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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的歲月1-4 (星雲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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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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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推薦人 (4)

陳文錫~就是忙
安平
幻遊虛雲
star42

飢餓的歲月(一) -星雲

 

【聯合報星雲】 2010.01.01

八十 三歲的星雲大師從幼年到壯年,大多數的時間都處於飢餓狀態,也因此讓他罹患了糖尿疾病,並引發視網膜剝離,時至今日,視力已幾近全盲。因為長年的飢餓經驗,讓他發願有朝一日要大開廟門,請人進來吃飯。 時值新年伊始,本刊特別刊登他的最索尼作,期盼大家都能發揮「人飢己飢」的精神,讓世界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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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是人生至難忍受的痛苦經驗,所謂「飽漢不知餓漢飢」,一個「飽食終日」的人,當然不知道掙扎在飢餓邊緣的人之苦。 我們看歷代以來,每逢災荒飢年,廣大災區的民眾,因為沒有食物果腹,只得吃草皮、樹根、觀音土等,真是名副其實的「飢不擇食」。 甚至有的人還「易子而食」,其慘狀可想而知。

世間上,黃金最貴,但遭遇飢荒時,即使   根金條,也不一定能換得一個麵包,所以一有戰爭,主帥都須準備好充足的糧草,軍糧不夠,最後不是戰敗,就是投降。

中國多少偏遠山區,尤其一些交通不便的地方,人民終年生活在「半飢餓」狀態下,這種事例多不勝舉。 所謂「民以食為天」,生命就是要靠食物來維持,雖然有些文人為了表示自己人格清高,如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但長期三餐不繼時,仍不免賦詩感嘆「三旬九遇食,   年著一冠;造夕思雞鳴,及晨願鳥遷。 」

在佛教裡,禪者有說「禪悅為食」,儒家也有以「詩書禮樂」為食,但那畢竟是少數人,或者也只是一時「望梅止渴」罷了。 佛教的出家人,所謂「上乞諸佛之法,以養慧命;下乞眾生之食,以滋色身。」人的色身肉體,還是要靠飲食來滋養;如果長期吃不飽,飢餓過度的結果,不但營養不良,也會導致百病叢生。

回想我罹患糖尿病近半個世紀,有一次和台北榮總新陳代謝科主治醫師蔡世澤主任談起,我問他:「為什麼會有糖尿病?」他說:「現在還找不出原因!」我也曾問過西方一些糖尿病專家,他們也說現在還沒研究出真正的病因。

有一天,我想到自己這一生,既不好吃,家族中也沒有糖尿病的遺傳史,為什麼會年紀輕輕就患有糖尿病? 這時心中忽然生起一個念頭,我想大概是與「飢餓」過度,導致胰臟受損,因而影響胰島素的分泌有關吧!

人體的胰臟主要負責分泌胰島素,胰島素是促使細胞利用血液中的葡萄糖的重要激素。 當我們吃飽飯後,血液中的血糖會隨著升高,這時胰島素就會被釋放到血液中,讓葡萄糖進入細胞內,供給細胞利用而降低血糖;當胰島素不足時,就會導致糖尿病。

當然,糖尿病或許不純然是飢餓所造成,甚至基因遺傳也只是原因之一而已。 對於我為什麼會罹患糖尿病? 雖然讓我百思不解,但我一向「與病為友」,糖尿病伴隨我大半生,並沒有給我造成嚴重的威脅。 尤其初患糖尿病時,走路舉步維艱,拿東西手軟無力,但由於我不太介意,慢慢的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不便了。

不過,在我最初罹病時,雖然也有一般常見的「吃多、喝多、尿多」等糖尿病特有的「三多」現象,後來這些症狀很快消失,所以也不太去關注自己的身體。 一直到四、五十 年後,由於糖尿病並發眼底鈣化,導致視神經受損,以及心肌梗塞、腎臟積水而出現浮腫等現象,才慢慢思索著:糖尿病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由於幾次與醫界的朋友談起,我認為糖尿病是與飢餓有關,他們都不予採信,因此我就想把自己這一生,幾次處在飢餓狀態中的回憶記錄下來,或許有助於未來對這項病症的研究。

飢寒交迫的童年

說起「飢餓」的回憶,還是得從幼年敘述起。

我出生在一個貧窮的農商之家,父親最初務農,但不慣於耕種,所以莊稼收成變賣後,他把微薄所得拿來開店經商,先後開過香鋪、醬園、成服店,但短期經營後,最後都是賠本,失敗以終,因此家計愈加絀乏,日食三餐也就更加困難了。

我母親一向多病,經常是整個夏天都躺臥在床上,無法作活,即使身體稍微好轉,也是與鄰居的婦女打牌為樂。 我們兄姊四人,用現代話來說,可以說都是在半飢餓的狀態中度過了童年,所幸我們並沒有因為飢餓而淪為叫化子、三隻手,或者流落在外遊蕩。

對於童年,除了「苦」的印像以外,已記不起成長過程的細節了,只依稀記得,外婆偶爾會拿些食物來周濟我們。 當然,我們老家也薄有祖產,幾次變賣田地,也曾風光一時,但由於父親沒有求生的技能與職業,一家數口坐吃山空,所以風光不久,半飢餓的苦難歲月便又再度降臨。

那個時候,大約是七、八歲,每天清晨天還未亮,我就起床外出撿狗屎,等累積到相當數量就賣給人當肥料,多少總能換得幾個銅板;或者一到黃昏,農夫趕著牛群回家,總會在路上留下不少糞便,我就把牛糞撿回家,當堆積到相當分量,我也學習大人,用草把牛糞和起來,貼在牆上曬乾,可以供人當柴燒,如此也可以賺個幾塊錢。

雖然我生在貧寒之家,但感謝父母,培養我勤勞的性格,讓我懂得自食其力,懂得自求多福,懂得一切都要靠自己任務、勤勞。 因此,童年時雖然沒有進過學校,甚至沒有報過戶口,但慢慢長大後,也知道要讀書。 那時鄉間有位私塾先生,經常有二、三   個學生,只不過讀私塾要錢,記得是一天四個銅板,只要今天有四個銅板,我就去讀書;沒有四個銅板就不去。 老師也都能諒解,並沒有責怪,大家都相安無事。

如此斷斷續續,並沒有讀太久的時間,因為到了一九三七年,七七盧溝橋事變,中日戰爭的戰火升起,不到數月,日軍就打到揚州,距離我的家鄉很近。

那年我才   歲,在戰亂中告別了家鄉,無法唸書,也不能任務,身上扛著兩條被單,在大雪飄飄的冬天,隨著難民潮開端流浪、逃亡。 一時之間,真是前途茫茫,也不知要流浪到何方? 更不知能逃亡到哪裡? 只知道「留」就有被殺死的可能;「逃」才有活命的希望。

在逃亡的途中,走過崎嶇的小路,越過荒涼的原野,沿途所見,都是窮苦的農村,不但農家的煙囪沒有了炊煙,屋中也聽不到人聲,可以說「十 室九空」,只有狗兒懶散的遊走,見了人也不狂吠。

如此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經過多少時日,後來又慢慢轉回家鄉,途中飢寒交迫的困頓、辛苦,那就不是幾句話所能概括的了。 (一)

 

飢餓的歲月(二) -星雲

【聯合報星雲】2010.01.02

逃難的飢餓經驗

抗戰期間,父親外出經商,許久未見返家,後來被行為失踪人口,我因為查找父親的因緣,途中就在南京棲霞山寺剃度出家。

棲霞山寺雖然是六朝聖地、千佛名藍,是江南的重點寺院,但是歷經朝代興亡,飽受戰爭蹂躪,已經殘破不堪。 例如太平天國的洪楊之亂,大火燒了幾天幾夜,一座隋朝的石砌寶塔,整個被燒得體無完膚。

我在這所歷史古寺裡,權宜出家,由於師父在此當家,有特別的去留機會,只是,「去」因為年齡太小,掛單的資格都不夠;「留」,此寺實在窮得三餐無以為繼。 師父雖然很開放,但我自己也知道,能蒙他收留,已經恩同再造,也不敢再存有多一點的奢望。

那時正逢抗戰時期,日軍的騷擾、難民的流竄,加上漢奸、和平軍的敲詐,我們也只有艱難的與生死環境搏鬥。 尤其到了「珍珠港事變」發生,美軍開端轟炸南京,我記得自己曾睡在雙層上鋪,因飛機轟炸時劇烈震動,整個人就被震落到地板上。

有時一個炸彈升空,如同天崩地裂,不但火光四射,把黑暗的天空照亮得如同白晝,室內的玻璃也被震碎,房屋更是不停的搖動。 但是對於這一切,那時我並不感到恐懼,唯一害怕的是三餐無法吃得飽。

記得《古文觀止》裡,有一篇柳宗元先生寫的〈捕蛇者說〉。 文中大意是說:祖父捕蛇被蛇咬致死,父親同樣因捕蛇而被蛇咬死,到了兒子這一代,還是以捕蛇為業。 有人問他,既然有過這樣的死亡經驗,還敢捕蛇嗎? 他說吃飯要緊! 由此可見,飢餓比死亡更可怕。

在棲霞山寺裡,記得有幾次,本來應該   一點半打板吃午餐,但是到了十二點,甚至一點過後,還沒聽到板聲。 為什麼會這麼異常? 一經查問,原來大寮裡沒有米下鍋。 當時一些年輕的同參,也不敢聲張,只偶爾派人到大寮查看,到底米拿回來了沒有。

就這樣,好幾次中飯一直延到下午三、四點才有得吃,如果早餐吃的是乾飯或牛奶麵包,那麼到三、四點吃午餐也算平常;只不過我們的早餐是沒有米的「糝薯粥」,因此根本是粒米未下肚。 那時年紀輕輕,正值發育年齡,能挨餓到三、四點,實在也稱得上是有堅忍不拔的毅力了。

我在棲霞山寺度過七年的歲月,後來到江蘇常州天寧寺,討了一份行單的苦工,一段時間後又轉學到焦山,這才慢慢懂得讀書。 大約經過了兩年,再從焦山回到祖庭宜興大覺寺,日子雖然還是窮苦,但每日三餐,飯食供應無缺,應該算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光了。

勉強脫離挨餓窘境

一九四九年春天,我率領僧侶救護隊到台灣,才到台灣沒多久,隊員們很快便各自離散,並沒有人真正有興趣想要從事救護任務,不得已,我只得找個寺院掛單。

此時想起了焦山佛學院的學長大同法師,一年前曾經跟我通訊,他說想辦一所三千人的佛學院,邀約我到台灣教書。 那時我連台灣在哪裡都不知道,面對當時佛教的情形,說要辦個三千人的佛學院,我也無法相信,所以沒有應邀而來。 現在既然已經到了台灣,心想去找他,也可以問問在台灣的各種情況。

其時,大同法師在台中寶覺寺擔任當家,當我到達時,聽說他因被疑有間諜之嫌,已經逃奔香港。 我投親不遇,正在徬徨之際,曾在金山參學過的慈藹法師,也在寶覺寺掛單,他私下告訴我:「你要在寶覺寺居住,事實上是有困難,不如到觀音山找慈航法師,他當前正在籌辦佛學院,需要師資,你此去,他必然會聘請你當老師。」

我想,當不當老師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有一個棲身之所,每天要有飯吃! 只是路途不熟,不知道觀音山在哪裡? 這時寶覺寺的一位住眾,自告奮勇說要帶我去,讓我喜出望外。

當我們搭乘台鐵普通車到台北站時,正逢大雨,本想轉乘公路局班車往姜子寮,但公路被大雨衝斷,公共汽車已經停駛。 不得已,幫我帶路的人說,有位大陸法師在南昌街買了一座寺廟,可以試著去掛單。

於是我們來到十 普寺,但是寺裡的人見到我們,用嘲笑的口氣說:「你們怎麼也跑來台灣?」一聽就知道碰了壁,於是顧不得外面還在下著大雨,只得告辭十 普寺,往善導寺討單,因為聽說大醒法師正在善導寺,我們想去投靠他。

就在往善導寺的途中,經過新生南北路時,瑠公圳的水已經淹沒了道路,在水比路高的情況下,水和路根本分不清楚。 我想慢慢涉水前進,哪知一個不慎,竟跌入水中。 這時水流湍急,水勢兇猛,雖然我略諳水性,也感到難以抵抗。

在這種情況下,照說應該是難以活命,說來有趣,一般人落水,本能反應,應該是趕快喊救命! 但我完全沒有這個念頭,心裡隻掛念我的錢包就要被水沖走了,我記得里面大概有十 塊銀元,是臨到台灣時,師父給我的,這也是我們師徒一場,師父給我最大的一次賞賜。

我一心想著錢包,便拚命掙扎,順著水流游去,終於爬到路上。 這時才想到,人家是「落水要命,上岸要錢」;我卻是「落水要錢」。 因為我知道,沒有錢,未來的前途艱難;沒有錢,飢餓難耐,小命也難以存活。

這時的我全身濕透,雨依然不停地下著,在雨中無法更衣,事實上也無衣可換。 就這樣穿著濕淋淋的衣服走到善導寺,這時天色已經暗了,陪同我前往的寶覺寺住眾,至此便跟我道別,離我而去了。

我在善導寺約莫等了二個小時,大醒法師一直不肯出見,只叫當家法師出面,他說:「你看,我們寺裡,右面住了路警大隊,左邊是台北市政府的兵役科,寺中實在沒有餘地安置你了。」

我知道人家的困難,就跟他要求說:「我聽說基隆月眉山靈泉寺有數名外省的青年法師,我想前去投靠,現在天色已晚,可否讓我在佛殿的大鐘下借住一宿?」

他說:「只要警察不來驅趕,應該沒有關係。」(二)

飢餓的歲月(三) -星雲

【聯合報星雲】2010.01.03

那時已是春夏之交,夜裡仍透著濃濃的涼意,所幸當時年輕體壯,也不計較這一點屈辱。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摸索著上路,到台北火車站乘火車到八堵,然後轉往基隆,在暖暖站下車時,已是下午一點多。

到了靈泉寺,一群年輕的同學見到我非常歡喜,雖然過去彼此並不認識,但總有僧情法愛。 他們滿口讚歎,說我是佛教僧青年的領袖,很希望我能留在台灣。

大家正談得歡喜之際,傳來默如法師的指示,說不能留我們吃飯,更不能居住下來,因為來寺的外省僧侶多,生活已經很困難了,不能再增加人數。

這些青年朋友一聽,深感不平,義氣凜然的說,常住不給飯吃不要緊,他們願自掏腰包,外出買米煮稀飯請我。 當我吃著他們煮好的稀飯時,已是下午三點多。 回想自己中飯沒吃、早餐沒吃,昨天的晚飯也沒有吃,所以捧碗的手不停地發抖,但是碗裡熱騰騰的稀飯,吃起來真是美味無比。

後來經過商量,他們讓我在此暫住三天。 由於我的衣物都已隨水流走,我就拿出大同法師的妹妹送給我的一件粗麻布料,想做一件衣服替換,因此向靈泉寺借了裁縫車,縫製一件短褂褲,以便替換。

由於「當前位置不留人」,只得「另找留人處」,此時聽說原本在觀音山籌辦佛學院的慈航法師,事實上並不在觀音山,而是在中壢圓光寺籌辦台灣佛學院畢業典禮。 心想,如果到圓光寺能見到慈航法師,也許問題能解決,因此就轉而前往中壢圓光寺。

圓光寺的比丘尼中,有一位年輕的智道法師,待人非常熱忱,他大概在妙果老和尚面前講了我許多好話,說我在大陸曾主編過雜誌,也曾當過校長,這些經歷他們都知道。 因此妙果老和尚一見到我,真是一見如故,他私下跟我說:「他們明天就要搬到新竹青草湖,你就留在圓光寺吧!」

妙果老和尚是新竹佛教會(包含桃園、苗栗)的理事長,在當時那樣一個好像人人都有間諜嫌疑的年代,他能收留我,也算是特殊的緣分。 他要我當他的秘書,我感念老和尚慈悲,每天主動打水、掃地、拉車、採買,這些苦役本來就為我所長,因此做起來並不覺得太吃力,也不以為苦,反而心中一直感謝妙果老和尚,由於他的慈悲收留,讓我能在寺中安住,總算脫離了逃難途中的「飢餓」窘境。

一直到現在,每當回憶起初來台灣時,這段掛單無著、三餐不繼的日子,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被捕入獄吃牢飯

在中壢圓光寺安住下來後,為了安全起見,首先要去報戶口,雖然我有身分證,但報戶口要有入台證,我沒有入台證,戶口勢必報不成,所幸智道法師告訴我,如果能找到吳鴻麟先生,只要他肯出面幫忙,問題就能解決。

吳鴻麟先生就是吳伯雄居士的父親,當時是台灣省參議員,也是警民協會會長,更是一位名醫。 對於這樣的社會賢達,我哪裡敢到他的家中拜訪,幸虧有一天走在路上遇到他,別人告訴我,他就是吳鴻麟先生。

我鼓起勇氣,勇敢的走向前,對他說:「吳先生,我是在圓光寺掛單的出家人,我有身分證,想要報戶口,您能幫忙我嗎?」

他看看我,我想他大概還不知道報戶口需要入台證,因此聽完就說:「來!來!」由於隔壁正好就是警察局中壢分局,他帶我走了進去,門口的警衛問都沒問,裡面的警察看到他,趕快起立向他敬禮。 他說:「幫忙這位法師辦戶口!」

說完便走了出去,警察聽後則連連稱是! 於是我就這樣順利的報了戶口。有了戶口,我在台灣居住,心裡就更落實了。

這件事情過後一個多月,有一天,我拉車外出採購,在街上被警察攔住,莫名其妙的遭到拘禁,由於我不會講閩南語,語言不通,也沒轍兒問人,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被囚禁?文字

本文於 修改第 2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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