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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那一輩的夢——父親那一輩的夢裡,總是掙扎,誰也不能安慰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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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ke-Skywal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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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詩萍/我父親那一輩的夢——父親那一輩的夢裡,總是掙扎,誰也不能安慰誰吧!
2021-07-21 00:02 聯合報 / 蔡詩萍

我並不是很清楚,父親在他漫長的台灣旅程中,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思,在思索他所遭遇的人生。

他只是一個大兵。

在時代的洪流中,穿上軍服,扛起了槍,被哨子嗶嗶嗶嗶,一路催著走。

他只是一個大兵。

在戰場上,槍子不長眼睛,輪到誰,誰倒楣。

他不太談那些動盪的往事。

可能也沒什麼特別可以炫耀的。因為,國共戰爭時,他還年輕,而且只是個兵,衝鋒來衝鋒去的,他只慶幸一路還活著。

他不是被抓伕的。

但他有些同袍是。

就像電影演的一樣。

部隊開到村裡,順手就帶走年輕的小夥子。村子裡哭天搶地的,但槍眼下,誰能怎樣!

父親只是偶爾淡淡的說,只是沒想到一出來,就出來了~大半輩子啊,欸!

那一聲尾嘆,像從心口深處,很遠的隧道裡,傳出的。

我叫他伯伯的一位父親的同鄉。

常來我們家。

和藹可親。話不多。一張口,非常重的湖北腔。連我這從小在村子長大,南腔北調聽慣了的耳朵,一段話裡總有幾句幾個字,是囫圇帶過的。

他就是被抓伕的。

他是鄉下孩子。如果一輩子按原來的步調走,大概不過是種田放牛,該成親的時候,娶一房媳婦,生一堆小孩,守著祖產,看天吃飯,隨政權來去,田租照繳,稅賦照納。帝力於我何有哉?!

我讀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於我何有哉?」的句子時,老想到我那伯伯。

鄉村農家的認命,哪能像田園派詩人,哲學家,所能嚮往的那樣恬淡呢?

大時代的洪流,像轟然開來的鏟土機,所過之處,無不傷痕累累,徒留下生者的嘆息,對著苟延殘喘的往昔。

我那伯伯,來的時候,常帶著一瓶高粱,一袋水果,一盒餅乾或蛋捲。

坐下來,沉默的笑著,摸摸我和弟弟的頭。

手掌粗厚,如同砂紙。

如今回想,那不就是莊稼漢的手掌嗎?我外公也有的。而伯伯比我父親年長幾歲,算算他比我外公小不了幾歲。他是湊錢給我父親結婚的袍澤之一,但因為父親母親的婚禮,是違抗娘家的急就章,於是,同是農家子弟的他,與我外公也就從未能見面,坐下來,把酒話桑麻了。

但他的手掌,摩挲過我腦袋時的熟悉感,一如我外公,無疑。

母親對伯伯很敬愛。

如兄長。

後來母親跟父親鬧脾氣,帶著我們兄弟離家出走,好幾次,都是去找伯伯哭訴討公道的。

母親會做幾樣菜。伯伯愛的。

把高粱打開。一股酒香瀰漫室內。

父親與伯伯,坐著,你一杯,我一杯,有時,我聽見他們聊聊一些老友的近況。誰要退了,誰升了官階,誰走了,誰要結婚了,誰有了孩子,誰的老婆跑了。

不少我是認識的。

一瓶高粱喝了大半後,兩人會安安靜靜坐著,看我跟弟弟在一旁分餅乾。

母親忙完了廚房,會端起杯子敬我伯伯,謝謝他幫忙我們,祝福他身體健康。

母親酒量不好,但敬伯伯的時候,仰頭乾掉。

接下來,由於母親的加入,他們的話題,會轉入我們孩子的狀況,家務的狀況,以及,總會不斷重複提到的,老哥啊也該為自己以後想想,找個對象結婚吧,老來有個伴啊~

伯伯也總是笑著。

不怎麼回答。

有時也會說太老了,算了。

但多數時間,是靦腆的,沉默的,笑著。

母親後來,在幫我洗頭,掏耳垢時,講過幾次伯伯的身世,所以我才記得一些些。

伯伯是被抓伕的。在回家的路上。

鄉下種田的孩子,家境很窮,沒受過教育。

在部隊裡一直升不上去。年齡大了以後,轉職到軍方機構,當類似打雜的職務。

但他從不抱怨,不像我父親有些其他的袍澤,清醒的時候「我操他XX的」,喝醉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的。

他只是安安靜靜的,微笑。

只有一次,他很情緒。

好像是中秋或端午之類的節日。

他來了,跟往常一樣。

坐下來,摸摸我們孩子的頭,那時我已經有么弟了,所以他連摸了三個頭顱。

那天不知怎麼,坐到夜裡,父親跟他,都還在喝。兩人漲紅了臉。

伯伯突然鼻腔傳出極為壓抑的聲調。

我望著他,他漲紅了眼睛,滿臉幽怨。

我母親,也靜靜的坐在一旁,但沒有舉杯敬他,反而也紅著眼睛。

我們三個小鬼頭,很知趣,不敢嚷嚷。只是在分食蛋捲。

夜漸漸深了。

伯伯那次在我們擁擠的家裡過夜。

在客廳打地鋪。

父親陪他很晚。

伯伯不抽菸。父親在一旁點菸,抽菸。兩人偶爾搭幾句。

我印象很深。

因為伯伯幾乎從來沒有那樣過。

後來母親告訴我怎麼回事。

伯伯說他一連夢了好幾夜,他母親夢裡要他照顧好自己身體,她不能再等了,她要先走了。

母親一邊說,一邊啜泣。

我那時哪懂?

只是看到母親噙著淚,我也感受了某種情緒因而跟著淡淡憂傷起來。

我父親,與他的戰友袍澤,在漫漫不知終點的流離旅程中,是懷著怎樣幽微而曲折的靈魂通道呢?

那些蜿蜒的小路。

那些喧譁的通衢。

那些滾滾的江流。

那些浩瀚的汪洋。

我父親一路走著,也許始終不明白,為何就那樣被一股洪流,逼著往前不斷的跑,不斷的跑。

他能說什麼呢?

那一夜,伯伯告訴他的夢,他何嘗沒有作過呢?

他能說什麼!

那時代,那些人,每個夜裡,都陷在掙扎的夢魘!誰也不能安慰誰吧!

誰也不能安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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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的父親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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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詩萍/時代的父親群像
2021-08-04 00:36 聯合報 / 蔡詩萍

我寫我父親,本來也僅是寫我自己的經驗。

但,很多朋友,卻從中,看到他們的父親形象。因而,很多人告訴我,他們忍不住內心的激動。

因為,我似乎也在寫他們的父親。

但我不是。

我只是寫我的父親。

一個非常平凡的父親,平凡到,他明明很愛我,卻從來不知道怎麼表達最恰當。

他僅僅是一個大兵。

教育程度很普通。

也不是一個像勵志故事裡的父親形象,不斷的自修,或上進,創作出什麼驚人事業。

不是,他只是平凡的男人,平凡的先生,平凡的父親,平凡的軍人而已。

他平凡到,走在路上,除了年輕時,有點帥之外,你也不會太注意到他。

但這樣一個平凡的父親,為何書寫他,竟會勾起許多人,意外的,記憶的漣漪,或感情的波瀾呢?

我寫他,是因為,我突然覺得他老了。

老到讓我慶幸他還在,老到讓我發現他的老,是漸進的,是緩慢的,是此時此刻仍在的「進行式」。

我在感激之餘,決心要寫下他。

寫下他平凡的人生,卻是在一個驚濤駭浪的大時代裡,被浪濤,被戰火,給催逼出來的人生際遇。

因為要寫他,我遂留意到,許多人的父親,竟然有著相似的形影與面貌。

他們慌張,無助的,來到這陌生島嶼。

驚慌未定,卻被迫要在這島嶼,在年復一年的政治宣示下,下決心,是要賭它一把,等偉大的民族救星,帶他們回大陸?

還是,不賭了,乾脆在這島嶼上,娶妻生子,把這裡當成人生新故鄉呢?

我父親,與他的同袍們,各別採取了不同的模式。我父親,遇見我母親,毅然決然的,決定結婚。他冒的風險是,從此人生回歸家庭,再無軍中升遷發展的企圖。我母親,冒的風險是,娘家反對,這男人可靠嗎?

我父親的袍澤,有的,猶豫多年後,追隨我父親,落腳台灣,娶妻生子了。但,他們晚太多,於是,他們的孩子,後來碰到我,都要叫我大哥。

我父親的袍澤,最淒涼的,莫過於,他們始終以為,有朝一日,「偉人」必帶他們回去,於是,偉人凋零,他們,也跟著凋零了。

我父親的平凡,反而為他,帶來他未曾預料的,平凡中的開花結果,結枝散葉的意外之花。

我在我父親身上,醒悟到,人生有時不必想那麼多!

但我們的父親,為何有「那麼相似」的形貌呢?

我斟酌了很久。

想到陳芳明教授,參與台灣民主運動的,台灣文學史專家,他曾經說過,關於他父親的故事,一個從日治到光復後,「台灣人父親」的沉默故事。

年少的陳芳明,看到他的父親,總是憂憂鬱鬱。

一個人關在書房裡,聽著日本老歌〈相逢有樂町〉。

年少的陳芳明不懂。總不理解。

等他長大,等他對台灣現代史有更深刻的認識後,他懂了。

於是,當他自己在日本東京街頭,聽到〈相逢有樂町〉這首老歌時,他突然之間泫然欲淚,他突然懂了,留日的父親,在大時代政權轉換的擠壓裡,從一個知識分子突然因為語言,政治的劇變,而變成「失聲的一代」的痛苦。

除了嘆氣,除了沉默,除了聽聽他父親留日時,成為青春記憶的〈相逢有樂町〉這首歌之外,他父親只能幽幽靜靜的活著。在一個他不熟悉的政治環境裡。

也曾經有那麼一群,在地的台灣朋友,他們望著他們的父親,沉默,安靜,孤獨的,走過他們的後半生。

我年歲愈大,愈能理解,在台灣這島嶼上,原來有一兩個世代的父親們,是多麼的無奈而辛苦。

外省的,渡海來台的,我們的父親,倉皇的,無奈的,來到這島嶼。舉目無親,孑然一身。

他們有著僥倖在戰火浮生錄之下,幸運活著的竊喜,於是,他們努力的,安身立命的,在這島嶼上,求生。他們,有些改了名姓,有些不再提往事,有些,要求子嗣們,不碰政治。

而,我父親,年輕的他,來到這島嶼時,他一定曾經面對過,另一群,默默望著他的,說著不同語言的台灣年輕人。

他們或許,都視對方為「陌生人」,在對方的眼裡,看到冷漠,看到疑惑,但也可能看到人類最本質的善良。

這些人,出生時官方語言是日文,母語是台語或客語。但隨著政治的劇變,一夕之間,他們熟悉的語言,熟悉的環境,全變了!

他們望著我父親,扛著槍,扛著一身的慌亂與驚恐,下了船,在路上行軍。

他們畏懼我父親的陌生,我父親也同樣畏懼他們的陌生。

時代有一雙巨大的眼,盯著他們。

時代也有一雙巨大的手,迫使他們彼此陌生而畏懼。

但我的父親,還是在這島嶼上,安身立命了。

以後,他會遇到很多原來他陌生的人,不少成為他朋友。

成為他兒子朋友的親人,或師長。

甚至,連我父親,都融入了客家人,閩南人的生活世界,跟他們買菜,交談,讓他們剪髮,一起在山丘上散步運動。

我父親會漸漸的發現,自己已經回不去了。自己已經是這座島嶼上,落地生根的第一代了。

母親曾經跟父親商量。未來走了以後,要一起把骨灰放在離家不遠的墓園裡。這樣,孩子們去掃墓方便。他們夫妻也不至於離熟悉的老家太遠。

我父親已經九十多歲了。

他隻身來台灣。晚上在義民廟前站衛兵,望著滿天星空,孤單的他,怎能想到未來,過年過節時,一張大圓桌,坐滿了十二個人,齊聲祝福他,健康快樂,年年如意!

然後兒女們一一給他紅包,他再笑瞇瞇的,給孫兒輩一個一個發紅包!

我的父親,是那個時代,一群從大陸渡海來台的父親群像裡的一個縮影。

他們,有他們的集體意象。

而相對的,我的其他閩南,客家,原住民的朋友們,他們的父親,則是另外一個,大時代裡父親群像的故事。

妳的,我的,你的,她的,他的,每一個人的父親們,都在那個大時代裡,勇敢的承擔了父親的角色,於是,才有了「我們」。

我們,長大成人,也陸續當了父親,母親。我們理所當然,不是我們父親那一代的成長經驗,價值意識了。

我們有我們做父親的期待。

但我們會理解,我們的父親,他們了不起的平凡,了不起的承擔。

我寫下的「我父親」,不及他人生的百分之幾!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要他知道,我愛他。

我要我們這一代人,記得,我們的父親,是如何走過他們的年代,那般平凡而勇敢。

(《我父親。那麼老派,這麼多愛》近日於有鹿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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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家人,是我父親人生的紀念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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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詩萍/我們一家人,是我父親人生的紀念勛章!
2021-08-02 16:00 聯合新聞網 / 有鹿文化

文/蔡詩萍

談金門八二三炮戰時,我用了一張父親身著軍裝的年輕照片。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高階軍官,始終是個大兵。但很多臉書朋友上來按他的讚,他應該很高興吧!

我不妨再多說一些關於他,關於他與我母親的戀愛故事。

這是一捲大時代的浪潮,促成一對平凡男女的戀情,然後,才有一家六口的組成。然後,再有媳婦女婿,孫子孫女們的陸續加入。還稱不上是一個大家族,然而,卻是一組台灣移民史的小注腳、大連結。

從照片上看,我父親極為年輕,可以說得上英挺。(我必須這麼講,因為大家都說我像他!)照片上方,有我父親手寫的日期。但翻拍時,被切割到了。若依照字型推測,以及還原時間來看,應該是民國四十六年一月四日。

我還沒出生。

我猜,差不多他要遇見我母親了,因為我是四十七年三月出生的。

我年輕時,常聽我父親的袍澤老友們調侃他,遇見我母親時,兩人一見鍾情,奮不顧身,打得火熱。

我母親很年輕就出來工作。

在文具店當店員,父親「裝文青」,常藉口幫部隊買文具,做海報,去店裡搭訕我母親。

一介大兵,也沒錢,也沒像樣的衣服,除了軍服。

一位伯伯常這樣描述:

你老爸啊,常常在前一晚,把軍服壓在床墊下,代替熨斗,把衣服壓一整晚。隔天,穿著整齊的軍服,抽空去營區外「把妹」,就是「把我媽」啦!

說也奇怪,那伯伯說,這麼多軍人(包括軍官)去你媽媽那店裡晃,你媽媽就是看上你爸爸! 一個窮大兵,什麼都沒有。

以前逢年過節,那些叔叔伯伯來家裡吃飯,酒酣耳熱,聊到這些往事,我爸當時精神好,還愛插上一句「因為我帥啊~」只見我老媽笑咪咪的,要那些袍澤們多吃菜多喝酒。

我年紀還小時,也只是當成好玩的事聽聽,哪個人的爸媽不曾有一段戀情,不然怎麼會有一個家庭的出現呢?

但年歲愈大,父母親也愈來愈老了。才發現,跟我們講這些往事的叔叔伯伯們,竟然逐漸凋零了。

如果用開同學會當例子,就很像你活得愈久,每年都去參加同學會的話,你會發現一張記憶中的小學同學班次座位表,漸漸的空了很多位子。以前同學會,大嗓門的班長,沒來了。以前,帶你去釣魚,偷挖番薯的小趙,沒來了。以前,你上學時,總要故意繞到她家門口看看有沒有機會一塊並肩而行的小如,沒來了……。

就這樣,終於有一天,你攙扶著父親,在參加完幾乎是他最後一位袍澤的葬禮後,你突然發現,沒人可以在你面前,再重複那些你父親如何遇上你母親的細碎往事了。

啊!你突然,你突然也就感傷起你父親的寂寞了。

他連最後一位調侃他當年如何溜出營門,去找我母親搭訕的好友也凋零了。

他很多袍澤多半未婚,所以把我們家當過年過節的聚會所。很多父親母親的交往故事,我是在他們的調笑言談中,聽下,而後記下的。

他的一些袍澤,最後是步隨我父親毅然決然娶了台灣姑娘,而後也在這塊土地上落地生根的。

我在成長過程中,陸續認識了這些「芋頭番薯」結合下的第二代。有時,大家聚會,老的,少的,分兩桌,三桌,各自聊著。我相對尷尬。因為父親結婚更早,我出生也早,往往比他的袍澤小孩要大上十幾歲。

父親因為決心結婚,娶客家妹,因而也喪失了被他長官要送去官校進修的機會。

八二三炮戰為何對他這麼記憶深切?

因為,我在那,我母親在那。

因為,他抱著我,躲炮彈,摔進壕溝裡,留下眉宇間一道疤痕。

因為,他的長官,在那次炮擊,殉職了,他知道一直照顧他的長輩永遠不在了。

因為,炮戰稍稍停歇後,他毅然決然,申請轉到後勤單位,決心以家為重了。

多年後,他的袍澤在我們家喝多了,官拜中校上校的,仍單身未婚的,常常會在酒入愁腸,化作思鄉淚的同時,拍拍我肩膀,摸摸我弟弟的頭,感嘆地說:「還是你好啊~老蔡,你看你們一家人,多好啊~多好啊~」

我老爸帶著酒意,傻乎乎地笑著。

那是一種生命難以言喻的複雜感受。

他始終是一個大兵。

但,有了自己的家,在台灣。

有了四個幾乎吃垮他的小孩。

有了與他同甘共苦的客家老婆。

而後,他又有了兩個媳婦,一個女婿,三個孫子孫女。

在他的袍澤兄弟陸續離開這個,走過他們流離的青春,顛沛的生命付出的土地後,他繼續以老邁而堅毅的意志力,挺進他的人生。

我們這一家,是他人生的紀念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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