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沌 - 002
男人扭開瓶蓋、輕微甩振，膏狀的殷澤佐醬，緩緩降至盤中那塊茶褐色的東西上面...人們稱那『牛排』的東西。
「...還是燴飯方便...牛排還要切...這醬...也不怎麼天然...」男人悠閒的望著『那玩意兒』慢吞吞的爬出瓶口，落到它該落的地方。
「我媽在問...打算什時麼時候結婚...」某間西式餐廳。
女人，詢問著，那個正在欣賞蕃茄醬溜上牛排的男人。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相貌獨特，毛髮皆白、瞳色碧綠。
膚澤有著東方人那般的淺淺稻黃。
白色便裝外套、白色長褲，一身白裝。
面相和善，像是那種很好欺負的人。
「今天...幾號？」左右言他，白衣男人視線沒離開茄醬空降秀，也沒直接回答女人，女人瞄了一下桌上的手機：「 13 號...」
「...還是星期五對不對？」白衣男人又問女人。
女人想確認，又去瞄了手機上的日期：「是星期五...」女人說。
白衣男人這時中止了茄醬空降秀：「嗯...真是遺憾...果然是今天...看來...我得另外找個人娶妳...」
「什麼？」女人像是想確認白衣男人剛剛的『另外找個人娶妳』。
但是女人的那個『什麼』才一出口...
四週的一切，彷彿全都停了下來。
女人眼神硬滯，沒有焦點、望著前方。
餐廳裡其他的客人，彷彿配合著這場默劇。講著手機的人，停止了談話的聲音，卻依舊維持講著電話的姿勢。翻閱雜誌的人，停止換頁，和女人一樣，眼神硬滯、沒有焦點般的盯著書本。正拿起飲料要喝的人，已經對到嘴上了，也維持著那樣的姿勢，杯中的飲料、卻沒有因此流溢出來。
「…Leviathan...有說是今天...只是我忘了…」在一切彷彿都凝固的世界，只有坐在女人對面的白衣男人，剛剛欣賞著蕃茄醬的白衣男人，還可以自由活動。
他緩緩的從位子上起身，隨意瀏覽著四週。
也包含落地窗外的景物，像是在搜尋著什麼。
餐廳外、大街上，車輛、行人，也都全面靜止，並且維持著前一秒正在進行的姿勢、動作。所有的聲音，彷彿瞬間取走，整座城市、整個國家，或者，整個世界，進入一種詭譎死寂。
「…結婚是嗎…就你吧…」白衣男人，喃喃自語。
他離開了位子、步出餐廳，在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身旁駐足。
白衣男人，把右手搭在那個男人的肩上，閉上眼睛。被搭住的男人，隨即全身發出奇妙光芒，瞬間，光芒將他帶到女人對面的座位。剛剛白衣男人坐的位子。
白衣男人，這時回頭望著餐廳。
透過落地窗、盯著餐廳裡的那對男女。
剛剛那個問他打算什時麼時候結婚的女人。
還有那個被他用神奇光芒送進去的男人。
白衣男人，凝視著他們，大概有那麼一秒。
「...還有20分鐘...海嘯會襲擊這座城市...」白衣男人自語，並且輕輕咳了一聲...有點像是演講者清了一下喉嚨的感覺...街上的車輛和行人，隨即開始動作，毫無失誤的延續著暫停前未完的動作。所有的聲音再度被釋放，瞬間趕走了剛剛的詭譎死寂。整座城市、整個國家...整個世界，再度回到原本的紛嚷嘈雜。
餐廳裡其他的客人，也分毫不差的繼續剛剛停止的動作。講著手機的人，繼續高談闊論。翻閱雜誌的人，開始往後換頁，眼神也明顯有別於方才的那種硬滯。正喝飲料的人，順勢啜起已經觸及唇部的飲料，飲料完全沒從嘴角流溢而出。
剛剛和白衣男人討論婚事的女人，完全沒發現對面的男人已經不是白衣男人，她持續用長輩壓力一類的愚蠢欺言去試探對座的男人。
對座的男人，那個剛剛被白衣男人用神奇光芒送進去的男人，也沒發現剛剛只是在等著公車，現在卻要馬上面對女友的逼婚。
白衣男人，彷彿不曾存在一般。
他用神奇光芒送進去的男人，似乎就這樣將他徹底取代。
看見餐廳內的兩人開始暢談，白衣男人，微笑：「如果你們能活過今天...一定白頭偕老...子孫...能撐過今天再說吧...」
( TBC )
佚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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