘴,一個張嘴吐了蛇信!」

  「李大叔,您好厲害,怎麼一猜就中,我們也是利用晚上偷偷看到的!那雙頭蛇代表什麼意思啊?」何逸問道。李厚成似乎又墜入沉思當中…..

  這時觀水客棧來了一行四人,佔了客棧大廳最後一桌空位,為首的是一中年習武婦,左肩後負了一柄藏青色的長劍,劍鞘蒼桑古感,應可猜想內中含一把久戰江湖的銳器。隨後的三個青年男子面貌均極為俊秀,神色自若的招呼店小二上菜。那婦人首先動起筷,酒肉不忌,與三男子大口吃將起來。

       李厚成與那習武婦四目交接,眼神均是和善。

  正午同時,客棧又湧進一夥人,亦是四人,均著軍裝,一看便知是自北方而來的官爺,由於客棧一樓已滿,店小二不敢怠慢,陪著笑臉,要四位官爺往二樓看坐。未料其中一名官差眼神往李厚成這桌探了探,示意店小二叫李厚成與二小的這桌讓開。李厚成背對著四人,卻也定住不理。

  只見其中一名錦衣官差,攏身過來,按著李天成的手臂,便道:「大紅朝神鬥廠官爺,送你一文錢叫你讓位,收也不收?」說話的是四位官差中級別最低者,其名喚作計可喜,語氣卻極為蠻橫輕挑,並不討喜。

  「不收!一文錢連個肉包子都買不到!」何逸本即對身著錦服的官差均無甚好感,想到喪母之痛,搶了一句。李厚成勸阻不及….

  「黃口小孩,不識好歹!」姓計那官差作勢便要掌摑何逸…..

  李厚成無法坐視不管,一個潛側的身形,反手一個小擒拿手,瞬間便制住了計可喜。計可喜無計可施,大喊:「兄弟們救我啊…..

李厚成露這一手技驚四座,鄰近長劍婦人桌的三男子、神鬥廠的另三名與計可喜同來的官差,均感詫異!!

  「正是他,正是他!」這時同來的神鬥廠另三人中,一名肥頭大耳者連聲呼出來。

 原來那人巧是渾號七星虎的段彪。所謂冤家路窄、無巧不成書。

 那日段彪被李厚成打遁之餘,正班討救兵緝拿南林黨逃犯李厚成。其他二人分是神鬥廠排名第五及第六位的唐蔚光與林宗豹。

  神鬥廠的十大金剛,校級有六名,將級有四人。今天出現在觀水客棧的是排名第五校級之首的穿山甲唐蔚光,排名第六的卍形劍林宗豹,排行第九的七星虎段彪。而排行第十的計可喜渾號牆頭草,正為方才李厚成用小擒拿手所執。

  「李厚成,南林亂黨,人盡可誅,今日插翅難飛」。為首的穿山甲唐蔚光,大喝了一聲,似乎明叫客棧中其他人莫管閒事。

 整座客棧一樓的客人紛紛離席、鼠竄而散深怕傷了性命。二樓卻還有人鼓噪圍觀,片刻間,整個一樓大廳只剩下兩席桌客。一桌即是李天成與何逸兄妹,另一桌當是中年婦人與三男子的鄰桌。林宗豹與段彪紛紛亮劍,只是見到同僚計可喜被李厚成制住,一時間不便發難.

 李厚成尋思:「面對神鬥廠的四名好手,雖以突襲擒得一人,但估量形勢甚為凶險,自己又帶了兩小,那日在瀏水畔與七星虎段彪已是惡戰,今日段彪與同僚的氣勢與家底自非等閒,難道要束手就縛嗎?弄不好今日便要命喪於此,這何逸兩小可怎麼辦?南林黨志士還關在海南大角監,誰去救?」李厚成甚感為難。

 此時,神鬥廠老六林宗豹瞅了瞅中年婦人之桌,有所忌憚,吹鬍子瞪眼道:「四位!速速讓開,此人是朝庭欽犯,殺了朝庭押司,今日在此伏法,四位雖是習武之人,難道甘犯朝庭律例?!」習武之人對兵器甚為敏感,中年婦人的那柄左肩後的古劍與這四人的行止,令林宗豹頗為疑惑。

 說著段彪也橫著向一女三男這桌吆喝:「官府辦事!刁民快滾!」

  「這清蒸全水魚真鮮,不吃可惜,不錯,真不錯,比那會叫的肥豬肉當然更好吃,店掌櫃的,這是城陵磯的名菜呦….」只見那婦人依舊大吃大喝還品起菜色意有所指,似乎旁若無人,隨行三俊秀男子似也對段彪之語充耳不聞!此時李厚成與何逸、何花雖面臨大敵,看了這幕倒也笑起來。

 更絕的是「啪一聲」!同時間李厚成將計可喜點了穴,反踢一腿,將神鬥廠老么的牆頭草計可喜,一腳踢到牆腳。計可喜脹紅著臉,一臉大腳印。

 此舉甚是托大,在敵前釋去人質,李厚成看似好整以暇,不需旁人插手。樂得何逸向計可喜大笑道:「羞羞臉,被人踢成大黑臉!一文錢都買不到的包子臉。」

  此刻,為首的唐蔚光,也大喇喇的尋個位坐下,他估量情勢,示意準備發難的林宗豹與段彪,暫不理敵我不明的四個程咬金,宏聲向李厚成叫道:「厚成兄!北京一別數日,如何多了一對寶貝兒女呀?兄弟勸你能降便降,免得刀劍無眼傷了這對好兒好女。」此人別號穿山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番言語已是恫嚇。

  李厚成眉頭一鎖,望了鄰桌中年婦人一眼,似有所請求。

那婦人卻也向李厚成微笑頷首,旋道:「小弟弟、小妹妹,過來婆婆這桌吃,你們的大叔要鍛練身體!」順手一牽便擁了何逸、何花過來。

 何花道:「您一點都不老,我叫你小阿姨好不好?」那婦人笑意更盛,禁不住的點頭。

  「刷刷」兩聲!林宗豹突然發難,卍形劍向李厚成疾攻而去。

 李厚成推桌魚躍而起,抄起了桌上的烤鴨便丟,卍形劍只能一劍將烤鴨掄起,這是林宗豹卍形劍最離奇的遭遇,他看著這隻劍穿的鴨子,竟也咬了一口,這幾天神鬥廠自北京傾巢而出,他急於立功,今日午餐折騰未食,心中餓惡的狠…..

眾人見林宗豹戰鬥中用劍串了飛烤鴨,還狠狠的咬上一口,也是咋咋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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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東番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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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俠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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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爺
Chocola

17 》東番琉球

 男女並轡而行,出湘境轉水路。所謂湘漓同源,一葉扁舟直下漓江,兩岸石灰岩的勝景多出,經桂林府、平樂府向梧州府而行,舟上除了船夫外即是這對男女,藍衫客對白衣女執禮甚恭。原來妙風與江雪堅這一路,從真寶頂無生教總壇到此,已行了數日,江雪堅頗覺鬱悶,思忖,何以空負若水所傳的武功,當日聖壇眾目睽睽之下,被玄地惡掌了兩個耳光。

 「雪堅,勝敗乃兵家常事!習武之人,只要能認真記取教訓,必有成大器揚眉之時。」妙風彷彿看穿江雪堅的心事似也語重心長說道。她暗暗尋思:「這玄地師兄的行事,確實是異於常人的詭怖,作他的敵人難過,作他友人怕被出賣,作他徒姪輩的雪堅還會被偷襲,師兄這人真壞…..」。

  江雪堅見妙風尚在安慰自己,頗不好意思旋即道:「風姑姑,雪堅個人榮辱事小,只是無生教安危事大啊!如今朝廷正敵視本教日起坐大之勢,已發動神鬥廠專司圍剿本教,又因天極派的素怨難解,看來無生派今逢創教以來,存亡絕續的巨大考驗啊!您便任憑玄地師叔執我教牛耳……」這江雪堅是很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語。

  「所以啦!你風姑姑才出來活動筋骨!如今天下大亂之兆日益顯現,也不是只有我無生教反對朝廷的倒行逆施。川、陝、閩、粵及兩湖一帶的綠林好漢大概也是蠢蠢欲動。朝庭光應付北方的韃靼、瓦刺及東北的女真族已是頭痛,還有朝鮮、倭國與東番的狀況益形險惡!朱皇帝忙於求仙問道,放任奸黨橫行,大紅朝呀!大紅朝!我倒認為無生教崛起的機會可正逢其時!」妙風宏聲道。

  江雪堅眼光一亮道:「中土大陸之外,這朝鮮與倭國雪堅聽說過,但您所指的東番是何地啊?…….」他心念一起又道:「所以風姑姑與若水師尊,均急尋赤火師叔想要共商大計?」

 妙風道:「這東番便是閩境外海的一個大島,古稱琉球,聽風堂長老說過,那邊狀況十分複雜,除當地高山生番之外,有西班牙與葡萄牙萬里而來的歐羅巴諸國勢力,更有海盜、倭寇等武裝力量盤踞島上,這難以一時間道盡。…..先說你赤火師叔,他少時即有大志,對本教又極為忠誠,我便不相信,他會退隱江湖不奮發乘勢而起。希望水堂的弟兄們能在湘北探得火龍再現的真相。」 妙風這幾天與江雪堅相處,也在尋思何以玄地師兄囑他防範江雪堅這人?

 「那寶石對風姑姑有何意義呢?」江雪堅突然問道。

 數日前真寶頂聖壇上,江雪堅交給妙風一個錦盒,這錦盒之內所藏之物即是不世而出的寶石,若水託付江雪堅贈交妙風這寶石自有默契。妙風不覺得此事應讓江雪堅知曉來由便反問道:「你若水師尊沒告訴你嗎?」她這數日一直在觀察這個藍衫男人,若水師姐為何信得過他?妙風知道與江雪堅相偕到梧州府是江雪間的第二選擇,江雪堅的第一選擇是借己之力推倒玄地掌教之權,只是當日真寶頂的態勢無法遂其所願罷了。 

 妙風與江雪堅一行此刻終於在梧州府蒼梧之地登岸。大紅朝的政治勢力在此地面臨諸多挑戰,官府因圈地強佔開發之策,導致與當地少數民族矛盾日深,蒼梧地處三江交會,商務自是發達,無生教在此地設有分支,經營多年,教眾多奉水堂號令。

 「霹靂啪啦……」岸邊的砲竹聲四起,水堂的親水之爐煙火大盛,多因教眾得知妙風與江雪堅一行攜水堂號令至此而歡迎之。水堂教眾除掌握西江水系航運之大纛外,多以玉石雕磨及販賣為生,在蒼梧之地更設有中土罕見的寶石硏磨場。這「寶石硏磨場」與若水贈妙風之寶石有何關聯?此為後話。  

 「何南飛出事了!?」妙風劍眉微揚道。

 這是妙風與江雪堅來到此地所聞的緊急情事。此訊亦是岳州府水堂今日傳至蒼梧水堂的第一次鴿訊。

  鴿訊提及岳州府水堂教眾的情報,原來何南飛落入神鬥廠手中之事,無生教水堂亦已發現,並密切監視中。今日的妙風終於得知,情郎何南飛已被神鬥廠執往海南大角監。

       「神鬥廠的爺們動作不慢,雪堅師姪,我們暫且別過!你先回象鼻山與若水師姊會合,我在此盤旋數日後將至瓊州海峽,也請轉達你若水師尊知曉」。

  妙風與江雪堅互道珍重便分道揚鑣了。

       江雪堅見妙風背影遠去,摸了摸下巴,一個怨恨的眼神,嘴中吐了口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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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卓老鐵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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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卓老鐵店

  長沙府城西,近水岸一舖,門口高懸「卓老鐵店」四字已是殘破,門口有一官家告示:「無生妖教,叛國足證,信者得誅,財產充公」。看來大紅朝的統治集團已經決定壓制清剿無生教了,這種封條也是今番首見。

 李厚成看了暗覺不妙,帶著何逸、何花兄妹二人,翻入卓老鐵店內堂。舉目望去,屋內七零八落。這戶人家正是卓若蘭之父,世居數代的鐵舖。

 就在數日前,神鬥廠爪牙已經來過,帶隊的是神鬥廠排名第八的馬大芝,他逼問卓老頭與甫被逮補的何南飛有何關聯。卓老頭自知這幾年間何南飛曾來鐵舖探過女兒下落,但因神鬥廠官差形跡囂張、盛氣凌人,固執的卓老頭只是破口大罵也不肯多說甚。也因卓老頭家中並未供祀三祖像,神鬥廠馬大芝乃疑卓老頭應為無生徒眾。只要是「無生教」或「南林黨」之成員,那將是是「神鬥廠」優先逮捕及壓制的目標。馬大芝用長戟的把頭擊暈了卓老頭,他看卓老頭筋骨壯實,又有冶鍊兵器的專長,只將其虜走他用,也未便置其於死地

看著卓老鐵店內堂一片散亂,李厚成知道神鬥廠的慣用手段,搖頭說:「這都是什麼世道了…..」。他帶著何逸兄妹幾經尋訪來到此地,原想將這對兄妹安置於此,現看來已是不成。

何逸安撫著何花道:「外公沒找到也挺好的。」這陣子他失了易叔叔、失了母親,從小也沒見過外公,他甚至害怕再度看到屍體。兄妹兩人雖然跟著李厚成奔波了幾天來尋外公,但此刻只覺得李厚成最親,當日在瀏水邊的驛道上,何逸見李厚成奮勇擊殺了三名官差,打跑了段彪,武功如此高強,心中也起了有為者亦若是的感懷,在幾經生離死別又目睹弱肉強食的江湖規則下,他突然朝著李厚成一拜道:「李大叔,教我功夫好嗎? 

 李厚成未料到這卓老頭也可能被神鬥廠的爪牙押走,見何逸要往自己跪來認師,怔了許,扶住了何逸便道:「小逸,先別這樣」。當李厚成的雙手搭上何逸的臂膀時,立時有不一般的感覺,一股熱流傳導到手中,這是何故呢?

 原來何逸滿六歲時在道吾山下便有人授其武功了。那人正是何逸口中的易大叔。易天倫這幾年正修習火龍神掌,試掌前必定盤坐運功,他知道小何逸活潑好動,也深怕他驚擾自己練功,便與何逸約定每日共同「靜坐」兩個時辰,何逸如是模仿易天倫的吐納方式與簡單的肢體動作,但這實是一種上乘內功的啟蒙。何逸只知道這便是打坐,並不明白這種方式也是練武的環節之一,他知道練完後身心滿足,睡覺更安穩舒服……. 

 「哥,李大叔,你們看看這個!」何花在卓老鐵店內堂一片凌亂的室內中竟然有意外的發現,這個小女孩自幼總有獨特的觀察力與審美觀。她瞧見倒下的風爐後方的磚牆上有一塊磚,這塊磚砌在牆上近地面處,磚縫與其他的磚塊的間距有不同,磚縫色澤較沉,這種細微的不同,一般人根本很難察覺到。荷花用手輕推一下,那磚塊竟是鬆動的,她要何逸與李厚成幫忙將此磚塊取出,看看這磚後有什麼古怪?

 李厚成從磚後起出了一只木盒,木盒一打開,寒光乍現,圍觀的何逸與何花驚呼了一聲,這木盒中放了一對短刀,短刀柄端下方的造型甚是奇特,旁邊的刀鞘與刀身是分離的,最令人尋奇的是這對刀鞘上,分別刻了兩字,一字為「逸」、另一為「花」字。

 何逸與何花面面相覷、目瞪口呆,連李厚成也覺不可思議,難道這對短刀是命定屬於何逸兄妹的?

 此時,卓老鐵店外有了人馬喧嘩聲,只怕是神鬥廠的爪牙再至。

 李厚成當機立斷,取了木盒藏身,雙手緊握何逸兄妹二人,起身一溜煙,三人翻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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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海南三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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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海南三煞

  瓊州海峽南岸,距粵境的渡口好幾百里,海南大角監,光禿禿的天然石山中,獄吏的叱喝聲不斷,數千名囚犯的手銬腳鐐聲吭吭作響。

日光猛烈,囚群受命用鐵鍬碎石,並以挖出來的富鐵礦堆置山壘,從山頭俯瞰而去,山左,十數壘,最高的那堆壘依著石山,兀立了一個黑衣大漢,黑衣大漢面目也黑,卻見他身旁有一塊石碑,碑上雋刻:「海南大角監富鐵礦營」。原來這是一個囚犯服勞役的富鐵礦採集場。石山的右側也立了數十堆石壘,右側山勢高處也矗立一個大漢,身著紅衣,紅的極不協調,偌大石山中,那一點紅真醒目。紅衣大漢高喊道:「生火!走龍!」。原來山右的石壘均是超大的冶鐵爐,欲將山左所開採的鐵礦鍊成可以鑄兵器的鐵料,燃燒的煤材中竟夾雜著囚屍。

好一幅人間煉獄圖。

  山左的黑衣大漢倏地長嘯起來,山右紅衣大漢應和著引吭,他們是海南大角監的紅黑二煞,紅黑二煞情同兄弟,義結金蘭,共同輔佐海南大角監的典獄長閻霸山管理大角監,三人合稱「海南三煞」。閻霸山服官職前,已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因樹敵過多,十多年前與仇家惡夜血戰後,尋大量財帛投奔京城的神鬥廠,由於對官家恭謹,武藝超群,遂被神鬥廠首席的翁天保引為知己,後按其所願,分配至海南大角監做執法龍頭。

  是日,大角監押來新囚,獄吏照例,先將新囚手臂上烙了個「囚」字,便置入石獄中,大角監的石獄,約莫二十數名囚徒共處一室,一日僅供三個飯團,囚場均位於石山的山腹之中,石監缺水,草木不生,冬寒夏熱,囚犯死亡率自是極大。

  今日所來之新囚中,有一年約三十多歲,鬢髮叢生,告示牌上書寫兩行字:「流放海南不回頭,無生亂黨何南飛。」

何南飛,長沙府人,十二年前離別孕中之妻,投風堂妙風門下,妙風雅好戲曲,何南飛文采非凡,兩人隨即萌生情意,妙風傳何南飛上乘武功,但何南飛始終未能忘情卓若蘭,十年之間多次潛回長沙東郊想要探尋妻兒,他並不知卓若蘭早被易天倫強虜至道吾山下,是以十多前一別,竟如天人永隔。

數月之前,何南飛與妙風,也是情投意合的共遊三峽一帶山光水色,順江而下,途經荊州府虎渡口,妙風與玄地正是在此地密謀了對付天極派的策略。當天在虎渡口臨江塔樓邊的戲台上,妙風要何南飛在台上扮演南君,追殺著妙風飾演的太上老君,此是前話。 

虎渡口之戰後,妙風與何南飛分道揚鑣,何南飛受妙風所命,情蒐天極派與神鬥廠對無生教的進一步圖謀。次一時間何南飛得知,神鬥廠十大高手傾巢而出,本欲與妙風會合,但天不從人願,不慎於岳州府落入神鬥廠手中,嚴刑逼問無生總壇所在及徒眾分佈。何南飛,寧死不屈,堅不吐實,隨即被當今神鬥廠排名第七的侯聖峰押至海南大角監。

    何南飛初入大角監的石牢,心想:「這大紅朝的當代律法也真奇怪,神鬥廠特務部門直屬朱皇帝,逮人後,特務權凌駕司法權,連地方官府及中央刑部審理全免了。這叛亂罪犯,要殺便殺了,為何還要關?犯人還都沒有刑期?要眾囚開採富鐵礦,方法又如此粗糙?這海南大角監竟也能冶煉兵器?其中的隱情還真不是一時半載想得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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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4 》荊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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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4 》荊門山 

  荊州府,荊門山,中原第一大派,天極派總觀,天極觀前之大道場。

  山上白幡飄動,眾道人神情哀戚,正在為虎渡口一戰的亡者,明天、明安、明門三道人的法事祝禱,三具棺木已停放道場月餘而未葬,因為眾道人正在苦等一人,那人是天極派的掌門人,這一天荊門山的鐘鼎齊鳴,人已回,他是大紅朝朱皇帝敕封的護國天師蒼鏡生是也。

       荊門山山頂有棵蒼松,從蒼松往下俯看,天極觀前的眾道士將隊伍整成一「大」字,擁著明輩三者的棺槨準備引火燒盡,此刻「大」字隊伍為首一點的人形,直直立起,那異人白髮橙顏,卻眇了一目,道袍飄逸頗有仙人意味,拂塵一揮,瞬落在「大」字隊型的中央。這異人即是蒼鏡生,他開了棺槨仔細端詳過明字輩三者的屍體,聲音清越道:「我徒啊!臨敵戰歿,為師之過。」

  「師父莫悲,那日虎渡口一戰,無生派魔頭玄地,雖擊殺了明天、明安、明門等師弟,但隨同玄地來的無生教眾多數被殲,玄地也僅以負傷身免罷了」。說話的正是明字輩大師兄明中道人。

  「徒兒,此言遜矣。呵呵!天極八明折損三明,我派陣亡的可都是江湖成名的人物。明中,你哪個眼睛看到師父悲了,師父只有一目卻看得很明白,看得清楚,看得謹慎。」蒼鏡生的話讓明中頗為尷尬。明中雖為大師兄,功力與虎渡口戰歿的明安相若,他也知道師父表面看來喜怒不形於色,但對明安之死甚為在意,因為他知道師父蒼境生早即屬意明安接任掌門。

 蒼鏡生冷冷道:「你說!他們三明是怎麼死的?!」

  「秉告師父,此事當從頭說起:那月正逢道祖春祭,虎渡口游客極多,我等兄弟八人正在塔樓上觀景,塔樓前有人搭起了一座戲台,戲台竟突然演出了南華真人追殺道祖太上老君的奇怪劇碼,南華與道祖均為本派長宗,是可忍孰不可忍,徒兒示意明天師弟前去瞭解,明天師弟氣不過台上的那齣鬼戲,準備拆了戲台,沒想到那日無生教總護法玄地竟是戲台管事的,明天想要與他理論,之前未曾見過玄地魔頭,心想,明天師弟當足以應付,量任何高手也不可能數招之內擊敗明天!但那魔頭自始自終均未發一語」。 

  明中又道:「沒料到......玄地妖人突然發難,陰森森的只用了一式便將明天師弟刺死在戲台下,由於事出倉促,我們從塔樓躍下助陣時,只聽到明天師弟吞了最後一句話:「小心有詐」便死了。接著明安、明門、明正、明紀四位師弟更不敢小覷那妖人,四象劍陣一出,把玄地妖人圍在中央,準備進擊。」

      「那無生派的玄地就乖乖杵在那,等你們的四象劍陣擺好?」蒼境生問道。不等明中回答,蒼境生又說:「戲台上的戲在明安、明門、明正、明紀圍著妖人玄地時,還繼續演嗎?」

      「秉師父….」明中想應話。蒼境生卻揮手制止,轉身對明正與明紀問道:「這四象劍陣威力極大,你們以四降一,為何明安、明門最後會戰歿?戲台上可有變化?你們在場有何感覺?四象劍陣被破時,戰歿的為何不是你們倆?」蒼境生連問道。

       明正道人,人如其道號,是天極派相當正直誠實的行者,他見師父質疑自己與明紀頗不悅道:「師父,徒兒與明紀師弟上陣是全力以赴了,那天戲台上確實是有些古怪,台上與台下相距不遠,台上打台上的,台下打台下的,四象劍陣產生問題時,台上那時好像有類似天女散花的樣貌,明安與明門師兄的方位比較接近戲台,就是在那個時點,天極四象劍陣出問題的。」

 「明中!那時你在哪裡?」蒼境生尋思了一下又問道。

  「徒兒心想,能一招刺死明天師弟絕計不容小覷,當四象劍陣由明安師弟領陣擺開時,我手持君劍,在旁戒護,生怕另有高手伏擊,並檢視明天師弟的屍身,盼能窺得一二」

  「明中,你可當真老成持重!」蒼境生似笑非笑道:「後來呢?」

  「無生群妖,見玄地被圍,一擁而上,約二三十人,均被徒兒君劍所傷,看來這批無生徒眾,真正的高手,只有玄地一人。」明中竊望著蒼境生續道:「徒兒疏忽的是:四象劍陣在平原臨敵威力驚人,但當日,玄地妖人仗著戲台下凌亂的形勢,動不動便丟一個無生教徒眾的活屍體過來,明安師弟等四人,似乎無法將四象劍真的精華施展開來。」

  「你是說無生徒眾不把自己的命當命,讓玄地那妖當「活屍體」丟過來,視死如歸?」

  「正是!當時明安、明門師弟是因為太過仁慈寬厚,不忍殘殺無辜,四象劍陣因而未將「無妄」的劍義發揮出來,導致功敗垂成。」

  「你真認為四象劍陣是這樣被破的?」蒼境生再次問道。

  「秉告師父!玄地妖人,手中的地蟒劍,招式詭異,每當扔出一具「活屍體」後隨即變招,每一招背後似乎都潛藏極厲害詭詐的殺意。天極派的四象劍陣乃師父所獨創,一般高手在劍陣中根本撐不了三招兩式,就算玄地那妖有三頭六臂,假若明字輩師弟,能齊心協力,那妖絕計不能得逞,只是,明門師弟也不知何故,仗著輕功高強,一飛衝天,未料那玄地妖人竟也隨勢而起,一招「兵蛇式」竟刺死了明門師弟,由於事出倉促,領陣的明安救危情切,一時門戶大開,四象劍陣方位大亂,以明安師弟功力的精純,竟也陣亡於玄地妖人的「清蛇式」,這頗讓弟子不解?等到弟子持君劍與明念師弟遞補劍陣的青龍與白虎位時,明正與明紀師弟立馬密切配合,四象劍陣的威力重新開展,玄地那妖便處處落於下風了。明正師弟守朱雀之位主攻,還刺中了那妖人右脅一劍。」

  「即然你領陣的四象劍陣能困住玄地,又為何讓那妖脫逃呢?」蒼境生凜然道。

  「秉師父!玄地妖人當真狡滑的緊,內力也驚人,無畏久戰,他雖十有六七採守勢,剩下三四成的攻勢卻全落向功力較弱的明念師弟使去,弟子已看出那妖人的詭計,也知道明念師弟撐不了多久,那妖人也受了傷,我便叫明正、明紀退下,地子盡平身所學,使出師父所授的「君劍十二式」與玄地單獨力搏了。」

  荊門山,天極觀前,眾道人現所關心的是君劍由天極派一代弟子的明中使來,與無生派掌教玄地之戰的經過到底如何?

  明中又道:「弟子不負師父所傳,當日面對玄地妖人,並未辱及天極派與君劍名號,地蟒劍在弟子使出君十二式中的「道法歸一」時,已呈現強拏之末,弟子雖為地蟒劍寒氣所傷,但,確確實實又刺中玄地妖人的左肩,只是那妖人,內力渾厚,地蟒劍仍是邪惡妖蠻,弟子無法持續擴大戰果,那妖人,最後負傷而逃,弟子追了十里遠,終究讓那妖人兔脫了!」

  「很好!很好!君劍技壓地蟒劍?呵呵!……..」蒼境生沉吟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麼,森然道:

「你明安等師弟的性命,終是給你這不明敵情的大師兄給誤了!虎渡口一戰,敵暗我明,天時、地利、人和都屬無生教算計過的。我天極派在荊州這麼大的勢力,竟會不知道無生教的徒眾已進入荊境?那虎渡口到荊門山不過百里路,你們八明竟然會一起送上千里而來的無生教圈套?」蒼鏡生這次說著竟帶幾許悲戚,似乎欲言又止。

「徒兒罪該萬死!還請師父論罪。天極八明,雖折損三明,可是,至少我等對於無生教大敵的虛實可也明瞭了,師父若要責怪徒兒枉送明安等師弟三人性命,徒兒無怨,還請師尊發落」。明中道。

  「罷了!罷了!你明瞭個空空….. 」蒼境生順手拈了香,引了火,燃了棺,只用拂塵在天極觀前揚起沙土,立就一行字:「天極無生,勢不兩立」,在眾人一片義憤聲中,與明字輩五徒入了天極觀。

       天極觀廣場的一個小角落,兩個少年小道士,一高、一胖,對談中。 

 「明中師父你老爹的話能信嗎?」高個子的含著淚向胖子發問。這高個兒少年名喚安安,是虎渡口戰歿者明安道人的庶出之子。

       「我看未必!」這胖胖的小道士名喚拳拳,是明中道人的庶出之子。知父莫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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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3》南林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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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3》南林黨

「這位軍爺,民女正偕子女返回長沙府城,自南向北,大人自北向南並不順路啊?!」卓若蘭抖然答道。

  段彪淫笑道:「小娘子勿驚!讓軍爺輕鬆一下便成。軍爺若爽了,定饒妳母子三人一命,如何?」說著,便要伸出祿山之爪。

  卓若蘭萬萬沒想到這朗朗白日,竟遇到採花官軍,只得認真應付。

  「軍爺!千萬不要啊!民婦賤軀,只怕辱沒了您,況且我夫婿便在附近,請別生事,我求您……」。卓若蘭本無武功,遇到此等採花狂徒,幾乎萬念俱灰,只求不要傷到自己鍾愛的一對兒女。

  「壞人壞人!莫傷我娘!」何逸膽識過人,小小身驅一蹤居然擋在段彪前,何花也直衝至段彪手臂前,一張小口便咬下去,何逸往段彪的下腹一頂。

  七星虎段彪是何等人物?左右兩臂使力一抓一丟,何逸、何花當場腦門對撞,硬是摔了數丈暈了過去。卓若蘭看得又驚又怒淚流滿面。「哭什麼?軍爺只是叫他們暈睡一下罷了!我們好辦事嘛!小娘子怎麼啦!從也不從?妳那對寶貝兒女,小命可懸在妳兩腿之間了!」段彪滿臉淫蕩,一身淫膽。

  卓若蘭此刻百感交集,甚感無助,想起與何南飛夫妻未訣而別,又思念起易天倫,雖強虜她十餘年,未曾動過自己一根毫髮。為何這官差竟如畜牲般,無恥至極,這米祖有保佑嗎?想著想著,段彪一雙大手竟搭了上來,卓若蘭拼命抵抗。

  此時,何逸方才被段彪一摔只覺暈旋,後而悠悠轉醒,瞥見段彪龐大的身驅已壓在母親身上,原想起身救母,掙扎間,奈何手腳也不聽使喚,只能眼巴巴的望著,痛苦萬分,看著身旁的荷花卻仍然是暈迷未醒。

  突然,轟地一聲,原來不遠處的囚車,居然爆裂開來,朝廷重犯李厚成竟掙開全身鐵鍊,破空飛起,狂奔過來:大聲喊道:「奸黨小輩,多你一個!」

  段彪正要玉成樂事,沒想到一下子腦後生風,差點被李厚成順手抓來的官軍開道牌砸中,忙即躍起禦敵,只見左肩中了李厚成一腿,七星虎連滾帶爬,踉蹌應戰。

  「兄弟們一齊上啊!」段彪驚呼,三個呆若木雞的官差,回神過來,四人將李厚成團團圍住,亮起兵器一陣亂砍!李厚成,又拿起官軍的開道牌,前掃後頂,毫不畏懼。

段彪原先想,敵寡我眾,上策是活逮李厚成還能交差,但見李厚成神勇異常,如果不將絕活拿出來,只怕當下便要吃大虧,決定暗發飛鏢。原來七星虎段彪能有「七星虎」渾名,是因為懷中藏有七支小型匕首。                             

「咻!咻!」兩聲,李厚成間不容髮的閃過了段彪前後兩隻七星鏢,七星鏢正中其中一名錦衣官差,那人慘叫一聲,旋即倒地死去,七孔流血。原來段彪的七星鏢尖餵有歹毒,李厚成恃強酣戰,一招空手入白刃奪了另兩名錦衣官差的兵器,反手便殺,果敢勇殘,瞬間又砍死兩人,段彪驚恐萬端,又連發三隻七星鏢。李厚成功力不弱,連忙用兵刃將七星鏢的走勢砍偏,卻也險象還生。這三鏢終於逼得李厚成攻勢反守。

  段彪見同夥三人紛紛倒斃,早已肝膽俱裂毫無戰意,心想,現在不逃,只怕命喪荒野,發出三鏢後,使出平生吃奶力氣狂奔而出,也顧不得什麼朝廷欽犯,只是他始終不明白,為何自北京押解李厚成至湘境已月餘,何以依李厚成功力早可掙脫逃跑,為何願意呆坐囚車?難道只為路見不平?想著又向李厚成處發了一鏢,自顧沒命的逃跑。

  李厚成連斃數人,但對七星鏢頗為忌憚,並未追出,只是悻悻然的看著格鬥現場,驚見一婦人躺在地上,衣杉不整唇間溢血不止,原來在段彪意圖強暴時,卓若蘭寧死不屈,居然企圖咬舌自盡,但真正的死因卻是段彪方才發鏢而被李厚成擋偏的七星鏢,只見鏢身已沒入卓氏的小腹,卓若蘭氣絕已時。

    李厚成悔恨道:「天老頭子啊,蒼生何辜,你老頭開什麼玩笑嘛?!」

  這一切都看在何逸的眼裡,他搖醒了何花,無助的看了看李厚成。三人圍著卓若蘭的屍身竟同時放聲大哭起來,李厚成卻哭得最大聲,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早一刻掙脫囚車發難,便不會有此悲劇發生。李厚成知道神鬥廠行動迅捷,深覺此地不宜久留,便匆匆的葬了卓氏。

「記住,是神鬥廠的這群王八羔子,記住,是神鬥廠這群的王八羔子…..」李天成不住低吟,左右手牽著何逸、何花,便道「我將你娘就葬在這裡了,記得此地以後能來上香」。方才何逸早經數次痛哭一語不發,何花尚在抽搐,何逸只覺得老天實在不公平,還有那個天高地遠的死皇帝,居然縱容神鬥場的官差,逼死老百姓。想著便掙脫李厚成的手,奔跑了出去,回想從小便沒爹只靠娘照顧,娘是他的全部啊!還有易大叔,為什麼易大叔會棄他們母子三人不顧呢?這一切都不是現在的何逸獨自想得明白的。「媽啊,您命苦,兒定將報仇」何逸自小到大第一次目露凶光。

  「別跑啊!小子,振作起來!你妹子還得靠你啊!」李厚成對這對兄妹異常同情,決定保護其至安全境地。只是李厚成自覺尚有任務在身,原來他是「南林黨」的核心成員。南林黨是朝野均有人手的崇儒政黨,雖然無力對抗朱皇帝的「三祖制令」,但力主清君之側,這個「側」是指朱皇帝旁的道派國師蒼境生及「麻、裂」二祖偶像的捍衛者「神鬥廠」特務組織等成員。南林黨甚至有主張武力以暴易暴的激進一派,李厚成正是其首謀。半年前,朝庭假意傾聽南林黨建言,將其主要成員三十人招至北京共商國事,沒想到最後以「欺君謀叛,分裂祖國」的罪名,發動「紅衣衛」等禁軍千餘人將南林黨成員團團圍住,當場誅殺十人判死刑十人,流放海南「大角監」十人,李厚成是流放海南十人中的最後一人,其餘九人均已於初早關入海南大角監,李厚成因其妹為朱皇帝寵妃,故李妹之李妃曾買通宧官,原擬私放,卻不知為何,仍判流放大角監?只是為時稍晚。李厚成以同黨尚在大角監,義無反顧,便想要至大角監與同黨會合,沒想到眼見神鬥廠的段彪等押囚車途中竟要強暴民女,他看不過只好發難。

  落日,雲霞滿天,李厚成帶著何逸、何花早已前往府城。

一個男人,站卓若蘭的新墳前,默默無語,突然用掌風劈開墓穴,領屍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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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2 》大角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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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cola
張爺

P12 》大角監

  道吾山之下,瀏水悠悠向西,卓若蘭行囊羞澀,帶著一對子女茫茫然,沿河岸向長沙府城而去。

 那是她未嫁時的娘家所在,十多年前她被丈夫何南飛離棄,後被易天倫虜走,現在易天倫發瘋跑了,真是情何以堪,身處荒郊野外,她真不知道會遭遇到何事?想想淚流滿面,竟懷念起易天倫。

  「媽媽不要哭,易大叔不在,我會保護妳」。想來母子連心,十一歲的何逸當然懂得安慰母親,女孩何花倒是充滿閒情意致,將路邊的野花採蒐了一大束。

 卓若蘭原是鐵匠之女,十多年前與何南飛在長沙相識時,何南飛是舉人出身的七品縣官,她記得那一年婚後,何南飛常在公餘之暇,舟渡到湘水對岸的書院,因為,黨爭被謫貶的王姓大官,正講學於府城對岸的岳鹿書院。這王姓大官所說的,不外乎君臣綱常與忠奸之辯,偶爾針砭時勢,發發對朱皇帝信用佞臣的牢騷,卻不曾非議過「三祖制令」的偶像崇拜與精神箝制。何南飛聽了幾次也覺無甚滋味。 

  直到十二年前,就是何南飛棄妻離家的那一日,只見城中的黃泥街市集來了一隊奇裝異服的人馬,這些人搭了一個戲台,敲鑼打鼓的宣唱一些他沒聽過的「變文」,這群人講的部份是用散文,唱的部份是用韻文,何南飛最記得那群人中,有一個白衣女子的開場白;她是這般說的:「大乘、小乘不如無生老母乘,大官、小官多是狗官貪腐官,大盜、小盜沒有不聽無生老母道……」,說著說著,便在戲台上演起了《田雙篡國》、《金車追秦王》、《孔子問學小童》等戲碼,只是內容與他的所知所學均有差異,應該說是不一般的令人爆笑!老百姓轟地聚集,甚感興味。這群奇裝異服的人馬,便是無生教的宣教大隊,鼓勵民眾信教,那白衣女子便是當年二十出頭歲的風堂堂主妙風真人了。

 日上三竿,母子一行三人或行或停的朝府城而去。

 「娘,妳在想什麼?」何花見母親時而陷入回憶仍是淚滿眼眶,便前來安慰又道:「妳看我採的花好不好看?碰到爹爹時送給他好嗎?」

   「何花乖!我們是去城裡找妳外公,花送給外公好了!」卓若蘭硬忍淚水回應。

  此時遠方人馬雜沓,一隊官兵向此地開拔而來!只見四個官爺,押著一輛囚車,囚車中鎖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囚犯,囚車兩旁,張貼著「流放海南,永不回頭」的大字。

  何逸沒看過人犯押解,他與那中年囚犯眼神交會後狐疑道。「娘,他們在作什麼啊!?」

  「讓路!讓路!」一個錦衣官爺斥道,並上下打量著卓若蘭,一對眼睛溜溜賊轉。此時的卓若蘭,脂粉未施,十八歲時嫁給何南飛,如今年已三十,依然風姿綽約素淨可人,只是帶著何逸與何花,在此荒野的驛道中,不甚自然。

  「停!」一長聲,錦衣官隊居然停了下來。

為首的官爺年約三十出頭精悍高大,人稱七星虎段彪,是大紅朝「神鬥廠」的參軍校尉!正押解朝庭欽犯遠赴海南「大角監」,大角監者需穿越南嶺,橫渡瓊州海峽,方到海南一隅,向為朝庭索拿重刑犯或政治犯後的聚集之處。

      「小娘子,光天化日,帶二童去哪兒啊!要不要軍爺護送妳走這一程!」七星虎段彪肥頭大耳,性好漁色,囑好下屬三人戒護囚車,用舌舔了舔厚唇,一人逕向卓若蘭走去,段彪的目光竟似也對十一歲的荷花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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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1 》無生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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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爺
Chocola

P11 》無生寶典

       妙風也為顧及大局,知悉無生教大敵當前,鬧分裂換掌教對無生教極其不利。所以在「丹語神通」時同意玄地續任掌教,面對江雪堅所立持「火龍不出,地水不容」的說法,只得尋思求同存異的方法。

 妙風說道:「雪堅,你若水師尊示下的「火龍不出,地水不容」之語也不是不能因勢變通,你便說說火龍神掌重現江湖是從何處得知?看看你師叔玄地掌教如何審斷。」          

  「兩位師叔在上,雪堅不願言假!若水師尊離開真寶頂總壇後,就近於象鼻山上另立了若水堂,教中馴鴿傳訊之技是水堂的強項,長沙府瀏陽地三日前傳來鴿訊,明了火龍神掌再現的訊息,此事若水師尊更比雪堅早一步得知。十二年了,真正關心赤火師叔下落的人,教中沒有比我師尊更最的。無生教地堂教眾這般勢大,文成武德威震江湖,只怕有人希望赤火師叔永遠消失吧!」此話意有所指,卻也合情理。

         玄地森然道:「雪堅師侄,你這是在況派本座的不是了。」他對江雪堅屢次詆毀地堂與方才未請而出,逕自躍上聖壇之舉,也早有嫌惡。

       江雪堅思及,今日在聖壇上若不能扳倒玄地,以後更將是難上加難,遂加碼道:「八年前的中秋夜玄地師叔對我師若水做了什麼?只怕與赤火師叔亦有關連吧?」此話一出,玄地與妙風也暗暗心驚,莫非這江雪堅也知道甚麼?

  「後生小輩,休得放肆!」伴隨聲音,一股沉甸甸的氣流倏地欺江雪堅而掩至,妙風驚覺時,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一遲疑,「啪啪啪」數聲,江雪堅的雙頰竟然被狀似暴怒的玄地拍了數下,嘴角淌了血,顴骨紅拱起來。這一變異來得特快,江雪堅竟呆若木雞般等著被玄地掌摑耳光? 

  「你也太扯了嘛!地哥哥,說不過後生晚輩,居然動手偷襲,羞也不羞?」妙風應了數語,心中暗自佩服。以江雪堅之流的頂尖高手,竟然被玄地說打便打,不及作任何反應與抵抗?她還懷疑過玄地在虎渡口與天極八明一戰應為負傷?此等詭詐身形與輕功已經道明了天下罕逢敵手。只是,這可傷了江雪堅的自尊了。

  江雪堅兩頰腫起,幾乎羞得無地自容,只能是怒視著玄地,也怪自己疏於防範、學藝未精,更怨妙風未出手相助。七年前江雪堅在洞庭湖泛舟巧遇若水,大為傾倒並拜若水為師,他與若水名為師徒卻也形同姊弟,七年來勤練武藝,早自認是文采武學冠於儕輩的英俠,未料在玄地奇襲之下,自己直如繡花枕頭般不堪一擊,此事當引為生平的奇恥大辱。壇下水堂教眾多是此次江雪堅鴿訊所聚來之新教眾,原先準備好好瞧瞧江雪堅為水堂大大的露臉,眾徒眼見此景,慨嘆氣餒之聲四起,地堂這一次也不好意思放煙火。這玄地也煞有賊膽,處事異於常軌了。

  玄地老謀深算、手段狠辣,量到江雪堅絕計想不到自己有此一舉,他不想讓小輩用言語糾纏上,實想速戰速決令水堂部眾膽寒,以示掌教之威。如果妙風今日未上真寶頂,如果玄地不給妙風面子,只怕江雪堅此時已成真寶頂辣椒叢下的肥料。玄地在環生殿內堂的書房中,除了參修三如所傳的「無生寶典」外,另有自行鑽研的「玄黑學」,玄黑學分文武二部,武部有言:「時武能贏者武、時武不贏者躲,武於非武之時,廟算九武之機等」。玄黑學文部有「動之以情篇、誘之以利篇、以力假仁篇、以德唬人篇」等,此是後話。

      「地哥哥!你倒真是無恥,連後生小輩也偷襲,三如先師可有教導?」

 妙風頭一擺,示意江雪堅到身後,也附耳向江雪堅說了幾句話,江雪堅將水堂令牌恭遞給妙風,妙風高舉水堂令朗聲道:「水堂眾人聽令,立刻自真寶頂撤出,行船順湘水而下,至長沙府尋赤火真人。風、火二堂仍奉地堂玄地師兄掌教號令。」這是妙風估量情勢發展所作的穩當判斷,可保無生教分而不裂,她也相信玄地亦不致反對。水堂部眾聽令陸續下山。  

       「甚好,風妹,先這樣了,那雪堅師姪留給為兄的處置可否?」玄地隱隱認為此人不除終有大患,虎狼之輩自能相聞其味。

       「咻一聲」聖風子母鞭朝玄地中央門戶竄去,玄地連忙從地上吸附了地蟒偽劍擋將起來,他並不想用肉掌與妙風的子母鞭對戰,妙風使了「冬風鶴唳」,這一招直用了九成功力,因為她也怕不力保江雪堅,將來無法對若水姐交待。

       鞭與劍霎時交接了數十回,直如聲光表演,南北二爐大鳴大放。 

  「哈哈哈,地哥哥,你也幫幫忙!我鞭乃是商丘鼓風仙爐所煉的精鋼神索,你看,你的蟒劍都已經快變成鋸子了,拜託唷!」妙風笑道。

 玄地看了蟒劍已成齒狀,搖了搖頭,一個散神。

 只見妙風夾了江雪堅躍下壇,在人群中一彈,又一躍,牽引藍衫直向南方奔去。 

  「風妹莫走,等等我!」玄地狂追而出,只見鷹飛兔脫,玄地亦不敢追得太近,因為妙風的長鞭反手使了個「夏風焚焚」,這招是斷後路最適合的。

       戰鬥追逐中,妙風與玄地四目交接,微微頷首。

       妙風丹語道:「地哥哥,掌教你當,雪堅我帶走,風火二堂的子妹還請寬待。」

 其實妙風自忖要打贏玄地幾乎絕無可能,陪玄地戰他這一陣子,是要讓水堂部眾有時間順利離開真寶頂,這真寶頂的大會,眾教徒聚集,料想玄地不致棄之不顧,果然,這時玄地竟也不追了。

 玄地丹語道:「風妹保重,留意隨妳的江雪堅,代我向若水問候,說我欠她一條命。」

「無生一派,敵者無生,無生老母,天下歸一」。在一陣陣教眾的禮讚聲中,妙風相偕江雪堅,漸行漸遠。

玄地私下吐了一團黑血,幾個月前虎渡口的戰傷,畢竟還沒有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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