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ernica, Pablo Picasso, 1937 (137.48*305.5 in)
圖片來源:http://www.picassotradicionyvanguardia.com/08R.php
我也覺得這樣的邏輯奇怪。我想我們有限地贊同這樣的邏輯所衍生出的評論是有原因的。這樣的評論預設「畢卡索的作品是美麗的」,但是真的是這樣嗎?畢卡索的抽象畫是他創作生命中算是較晚期的作品,在這個時期中,他觀看事物的眼光與先前的創作時期已經不同,會這樣推斷是因為他這個時期的作品是將他企圖表現所見或所想的畫物(或是雕塑對象)的本質,以象徵符號的表達出來。譬如說,他在格爾尼卡(Guernica, 1937)這幅畫作中企圖描繪經過戰爭蹂躪之後的格爾尼亞城。觀者在這幅畫作中看到的(譬如說我看到的)是在一個封閉的房間中有著痛苦的臉、受虐的身體、馬的驚恐嘶叫、受苦的母親與嬰兒的死亡、士兵的頭顱與欲倒下的馬的身體、有著馬鼻和馬齒人頭的、火焰和驚嚇的肢體。觀者可能很容易猜出畢卡索要表達的是戰爭的殘酷、失去希望與人性的墮落。這樣的猜測是危險的,因為藝術家創作出的是他所感知的(畢卡索的例子是他將他認為最本質的的形象畫出),不同的藝術家描述同一個事件會有不同的呈現,或許以「美麗的」(我們就將「美麗的」劃歸在「正面的」這個概念)臆想藝術家的創作動機在這裡可能就不太適合,藝術家將感知表達在創作中企圖呈現的感覺會因為他的觀看角度而有所不同。換一個角度,如果從觀者的角度出發,你我在同一個畫作中看到的事物與產生的認知也有所不同,對畢卡索而言:「不是藝術家可以定義這些象徵符號的,觀者必須企圖瞭解這些符號進而瞭解這些符號。」畢卡索對他的藝術作品的觀看角度是開放的,它可以同時是正面或負面的,甚至是中立(陌生)的。
我會將村上春樹與畢卡索放在一起最主要是要表達這兩個藝術家「陌生的觀看角度」。「陌生的」是當事者以第三者的眼光進行創作,用最平實沒有任何加油添醋的方式表現。畢卡索以畫作描繪這個歷史事件,他呈現的是這個事件的形象。如果我用一個很簡化的例子來說,(我住在山上,晚上可以常聽到鬣狗的成群吠叫,當它們發出這種恐怖的聲音的時候,我可以想像它們正在分享某種動物(譬如說鹿)的屍體,當我擺脫想像,實際看到它們的吃像)如果我用的是畫紀錄它們成群吃動物屍體的景象,我一定會有主觀態度,但是如果我要使我的紀錄相對而言是「陌生的」,我需要用的是真實的描繪手法,或許這時用照片會更加貼近這樣的效果。
村上春樹同樣也是以這樣的「陌生」概念敘事。我們常可以在存在主義作家的作品中發現這個特質。他們以平鋪直敘的修辭,沒有無意義或是多餘的有關感覺的形容詞,文中大多是名詞和動詞。我們會發現當一件事用最簡單的語言陳述而出,事件本身顯得較為真實。這也是我覺得村上春樹用疏離陌生的寫作手法卻貼近現代的真實感受的原因。
我非常喜歡這一類的作品,我重讀了卡謬的異鄉人,也非常享受克納特‧漢姆遜(Knut Hamsun)的飢餓(Hunger)、彼得‧漢克(Peter Handke)的 A Sorrow beyond Dreams(不知道中文譯名是什麼?)等作品,在這裡也向你推薦我最近讀的這些作品。即使你沒有特別喜歡村上春樹的小說,但是或許這一類作品有機會可以讓你喜歡。
另外除了很村上春樹的電影Tony Takitani,最近我也看了一部以這樣的創作方式呈現的電影,是林賽.安德森(Lindsay Anderson)所導演的電影「如果(if....)」。很讚喔!讚到我寫了一篇觀後感哩!(http://blog.udn.com/bellaliu/1775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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