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廷選總統,說要為民進黨贏得「最後一席」。他說,在國民黨贏得立法院絕對多數後,必須待他謝長廷當選總統,才能發生「守護台灣」的「制衡作用」。
謝長廷其實一直未將這「最後一席」的真義說清楚。一方面,他說將要做一個「釋出行政權」的「消極總統」;另一方面,他又強調,要「守護台灣」,發揮「制衡」作用。然而,「守護台灣」,在民進黨的語意中,其實就等於「主張台獨」;謝長廷若當選總統,而繼續秉持《正常國家決議文》所主張的「及早正名制憲」的立場,來「守護台灣」、「制衡政局」;他豈可能扮演一個「消極總統」?又豈可能「釋出行政權」?而謝長廷倘不能將這「最後一席」究竟是「積極」或「消極」說個清楚,又怎能向選民說明他倘若當選後的總統角色究竟是何樣態?
謝長廷難道可能當一個「積極的台獨總統」,卻又同時當一個「在行政權上的消極總統」?試問:一個在台獨路線上「積極」的總統,亦即一個遵行《正常國家決議文》、主張「及早正名制憲」的總統,豈可能在行政權上「消極」;反之,一個在行政權上「消極」的總統,又豈可能在台獨路線上「積極」?
謝長廷的「最後一席論」,其實是一個兩面刃。就台獨支持者來說,這「最後一席」,確實是台獨未來牽制政局的重要槓桿;但是,對於不贊同台獨者而言,這最後一席一旦落到民進黨手中,政局必又陷於內耗空轉。因而,究竟要將這「最後一席」留給台獨作為牽制未來政局的槓桿,或是要將這「最後一席」作為台灣擺脫台獨基本教義派挾持的跳板,即將在三月二十二日大選投票時由全體選民決定。
謝長廷的「最後一席論」,難以自圓其說。他當然不能誇言,若當選總統,要全盤掌握政局,「整碗捧去」;倘係如此,必是天下大亂。所以,他必須宣示「釋出行政權」,做一個「消極總統」。但是,既是一個「消極總統」,怎能激起選民「積極」的支持?因而,謝長廷即必須採取「守護台灣」的「制衡論」,將這「最後一席」定義為台獨牽制政局的最後槓桿。這恐也是謝長廷能賦予這「最後一席」的最高價值,只不知多數選民是否同意?
正如前述,選民對這「最後一席」的意義也是見仁見智。台獨支持者認為,立法院已由國民黨佔絕對多數,這「最後一席」已是台獨的最後槓桿,必須設法贏取;但不贊同台獨者則認為,好不容易在立院改選教訓了作亂八年的民進黨,豈能「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將這「最後一席」總統職位又捧給民進黨?
謝長廷的「最後一席論」陷於兩難之境。一方面,謝長廷顯然不是一個「消極總統」的理想人選;因為他未必具有「虛位元首」的德望,且在人格特質上亦明顯不會甘於做一個「消極總統」。另一方面,謝長廷若主張扮演「制衡」的「積極總統」,則以民進黨的政治路線,他除了主張《正常國家決議文》的「正名制憲」以外,亦幾乎不具其他方面的「制衡作用」;但是,選民難道願意選出一個繼續以「正名制憲」來「制衡」政局的「積極總統」嗎?
謝長廷的困境也許是:多數選民可能會認為,「消極總統」何必選他?「積極總統」豈可選他?
謝長廷主張「最後一席論」,必須設法化解多數選民心中的兩大疑慮。一、就憲政體制言,謝長廷若當選總統,形成「光桿總統VS.超強國會」的畸形架構,如何運作?二、謝長廷所標榜的「制衡」,是否即指《正常國家決議文》的「及早正名制憲」?若是,何不乾脆說明是為台獨爭取這「最後一席」?若不是,則謝長廷能否說出其他非要贏得這「最後一席」的動人理由?
總統大選這「最後一席」,將決定是否要形成「總統府」與「立法院」嚴重分歧的「分裂政府」。謝長廷若宣稱只是要做一個「消極總統」,那就犯不著非要形成一個「分裂政府」。反之,謝長廷若主張要做一個「制衡」的「積極總統」,則不啻公開宣示必將形成「分裂政府」,又如何說服選民?
謝長廷這「最後一席」,不論是積極或消極,似皆不易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