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紀念館的荒謬性:
兼論二二八紀念館的改名
⊙陳復
民進黨的政府在法律程序尚未完備,且未徵詢覓得社會共識前,就擅自把中正紀念堂改名為「民主紀念館」,且把「大中至正」這四個字改名為「自由廣場」。現在因為馬英九的當選總統,而再度被各界熱烈議論,對於是否要恢復原名,敝人覺得,即使恢復中正紀念堂的原名,也不見得就要取消「自由廣場」的名稱,這可紀念台灣在民主發展的過程裡,民進黨的政府粗暴對待歷史的一頁,不論如何的難堪,這都已經是我們無法抹煞的記憶。只不過,「大中至正」這四個字與中正紀念堂的名稱完全對應,宜放回原來的位置,纔能讓事理與法理獲得釐清,但卻不需要就此讓「自由廣場」消失,只消這四個字放在牌樓相同位置的背面,正對著紀念堂主體,同一個牌樓與環境,何不讓大家各自表述其名義,這還能撫慰支持民進黨的同胞的情感,宣示新政府和解共生的誠意。
不過,且不論法律程序是否完備,針對「民主紀念館」這個名稱,敝人覺得其有兩個義理的荒謬性:
第一,只有已經結束的事情纔需要被紀念。
台灣的民主並沒有結束,而且還正在不斷持續發展,如何能設立個「紀念館」去紀念這件事情?這就中文的語境來說,就顯得很荒謬。民進黨的政府不能基於對中正紀念堂的反感,就拿個荒謬的名稱去加諸到這裡,認為如此即能覆蓋掉紀念蔣中正的荒謬性,這是對我們全體國民的羞辱!須知蔣中正先生是否值得被紀念,這是評價的問題,人言人殊,本來就很正常,但,民主紀念館這名稱則是義理本身的荒謬性,除非民進黨的政府要毀掉民主,纔需要蓋個紀念館去紀念民主,否則斷沒有民主還在人間,我們反去紀念的事情。過去發展民主的經歷,或許可被回顧與反省,卻不能被紀念,如果有一天我們的社會自然發展出比民主政治更先進的制度,屆時纔能設立個紀念館,去紀念曾經有過的民主。
第二,這會讓後人理解蔣中正是民主先生。
蔣中正統治台灣的得失,終究已經屬於歷史,沒有出生在那個時空的人,對於那段時期的印象會越來越模糊,現在把「民主紀念館」與中正紀念堂共構一室,這卻在明顯暗示世人,蔣中正是「民主先生」,或最起碼這兩者總有正面的關聯性,纔會被擺放在同一個空間內。蔣中正對於台灣的民主有沒有貢獻?如果說,基於維護中華民國政府在台灣的合法性,民國三十九年開始實施地方自治,定期辦理地方公職人員選舉,民國六十一年則開始選舉台灣地區的增額國大代表與增額立法委員,那蔣中正或許還是有功於台灣民主。然而,這件事情即使有重要性,史家對他有關於民主政治的整體評價顯然不會只有正面的看法,現在卻把這兩個意象連結在一起,絕對會引發後人認識義理的錯亂。
雖然民進黨的政府在立委與總統選舉都選輸了,即將要下台,敝人一直記得過去辜政甫先生有段名言:「上台看身段,下台看背影。」在此建議民進黨的政府能率先為社會的和解做出示範,在剩餘的任期內儘速還原中正紀念堂,尤其是取消這義理本身就具有荒謬性的名稱,這應該會被視作民進黨能否自我轉型與蛻變的指標。等到新政府上台,民進黨就失去這難得的機會了。沒有人會希望民進黨就此一蹶不振,這對於台灣的民主同樣不是正面的現象,民進黨的政府果真還能回神轉腦,展現寬容的心量,改變原先基於選舉做出的錯誤決策,相信還能為其爭取到社會輿論的掌聲,替日後的徐圖大展做好準備。
最後,為避免「民主紀念館」的就此取消引發支持民進黨的同胞灰心喪志的失落情緒,敝人要就事實層面,對民進黨的政府做個提醒:如果你們真的很在意台灣的民主,且覺得對過去的經驗展開反省與回顧具有重要性,何不跟台北市政府合作與商量,共同將在中正紀念堂旁邊的「二二八紀念館」改名為「台灣民主博覽館」,畢竟台灣的民主經驗並不只限於二二八這個歷史事件,實際上,依照敝人曾經去那裡參觀的經驗,發現其展覽的內容與紀念館的名稱早已不盡相符,某些空間要不是在展覽白色恐怖時期的影像,要不是在展覽中壢事件與美麗島事件的內容,顯然光只是展覽二二八事件,偌大的館內空間或會被閒置。如果我們真要邁出悲情意識,就應該發展出更恢弘的視野,放大台灣民主經驗的意義,相信台灣民主的存在對於全球華人甚至全體人類都具有回顧與反省的深意,畢竟能用四十年的時間,採取和平的作法,把歐洲四百年的政治進程全部完成,的確是人類罕見的壯舉!
因此,在民進黨的政府最後剩餘的日子裡,敝人期許你們能帶頭恢復中正紀念堂,替整個社會和解跨出重要的里程碑,並希望你們能幫忙支持你們的同胞脫離悲情意識,用中央政府的名義,跟台北市政府倡議,共同把「二二八紀念館」改名為「台灣民主博覽館」,讓裡面能展示台灣發展民主的各種經驗(而不再只有悲情意識),帶頭對世人鄭重宣告:台灣的民主化歷程,對全球渴望民主的社會來說,都具有無與倫比的啟發性!
民國九十七年四月九日陳復寫於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