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心焦的透過機窗向下找尋著，直到看見機場塔臺明亮


的燈光閃爍在黑夜中才略微止了止心神。腦海中自與心雨


相遇以來所有的片段像走馬燈似的不停地重覆播放，原來


、原來那一切的一切所謂的『苦衷』、所有的悲涼都是源自


於死亡的恐懼。他不禁想像起那一天她是帶著怎樣的心情


獨自坐上飛機？


現在仔細想想，當時那臨別一眼中有著深沉的哀傷、恐慌、


孤寂、絕望及更多的愛戀不捨，但他為何卻遲鈍的沒發現呢？


如今他要怎麼守護她，才不讓死神帶走她？他該怎麼做？





出了關叫了車，冬雪直奔醫院而去，更多不安的心緒翻飛


而至，在見到小雨之後該說些什麼？能說什麼？心中不下


數十次模擬，然而當真見到了，一切卻都化做了無言的淚水。





那是她嗎？真是她嗎？那原本清麗可人、笑靨如花的面容，


如今兩頰凹陷、泛著灰青，本就孱弱的身軀現在更是瘦得


慘不忍賭，若不是那胸口微微的伏動，他真會以為那躺在


床榻上的是一副不具生命的骸骨！





心雨雙眼緊閉、蹙著眉頭彷彿連在睡夢中都為病痛折磨。


放輕了步音，冬雪緩緩的靠近了去，顫慄的手卻始終伸不


過去，現在的她看起來脆弱得像個唐瓷娃娃，他不忍ˋ也


不敢觸碰她，深怕一個不小心她就會因此而破碎了！





良久之後，心雨像是感到有人立在床前，睜開眼見到面前


的冬雪，那表情似是以為自己仍在夢中，竟有幾分怔忡，


而後揉了揉眼又眨了幾下，再一看，他仍在那兒，才相信


此刻並非做夢，不由得驚呼起來。





「小雪？！你、你怎麼來了？」





「小雨，妳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來？」話音落下


之際冬雪猶忍不住上前摟起了她，只是小心翼翼的，力道不敢


太大，倒是她用盡力氣回抱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也不想擔誤你…」





「傻瓜！」他低喃著，再無猶豫的將她完全摟入懷中。


「小傻瓜！妳忘了我說過不管地老天荒，也要與妳生死


相守嗎？妳忘了曾許下的誓言了嗎？」





「沒忘，我沒忘，但是…」





「沒有但是！從此刻起妳不許再離開我，永遠不許！


聽到了沒有？」他越發的抱緊了她。





「我…」她無語了。其實這半個多月以來，她心心念念的


不就是想再見他一面嗎？但病痛的折磨令她失去了原有的


樣貌，現在的她無異是一具有著微弱呼吸的醜陋骨骸，怎麼


能讓他看見呢？





「小雨…」他微微放開她，想看清那初次見面時的淡藍、


那閃著黠光的瞳眸，誰知她卻飛快的雙手掩面起來。





「不！不要看我！」





「為什麼？」





她拼命搖頭。


「不要，我、我現在的樣子好醜陋，我不想讓你看見…」





「不！我不在乎，」他拉下她的手。「不管妳變成什麼


樣子，我都愛看…再說妳現在只是瘦了一點，仍是很美，


一點也不醜！」





「真的？」





他用力的點著頭。「真的！我從來不說謊的！」





宣誓性的話語不由得令她噗嗤一笑。


「騙人！你現在就在說謊！」





見她露出歡顏，他更加一本正經。


「是不是說謊，妳可以檢驗看看！」





「檢驗？怎麼檢驗？」她不解的望著他。





「像這樣…」他低下頭，將唇印緩緩烙在她的額頭、


雙眼、頰邊，最後來到唇瓣更加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這是個綿長細緻的熱吻，在一次次交纏中兩人互換著


久別以來的思念與眷戀，更堅定了對彼此的愛，那無須


透過言語就能傳遞的心意，她終於感受到了。





「怎麼樣？我合格了嗎？」望著她迷濛的雙眼，他故意問道。





她遲疑了一會，終於害羞的輕點著頭。「嗯！」





「好！那妳答應我，從今以後把妳的命交給我，沒有我的


允許，妳絕對不准離開我！」





「可是我…」





「快說！」他突然有些霸道的抬起她的下頷。「快答應我！」





望進他的深邃之中，心雨突然瞭解他的心意了。


「好！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的生命屬於你，沒有你的允許


，我絕不離開！」





原來他的害怕不亞於她，他恐懼著頃刻間她的生命就會消逝


，他要藉由她的親口承諾才能感到安心吶！





「謝謝、謝謝妳！」他欣喜的將她摟進懷中，蘊藏已久的


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那約定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