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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的歲月4-7 (星雲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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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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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推薦人 (5)

fen22179
陳文錫~就是忙
安平
幻遊虛雲
star42

(四)

【聯合報星雲】2010.01.04

直到第二天,才聽說全台所有外省出家人,大約有一百人左右,悉數遭到逮捕。 其中還包含在台北的慈航法師,以及跟我們同住圓光寺,原為陸軍中將出家的律航法師。

原因是,台灣當局聽到大陸廣播,說他們派了五百位僧侶到台灣當間諜。 台灣政府聽信了共產黨的宣傳,就把我們拘捕。 後來警察把我送到桃園,與律航法師一同拘禁在一間倉庫裡。

那是一九四九年五月發生的事,當時是陳辭修先生當省主席。 所謂「白色恐怖」的年代,自從「二二八事件」發生之後,台灣人殺外省人,外省人報復台灣人,不時有凶殺案發生。 但是不管種族仇視也好、白色恐怖也好、政府迫害也好,我都不太關心,我所關心的是:肚子好餓!

由於當時被逮捕的人很多,沒有牢房,就用大倉庫暫作拘留所。 被關在裡面,雖然每天總有一餐飯可吃,但是吃過之後,肚子很快就餓了。 記得有一天下午,有位警官走到我身旁,他看看我,我也看看他,我覺得他很和氣、善良,就大膽的跟他說:「我肚子餓!」

不久,他教人端了一碗麵給我,真是美味無比。 我吃過以後,他又來看我,這時候律航法師已因政府知道是一場誤會,早就被釋放出去,但是裡面仍有二、三十 個出家人被關著,我也不好意思每天吵著肚子餓,只有忍耐。

後來再見到這位警官時,我跟他說:「我們掛單在中壢圓光寺,如果我有被釋放回去的一天,歡迎你去看我們。」他聽了很歡喜。 這位警官就是後來隨律航法師出家,並且創建淨律寺,在台灣很有名的書法家廣元法師。

在桃園拘留所關了二十三天,此中的屈辱也難以盡述。 只是現在回想起來,什麼也不復記憶,所記得的就是飢餓! 每天早上醒來,就盼望有東西可吃,到了晚上睡覺,也是飢腸轆轆,餓得難以入眠,很希望能有東西可以果腹。 我想,所謂「餓鬼」大概就是這樣的生活吧!

好在當時因為被逮捕的出家人太多,驚動了很多護法居士,包含孫立人將軍的夫人孫張清揚女士、台灣省主席吳國禎的父親吳經熊先生、立法委員董正之、監察委員丁俊生,以及趙恆惕、鍾伯毅居士等人。 經過各方努力營救下,我們這群出家人才能倖免於難,否則在台灣「三武一宗」的教難,恐怕又將再添一樁!

三餐不繼,疾病上身

在中壢生活二年,我就到新竹去了。 在新竹也居住一年多,為台灣省佛教會所辦的佛學院擔任教務主任,雖然沒有待遇,但三餐總能吃得飽,感覺溫飽就是人生莫大的幸福。

直到民國四十一年,宜蘭的居士成立念佛會,邀約我前往宜蘭,不久我便應邀而去。 到達之後,只見一個龍華派的小寺院裡,有三家軍眷各據一方,只剩余小小的一間佛殿。 他們在佛殿旁邊為我設立一個床位,要我留下來講經,那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步上弘法之路。

一開端,我以二十天的時間講說《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圓滿當天,並有一百零八人皈依。 在那個時候的台灣,這已經算是盛況空前了。

創辦念佛會的會員當中,有慈莊法師的父親李決和居士,有慈惠法師的父親張輝水居士等人。 因為他們創立念佛會,要有很多人參加念佛,才能將法師留住,因此多方鼓勵自己的子女參加,也因此我在宜蘭弘法期間,老、中、小的信徒都有,當中有一位才華橫溢的張優理小姐,擔任我的台語翻譯,後來出家,就是現在的慈惠法師。

因為感於青年的重要,我先後成立學生會、歌詠隊、文藝班、弘法隊等,青年紛紛添加,一時之間也讓我感覺佛教充滿了蓬勃朝氣,因此儘管寺院破舊、設備簡陋,不但連一張辦公桌都沒有,甚至談話的客堂、座位也沒有,但我就在外面的丹墀交代你做什麼、他做什麼,整個團隊裡的青年都熱心無比,他們幫忙組織群眾,參與活動,跟我配合得非常好。 (四)

飢餓的歲月(五) -星雲

【聯合報星雲】2010.01.05

當時宜蘭中學的音樂老師楊詠譜先生,他所教授的歌詠隊已經頗成氣候。 尤其我作詞、他譜曲,寫下很多佛教歌曲,包含〈佛教青年的歌聲〉、〈弘法者之歌〉、〈菩提樹〉、〈西方〉等等。 此時的宜蘭念佛會,真可說是梵音繚繞,法音宣流。

為了擴大影響,我們從寺院走入社會,因此與台北中國廣播公司聯繫,商借他們的錄音室,供給我們錄製唱片。

我邀約了歌詠隊裡優秀的歌手十餘人,請他們到台北中廣公司錄音。 這在現在看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在當初,別說路費是一個問題,青年請假需要家長同意,尤其他們當中,有很多人甚至從來沒有到過台北。

經過一番籌備,終於有一天,我們乘坐五點十二分的早班車,三個半小時後抵達台北,從車站走路到中廣公司,開端進行錄音。 等錄音退出,已經是萬家燈火了。 由於我們在台北沒有地方住,只有趕最後八點四十分的晚班車回宜蘭。

在趕火車的時候,我想到大家都還沒吃晚餐,因此買完車票,又急忙買了麵包,帶到車上分給大家,剛好一人一個。

青年們問我:「師父,您呢?」我說:「我剛才吃過了!」事實上,麵包就是少了我的一個。

在佛教裡有「過午不食」,一餐不吃不要緊,不過那是原始佛教,生活單純,晚上早早就入睡,任務也有限度。 但我那時年輕,任務忙碌,每天所消耗的體力很多,晚上不吃,事實上是不容易度過的,所以我經常餓得發抖、流汗、心悸,不過忍耐一下也就過去了。

那一天,好不容易回到宜蘭,已經午夜十二點。 青年們各自回家,我回到雷音寺,寺中幾位老人家都已熟睡,我不敢進入廚房,只有非常知趣的在床上打坐,後來不知不覺睡著了,但是半夜裡,幾度因為飢餓醒來,之後又因疲倦而沉沉睡去。

我在一九五三年元月到宜蘭,將近一個甲子的歲月,至今我的戶口經常留在宜蘭。 ○○九年十月二十四日,宜蘭縣市同時頒發給我榮譽縣市民證書,我在宜蘭五十多年的歲月,總算沒有白住。

不過,我在宜蘭這麼多年,經常遠赴各地講經弘法,三餐飲食常是飽飽餓餓,多一餐、少一餐是常有的事。 像我這樣不懂得憐惜自己的色身,也難怪糖尿病會找上我的身體來。(五)

飢餓的歲月(六) -星雲

【聯合報星雲】2010.01.06

飢餓就像病痛折磨

在宜蘭弘法期中,我也經常到台北編輯雜誌,從《人生雜誌》、《今日佛教》到《覺世旬刊》,前後有數十年的時間。 每次從宜蘭出發,要經過二十一個山洞才能到台北。 一趟火車乘坐下來,鼻孔經常都是黑黑的炭灰。有心的信徒體諒我,便結合全省信徒的力量,在台北郊區買了一間小型精舍,作為我棲身之所。

由於我經常不住在精舍,有一位趙老太太和一位中年比丘尼達德師,願意替我看守房舍,平時也在廚房裡幫忙燒煮。 記得那是一九五八年的時候,有一天夜裡,達德師突然不停的狂吼喊叫,甚至用腳踢床,因為他病痛難忍。 我一見這種情形也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旁的趙老太太跟我說:「應該趕快把他送到醫院治療。」

於是我緊急將他送到鐵路醫院,但醫院不肯接受,馬上又轉送台大醫院,這時台大的急診室裏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我掛了號,辦理好住院手續後,有一位實習醫師跟我說,這個時候也不可能開刀,必須等到明天檢測過後,才能決定該怎麼處理。 接著他說:「你把病人留在急診室,我們會照顧,你先回去吧!」

這時候回北投,已經沒有公共汽車專線可以搭乘,於是我就近到三重埔,過去三重文化服務處的辦公室,權且住了一晚。 臨睡時,我感到肚子很餓,而且忽然心跳加速、冒汗、頭暈,只得起來找東西吃。

由於文化服務處平時無人居住,當然也沒有存糧,而那時已是深夜三、四點,別說我平時就沒有購買的習慣,即使想買,已經深夜,也沒有地方可以買得到東西。 我只得在櫥櫃裏東翻西找,突然看到一包漁人牌的麥片,趕快把它打開來,用開水沖泡,然後一連喝了好幾大碗。

奇怪! 怎麼一直吃都不覺得飽? 自己忽然也害怕起來。 心想,我的肚子又不是無底深坑,怎麼能一下子吃得了那麼多麥片,又喝了那麼多碗水呢?

後來我發現,人在極度飢餓的情況下,即使吃了很多東西,由於養分還沒有輸送到血液裡,無法供給細胞所需,所以仍然會感到飢餓。 因為我一直覺得肚子餓,很想吃,但又不敢吃,怕吃出毛病來。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感覺不再冒汗,手腳也不顫抖了,自己就困坐在那裡。

從極度飢餓到極度疲倦,現在回想起來,一個人在極度飢餓時,感覺就跟忍受病痛折騰一樣,都是痛苦的經驗。 由於自己曾有這樣的體會,因此若問:糖尿病是怎麼引起的? 以我的經驗,飢餓應該是最大的元兇。 (六)

飢餓的歲月(七) -星雲

【聯合報星雲】2010.01.07

飢餓成為建寺因緣

在我一生的歲月裡,早期由於生活艱難,後來則因弘法忙碌,或因出門在外,飲食不便,因此日子經常是在飢餓、半飢餓中度過;但最嚴重的一次飢餓,卻成為我創建普門寺的因緣。

話說民國四十幾年,我編《人生雜誌》時,有一天,發行人東初法師跟我說,希望當月的《人生雜誌》能提早出刊。

我應允以後,就在印刷廠趕工加點。 那時候的印刷廠對於一些定期刊物,各家的印刷日期早已排定,本來是不容易更改的,但我情商一定要在某一天出刊。

一位李姓經理承諾後,我從送稿、校稿,到最後三校當天,一早從善導寺走路到位於萬華大理街的印刷廠。 那時我連公共汽車都捨不得坐,因為即使一塊錢也不容易擁有,走路則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在印刷廠校稿時,中午時分,李經理說:「星雲法師,下班吃飯了!」我看他們的員工都在吃盒飯,心想,自己哪有福氣吃盒飯? 即便想要買個麵包,也沒有錢。

好不容易校完稿,一直等到晚間,雜誌終於出爐了。 我拿了二百本要送給東初法師,從大理街走路到萬華,大約半個小時。 從萬華坐火車到老北投,再轉往新北投,下了火車已將近十點。 這時外面下著毛毛細雨,我把長衫脫下來包裹雜誌,以免被雨淋濕。

我扛著二百本《人生雜誌》,從新北投走路到上北投的法藏寺。 前面的一段平路,大概走了二十分鐘,然後再爬近四百個坡崁,當我到達法藏寺時,已經是晚間十點多鐘了。

見到東初老法師,把雜誌送給他,他看過之後很高興的對我說:「你很負責!」

聽了這句鼓勵的話,我也很歡喜。 這時他跟我說:「你不要走了,今天就住在法藏寺吧!」

我想,回台北橫豎也沒地方住,因此就隨緣答應住了下來。 他叫寺中的人幫我送單,那時候外省人,特別是像我們年輕的,在台灣居住,尤其在女眾寺院,不容易受人尊重、信賴。

他送我進入室內,就從外面反鎖,我也不以為怪。 但是隔天天亮之後,七點、八點,都不見有人來開門,我也不敢隨便叫人。 一直到了九點,才有人來把門打開,他連聲向我道歉,說是忘記了。

我出了房門,準備下山,就去向老法師告假。 他說:「今天中午我要請客,你就留下來幫忙!」(七)

飢餓的歲月(八)-星雲

 

【聯合報星雲】2010.01.08

東初法師是我在焦山佛學院的副院長,也是常住的監院,現在是我的長輩,當然我義不容辭。 再說,請客幫忙排桌椅、擺碗筷,這也是我擅長的任務,是我多年行單任務累積下來的專長。

可是哪裡知道,台北的客人很難請,一直等到下午一點才姍姍來了   個人左右。 我心想,二桌可以坐二十個人,老法師陪一桌,我也可以陪另外一桌的幾個人吃飯。

我自信滿滿,自以為想得不會錯。 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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