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總裁(張榮發)說一,從上到下,到最後還是一,不會變成二。」
--長榮員工論張榮發領導氣魄
◎一步一腳印打拼,從底層躍身金字塔頂端---空航運鉅子張榮發
(1927-)
素有「船王」之稱的長榮集團創辦人張榮發,日前從馬來西亞國王手中獲頒丹斯里(Tan Sri)榮譽頭銜,肯定他對世界運輸與航運工業發展的貢獻。旗下的長榮航空是目前台灣最大的民營航空公司,另外在餐飲酒店業與重工業亦有不錯的表現。從一文不明的小船員白手起家,到今日叱吒風雲的成功企業家,過程中的艱辛可想而知,他在波濤起伏的創業路途上所累積的經驗與智慧,值得我們參考借鏡。歷經兩次創業失敗,他依舊越挫越勇,在約莫四十歲時才成立長榮海運,歷經十多年風雨飄搖的日子,才穩固了他的海上霸業。他在航運這條路上闖蕩的心路歷程,可謂名副其實像是在未知的茫茫大海行駛般,充滿變數而暗潮洶湧,但張榮發總有一套獨到的企業管理策略,以及不服輸的懾人氣魄,征服這塊難以駕馭的海洋版圖。
張榮發與海結緣,可以追溯到他還在襁褓之中的時候。父親原本在澎湖郵局工作,後來找到大阪商船的差事而舉家搬遷到宜蘭蘇澳港,開始走船生涯。在他十八歲的時候,當時正值二次世界大戰,父親所服務的日本補給船在菲律賓禮智島被美軍擊中,雖然他當時並未沒入海中,奮力游到岸上,但仍遭到當地游擊隊誤殺身亡。父親的不幸帶給他沈痛的打擊,也讓全家經濟陷入困頓慘境,但並未讓他完全放棄靠海吃飯的想法。早在1940年他就讀台北商專夜間部的商業實踐講習所時,白天就在南日本汽船株式會社上班;1944年則在「貴州丸」見習。大戰結束後,日本船業公司遭到中國政府接管,他因此失業了一陣子,後來才在好友引薦下,進入台灣海運的鳳山輪工作。
但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為是從事事務員的職位,卻陰錯陽差變成低下的倉管,而且張榮發因此被其他水手譏笑,從以前可以調配人事的職位淪落到管倉庫的。面對無情的奚落,他全都忍下了,一方面因為家計沈重,兩位哥哥早已成家無法兼顧家裡其他弟妹的生活,所有重擔落到他身上,因此他非常需要這份餬口的工作,另一方面他也暗暗立誓要奮發向上,有朝一日要他們刮目相看。於是他趁著工作閒暇之餘拼命唸書,準備航海技術人員的資格考試,在友人的協助下,得以實際操作船身,融合實務經驗於抽象知識之中,融會貫通後更加深他的印象,也因而越讀越有心得,也越有興趣。他的確也爭氣地考到執照,往後的十五年依然奮力不懈,依序從三副、二副、大副晉升位階,最後還當上船長。在這段行船期間,他還在上海實業、大成海運任職過,累積豐富的經驗與專業知識,為他往後的創業大志奠下基礎的磐石。
在張榮發三十歲的時期,是他轉換跑道的試煉期,嘗試了人生中第一次創業。他先是與廖文良、朱向榮合夥開設「新台海運」,三人各出資本額六十萬元,張榮發還向銀行先借貸了五十萬,三年後因為理念不合而宣告拆夥。接著他還是不死心,又與人合開了「中央海運」,從日本買進雄進丸等二手船,打算再重振旗鼓好好經營一番,沒料到三年後因為內鬨又告失敗,不歡而散。兩次的失敗經驗也讓他篤定決心今後不再與人合資,省去人多舌雜的麻煩;他要用自己一人的想法,引領企業未來的方向。
1968年,「長榮海運」成立,由張榮發獨資經營,投入了兩百萬元的資金。草創初期,萬事皆艱辛,僅靠一條舊船「長信輪」(先前的雄進丸)先撐大局。張榮發首先把目標設定在中東航線,當時馬上就有人勸他萬萬不可,因為遠東運費同盟的船公司肯定會聯合抵制、杯葛他,使他無法生存下去,但張榮發卻覺得豈有此理,反倒助長他孤注一擲的熊熊火焰。的確,他嚐到了苦果,在同業夾殺下,他接到的訂單寥寥可數,一開始只能從日本運送些鐵條到中東,後來才漸漸做出口碑,在台韓各地開拓出新的業務範圍,穩固訂單來源,進而發展起來。
選擇了這條創業路,等於是有打不完的硬仗要面對,新的災難可能從天而降,隨時都要有應變與危機處理的能力。張榮發後來又引進「長邦輪」、「長島輪」等二手船,結果陸續發生故障停航以及船身失火等意外,可說是禍不單行,也讓原本資金困窘的長榮海運遇到經濟上的難關。幸虧當時有意與之合作的日本丸紅商社伸出援手,為其貸匯六十萬美元,是長榮所需融資之雙倍,長榮因而順利度過這一關卡,並且在貸款一年後就全數還清,不愧對丸紅商社對張榮發這位英才的惺惺相惜之情。
然而最要緊的仍是航線問題,長榮又再接再厲開闢中南美洲、歐洲等航線,但問題依舊,原本佔據這塊市場的舊勢力當然不容外人入侵,長榮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亟力贏取寬廣的生存空間,張榮發憑藉著他不服輸的霸氣衝鋒陷陣,與之相抗衡,以高度的信用與堅守品質打響招牌,取得主要航運線的一席之地。最關鍵的成功點在於,他看到了一項全球化的趨勢。多年的航海經歷,加上平日不忘充實苦讀,攝取日本書籍中的航運新知,他發現「全貨櫃化」將是未來商船的發展方向。在這場運輸型態的革命,張榮發成了領導先驅,精準的眼光讓他能專美於前,攫住獲利的大好機會。1975年,長榮取得第一條全貨櫃定期航線,來回遠東與美洲東岸之間。在往後的四年間,該企業一直致力於商船貨櫃化的變革與改造,也完全瓦解遠東運費同盟長久以來的壟斷。1984年,環球東西雙向全貨櫃定期航線底定,歐、亞、美三大洲航線得以連成一氣,讓長榮具備雄厚的競爭實力,躍身世界航海運輸龍頭已是指日可待。長榮海運成立十七年之後,終於擁有世界第一的貨櫃船隊,讓世界各地飄揚著Evergreen的旗幟,身為「海之子」的張榮發終於揚眉吐氣,從地位卑賤的管艙蛻變為昂首闊氣的世界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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