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聲鼎沸的出境大廳，紅綠交錯的聖誕氛圍配上不絕於耳


的慶賀樂音，放眼望去只見男女老幼的臉上都是泛著期待


的喜悅，相較之下冬雪和心雨的離情依依倒顯得格格不入了。





「到了澳洲打電話給我好嗎？」他替她整了整衣物，又將


頸上的圍巾拾掇得更緊。





她輕點著頭。「嗯！我知道，你別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旅行回來不到一星期妳瘦了一圈，


看起來氣色也很不好，這種情況下妳還是堅持要回去…」


他難掩心焦的說。「早知道這樣我就推掉工作陪妳回去。」





心雨有些虛弱的笑了笑。


「這怎麼行？那個工作不是你早就答應人家的嗎？…你放心


，我很快就回來，你要等我！」





他無奈的再次審視起她清減消瘦的面容，跟三個月前初見她


比起來，簡直有種判若兩人的感覺，那眼眶下隱隱浮現的


黑影似乎更加濃厚了。





「妳真的沒問題？這趟飛行將近有十個鐘頭，妳的身體


真的可以應付？」





「嗯！你不要擔心嘛！我只是有些感冒了，再加上輕微的


貧血，到了那邊我會找個時間去看醫生，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好好好，我拗不過妳，」他不無寵溺的口氣說道。


「妳要記住這裡有我在等待，要快回來，還有從澳洲回來前


先打電話告訴我班機，我來接妳！」





唉﹏想不到他兒女情長起來還真像個婆婆媽媽！不過這也


說明了他真的很愛她吧？思及此心雨不由得柔順的點頭答應。





冬雪將她帶到了角落，背對著外掩住了可能的視線，緩緩的


在她唇上烙下深吻，這一吻讓她原本有些蒼白的面頰頓時


泛起紅潮。他略一退開正待開口，播音器中卻傳來呼叫旅客


登機的語音。





「我要上飛機了。」她悵然的開口。





「嗯！我送妳到登機門。」他牽起她，十指交握的瞬間


他竟有股留下她的衝動。





「我真的要走了！」心雨輕輕掙開他猶是不捨的手心，喬裝


堅強的揮了揮手，快步進了登機門。





「小雨！」他喊道。





她回身望他，見他用唇語說著：我愛妳！不禁胸口一慟，


也是無聲回道：我也愛你！





目光無言注視了好一會兒，心雨毅然的轉身走向更裡，一步、


兩步…越來越快的步伐卻追不上那洶湧而洩的淚水，但她只


知此刻無法回頭只能拼命往前走，再回頭她便管不住自己


那想留下來的心志。





見她身影消失，冬雪心間那曾種下悲傷種子的角落似乎頃刻間


發生茁壯不少，但他猶未發現，不知每見她落淚一回，他心湖


之水便上漲一分，那原本乾涸見底的湖已漸漸聚集來自大海的


珠玉，它們悄悄躲藏著、隱隱低伏著，只待那滿月的牽引便


蜂擁傾洩而出，要他實踐那償還一生之淚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