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聲】
A先生站在閣樓前,輕悄地說:「妳,可以出來了。」
天空將暈黃的甕,一片一片填壓馬賽克般的砌進畫框內。輕井澤周圍的碎石路,浮倒出一個影子,牛蛙鼓起雙頰,凸起眼彷彿將從上帝的肛門擠露出來。
牠畏懼地看著眼前的男女走向這裡。
「呱…」
「A先生,我可以要牠嗎?」A先生微露灰黃的牙齒,像河童挒嘴一般。
「妳當然可以,小心一點!眼睛是沒有毒的哦!」
A先生的手指滲出些許的液體,吮著。
「噯,走吧!我們還得走到邊緣。」
一道背影拖長進夜晚,很快地便掩滅了的。
「A先生,感覺我在夢裡一直被壓縮欸。我可以要腦膜嗎?」
【鍵結】
赭:
這是對妳99次的呼吸,我不會如妳願的腳本走下。但是清曉前又一次凝視妳的笑靨,同如琴鍵般的流暢地滯塞。妳能為我彈起「最後晚餐」嗎?噗哧,我不是篤信的基督徒。
妳能享受每晚分離自己的靈魂,滲進黑夜似的無盡。親愛的赭,我們無法改變未來,卻仍可選擇彼此。我並非要排斥妳,只對於同追求存在的本質,我們預見在此遇見。還記得Passio吧!關於影子的問題,只允許在光亮中活著。安慰刺傷和刺傷與安慰,這就是二年多浮雲的告解,你絕對想不到我為什麼執著,是追求在這場遊戲中勝出,成為完美的人偶嗎?真是可笑,我並沒有要與你進行Alice Game的意涵。影子需要的是彼此的慰藉著,媒介在人群裡尋找陽光時,那麼媒介是否只是因配合與妳存在,是否只為濃郁存在的茶渣。很高興將妳帶往天堂的我,將妳推下地獄的也是我。並不只因無法成為天使,也許只不過比別人更渴望純樸的愛。
赭,妳還會恨我嗎?「恨」這個名詞,或許對於回憶是一種現在進行的因素,妳不明白存在的釋義。對於妳我只是寄生的彼此,一種病態蔓延歲日。「解放彼此」我使用的不妥當,侷限泥淖中無法自拔,像一名甫出生的怪異嬰兒,兩顆頭顱共用身軀般,擁有相同的思緒,致可互補對方。但卻因而不可獨立,當我們成長至某個階段,適度的自殺傾向是必須的存在。向使存在有如我說的那麼重要般,我便不會存在,因為被賦予了的是需要而非必要的成長因果。
A先生 於 界隙元年 平版坡上記筆.
【拉扯】
1989年7月9日
今天頭很痛,分手後一直便是這般。常常幻想妳就在身旁,彷彿回處都有妳的影子。我嘔吐著,然後帶著頭顱的裂開爬上了床。
7月13日
在鏡子前看見妳,依偎感覺很溫暖。我擁抱了妳,並輕吻妳。妳說喜歡閣樓,總在入眠前,擁著妳的影子,輕輕地撫摸。
8月1日
感冒了,潤紅的臉龐上方有妳的嘴唇,緊密似乎有流淚的觸感。妳端來一盤東西,細語像這般對我說:「來,吃下很快就好了!」
8月20日
好像是昨天,或者是更遠,不知寫到哪邊,彷彿更遠。那天好像有一個名詞,叫作蠕動。
9月17日
最近你說很孤單,因此替妳取了別名『雪』,妳很喜歡嗎?
10月3日
妳把以前的相本翻了出來,指著照片的男人,說這是初戀,另一手指著我,說這是背叛。
10月17日
我找不到妳,是規則性的流浪嗎?守夜到了12點,凌晨也是12點,訝異同樣一個點,界線卻如此分明。是吧?!白天黑夜。
11月16日
妳終於回家了,拖著沉沉的身體靠緊我身旁。我很生氣,妳突然問我:「什麼是寂寞?」
11月29日
我看著夜黯的星空,如果說星子就是眼淚,那黑夜便讓它更晶瑩。今天你很早便睡了,很想偷偷在耳後說「我就是寂寞哦!」
12月4日
早晨便推醒我,妳問哪裡好玩,想了一個上午『邊緣』,妳掛擺我的脖子說「我們出發好嗎?」 「那下午走吧!」
【墨劇】
「辛先生,你說我們要住哪裡?」代子抬起臉龐問著
「我們?!我再去找幾間問問看。」
代子拉起辛先生的手「辛先生,你說陽光怎麼能到地上,它是從哪裡來的呢?」
辛先生想著搬遷的事,胡亂回答道:「哦,它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哦!」
「那它又是怎樣來的?」 「它是乘著時間飛行的!」
辛先生突然想起昨天房東對他說:「這裡如果住著一位需要催繳房租的人,那麼我們一家人都要餓死了。」
「我們又不是不繳,總得讓我們延一延時間嘛!」辛先生面紅耳赤的對著房東甩上大門吼著
「辛先生…」
辛先生將傢俱擺滿了房間「代子,妳說這個房間給妳好嗎?」
代子一句話也沒說著,走向床沿抱起洋娃娃,邊梳起它的頭髮「小幽,妳說好嗎?」
辛先生找到的房子位在三丁町內,周圍由於工廠雜立,因此許多住戶受禁不起而紛紛搬走。
「噯,是的老闆。明天我就將稿件呈上去!」
「代子,明天要乖乖待在家裡。晚上我買些好吃的東西回來,學校的事等過些日子,再幫妳找好嗎?」
代子抱起娃娃「它說也要吃哦!」
「很難治癒,辛先生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代子腦部受到很大的刺激,有時能短暫的恢復,但許多時候…總之多關心她!」
辛先生一早便先穿戴整齊準備出門「代子,代子要等我回來哦!」
「你就是剛搬來這裡的住戶嗎?」 「噯,妳也住這附近嗎?」辛先生看著眼前不認識的婦人,有些不耐煩的回答。
「啊!是的是的,就住在你家的對面。」 「是喔!那還真是巧合。」辛先生揚起僵硬的臉頰
「你要多留意住在你家隔壁的住戶哦!」
「代子,有沒有亂跑出去呀?」
「辛先生,你看我畫的怎麼樣?」代子端著臉龐,天真的問
「哪!代子,原來妳會畫潑墨畫啊?」 「不是,是A先生教我的。」
「誰是A先生呀?」 「A先生就是A先生哦!」
代子被辛先生推醒後,便聽著辛先生說了一些話,然後又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睡起覺,似乎又有聽到辛先生和女人說話的聲音「你要多留意住在你家隔壁的住戶哦!」
「啊!為什麼?」 「因為他呀,聽說腦筋有點…」
「喵嗚~喵嗚~」代子揉起眼睛坐在床上
床頭有張紙條壓著— 代子,桌上有麵包和開水,我晚上會晚點回來。別亂跑哦!
「喵嗚~」代子竪起耳朵,抱著小幽走向陽台「喵…啊嗚~」代子學起貓聲看著半開窗下的小貓,淺灰的毛皮在老就的水泥板下顯得不大顯眼。
「喵…嗚咪~喵嗚~」代子牽著小幽的手走向貓前。「喵嗚~」灰色的貓往陽台跳過去。
「啊…」代子露出驚恐的眼神,然後跑向陽台
老舊的房屋就連陽台旁的籬笆都那麼矮小,由於是舊型的工業社區,彷彿偌大的陽光也如此古舊。
代子趴伏窗口,一位男子在閣樓旁的樓梯擺滿墨瓶和幾張碎畫。陽光緩緩移動至白帛旁,代子想往前一瞧,男子突然咳嗽起聲「咳…咳,再等一下,妳就可以出來了!」
代子納悶地抱著小幽「喵嗚~」代子嚇了一跳,原本墊腳的磚塊也滑落下來
「碰…」代子跌在地上,耳後冷冷地說:「我是…A先生哦!」
「辛先生,你說什麼是寂寞?」 「嗯…寂寞呀,先吃晚餐再來說,我買了妳喜歡的鯛魚燒欸。」
A先生端起前方剩餘的墨水,往夕暉的地方,緩慢潑將下去。然後閃起喜悅的眼神,走到閣樓前 「妳可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