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萊爾(Ch. Baudelaire)說過,要我醉。
清醒時會讓人幻滅的靈魂,不只是在絕望的巴黎,也在人們明亮的雙眼之中,看見病之華(Les Fleurs du Mal)。
我說啊,人要時常喝醉,要把自己的心也灌醉,因為這是靈魂的開始與昂揚,這是生活唯一的問題;你不用精神抖擻地打開電視,臭罵上面關於政客小丑的骯髒新聞,也無須攤開報紙,怨嘆滿載悲劇和腥羶報導的每一天,或者偶爾抬頭看見自己乏善可陳、尋求幫助的愛人與親屬,不斷將他們對於你的可怕需求拋過來,要你把所有的責任及關懷時刻承攬到身上,讓你想要關掉手機、拔掉電話、關起大門,然後躲在一個黑暗的角落煩惱這些人事物何以如此惱人,並且將你的生命逼迫到萬般痛苦的境界。
唉!要知道我何以恨那些清醒的人,就像跳進汨羅江之前的屈原,或者是沒有錢買苦艾酒的韓波(Arthur Rimbaud),我告訴你什麼叫做悲哀,那種清醒就是悲哀!
我可以用什麼讓自己醉?
膚淺的人用酒,高潔的人用詩,胸懷天下的人用德,但我可以醉在這網上,全如自己所願,用這虛擬空間麻醉自己,但這只是一種醉。
有部分人不知道該如何醉,他們聚集在空虛的主題裡,振奮地討論無法讓人的思慮產生迷茫的話語,那些人發現別人的缺陷就大肆張揚,從金錢、從醜聞、從八卦、從沒有半點詩意的平淡敘述中不斷提醒別人,但那揭櫫的並不是清醒的真相,而是不斷反省與後悔的孤獨;還有一些人,他們微醺地走過這個地球的許多角落,問那異國的風、異鄉的浪、天上的飛鳥、或者亞空間的星辰,他們或嘆息、或舞蹈、或歌誦、或記錄,卻不曾將靈魂停駐,因為他們在沉醉,沉醉於認識這個世界,並將那真實的醉意化為美妙的感動。
為什麼要醉?
是不是,當所有的人都以醉來獨善其身的時候,誰還說這天下不能兼善?
我和酒一同度過許多漫長的失眠日子,然後我遇見了醉茫茫的詩人,最後我看到書上那些產生沒有同一的思想的哲學家,他們把許多的靈魂當成同一個,也把同一個靈魂視為不同的精神,然後矢口否認自己沒有任何美夢,只能保有蠢笨而憂鬱的清醒神志。
是的!我要不斷地醉!以酒、以詩、以那些有德的人當作精神杜康,全如自己所願,我也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