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彬拍向朱天翔的肩膀，說道：「她還好嗎？這段時間


你都在陪她？」





「嗯！」朱天翔點了點頭。「看著她日復一日的消瘦，


我卻無能為力，到最後連安慰她的話都說得很虛偽…


那種感覺你、你能瞭解嗎？」他頹然的靠著牆滑坐在地。





「我懂、我能懂！」葉彬也在他身旁蹲下。「曾經，我的


母親也得過癌症，每當我站在病榻前看著她忍受化療的痛


楚時，我的心也在抽痛，好希望自己能代她受苦…」





朱天翔轉頭看他，「那後來呢？她恢復健康了嗎？」





他輕輕搖頭，語音蒼涼的開口：「沒有，接受骨髓捐贈


一年後，仍是復發，等不到再次手術她就過世了，那時


她還不到40歲，我也還來不及孝順她…」那話中的悔恨


像來自幽冥的嘆息，好深好苦好澀。





「是嗎？真遺憾…你、你很難過吧？」朱天翔有些無措；


原來看似開朗的葉彬也有著悲傷的過往。





「當時真的很難過，但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傷痛也逐漸


淡了，現在回想起來卻只記得她過世前的片段，模模糊糊的。」





「那時你幾歲？」





「12，還是懵懂無知的毛頭。當時只覺得媽媽病了很久，


放學回到家，家裡總是空蕩蕩的，想見她一面就得上醫院。


有段時間家裡的冷清、醫院裡又太過凝重的氣氛還曾經讓我


動過想逃離的念頭…」





「逃離？！為什麼？」





「我想，可能是因為當時年紀太小，無法承受那即將面臨


親人死亡所帶來的窒息感吧！」





朱天翔被他的話怔住了。確實！當他看著小雨的時候，也曾


有過想逃開的念頭，因為他真的再也看不下去。他總算明白


人世間最殘酷的死法不是開腸剖肚、血流滿地的驚心動魄，


因為那痛只在一瞬間，而病魔帶來的疼痛則是一點一點的


蠶食鯨吞，每分每秒揪著心肺、拉扯著每一根神經，當痛楚


過去，生命猶在掙扎，等待下一波疼痛襲來…那畫面他再也


不忍目賭，所以當父母要求他回來時，他也趁機逃離了！





那白冬雪呢？他是否也會如他這般怯懦，還是他能堅強到


最後一刻？唉﹏朱天翔嘆了一口長氣，緩緩扶著牆站起身，


對葉彬伸出手。





「走吧！我請你喝一杯！喝醉了就能暫時忘了這些煩憂。」





葉彬仰頭望著他好一會，也伸手握住他，站了起來。


「好！不過，別去『老地方』！」他補上一句。





「你還記得？」朱天翔失笑的搖了搖頭。





「走吧！」葉彬拉過他，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