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諸多問題﹐真像是拔河的繩索﹐我在這端﹐孩子們在那端﹐拉來扯去﹐彼此作體能、心智、加耐力的持久賽。
「為什麼我不能有生日 party ﹖我『每個』同學都可以有﹗」老大問我。「給我五個理由﹐好說服我為你辦個 party 。」講到第四個﹐他詞窮了。「 Forget about it 。」 他放棄了。
「為什麼我必須作家事﹖給我五個理由﹗」兒子的回擊力也不差。我一一列舉﹕鍛練身體﹐自小養成勤勞的習慣﹐還有。。。免得將來你結婚﹐你太太罵我沒訓練你做家事﹗「那我就不結婚﹗」「不結婚﹐你更要懂得處理家事﹐免得像住在豬圈裡。」他看我一眼﹐不再發言。
還有一種拉鋸戰﹕傍晚五點多﹐廚房裡﹐菜刀與鍋鏟在手中輪替﹐小小人兒進來問﹕「我可不可以吃一片餅乾﹐我很餓。」「不可以﹗你已經吃過五片了﹐再過半小時就要吃晚飯了。」他轉身離去﹐不到兩分鐘又回來﹐重複同樣的問題﹐我的答案沒變﹐只是音量提高。然而他可是具有十次起義不成﹐再來一次的勇氣與決心﹐往往至終廚房裡冒煙的不只是爐上的熱油鍋。直到有一天﹐在他第十幾次不卑不亢的來問話﹐而我尚能夠不搵不火但堅定的回答﹕「不可以﹗」時﹐我真想丟下鍋鏟﹐高舉雙手歡呼哈利路亞。
「節制」與「饒恕」也是必修的學分。「媽﹐你得先答應我不會大叫﹐我才給你看今天的考試成績。我答應你下次一定多努力。」老大一臉誠懇的表示著。我看著那個 D 和不該錯的答案﹐一股氣在口裡和胸腔間上下迴蕩。「媽﹐你說撒謊是最不好的﹐所以我要很誠實的告訴你一件事。。。。」他盡到了「坦白」的本份﹐留給我的是如何用最「柔和的舌頭」去與他深度的溝通。
還有那個因犯錯被責打了﹐哭得柔腸寸斷的老二﹐不消幾分鐘﹐過來拉我的衣角﹐怯怯的問﹕「媽咪﹐你還是我的 best friend 嗎﹖」望著他淚痕未乾的臉頰﹐被淚水洗過更澄澈的雙眼﹐想著他不畏可能被拒而再次受傷的勇敢﹐我怎能不收斂心中的餘怒﹐溫柔而清楚的回答他﹕「我還是你的 best friend 。我不愛你做的事﹐但我還是愛你。」
與孩子週旋的天地裡﹐爭執有時﹐和平有時﹔嘻笑有時﹐哭鬧有時﹔訓斥有時﹐安慰有時﹔抗拒有時﹐順服有時﹔頑皮有時﹐乖巧有時﹔懲罰有時﹐獎賞有時﹔索取有時﹐回饋有時﹔在這些律動裡﹐我的個性﹐如同一塊無延展性的廢鐵﹔孩子們的需求﹐如同鐵錘的敲擊與煉爐的高溫﹐定意要把我熬煉成一片閃亮的不鏽鋼 ----- 好來映照他們「天使」般的容顏呀﹗
那天餐桌上﹐一連串的對話以後﹐大兒子又來驚人的一記﹕「媽﹗ take easy! 最緊張的時候還沒到﹗」什麼意思﹖「等我學開車﹐拿駕照時再說吧﹗」啊﹗豈止那件﹖還有負面性的同儕壓力﹐毒品與色情的誘惑﹐金錢掛帥的功利主義﹐幫派與暴力的肆虐﹐角色認同危機。。。我前瞻的眼睛已經看到社會這個大染缸﹐正蓄勢要將雜七污八的色彩傾倒在孩子們身上。而我盡力在學﹐也以此教他們遵行的諸般德行 ---- 儆醒、公義、誠實、忍耐、愛心。。。是否抵擋得過那一波又一波的浸染與腐蝕﹖
「教養孩童﹐使他走當行的道﹐就是到老﹐他也不偏離。」 ( 箴言 22 ﹕ 6) 紛雜的思緒裡﹐一句話插播進來。是的﹗主耶穌說祂是道路、真理、生命。只有行在祂的光中﹐棄絕那極易被世界污染與扭曲的罪性生命﹐換取那再受壓擠、浸漬也不會萎縮、變形變色的生命﹐才是上策。
我收回飛脫出去的的思緒﹐氣定心閑的繼續用餐。世上縱有多種試煉與試探紛沓而來﹐然而「凡從神生的﹐就勝過世界。」「那在你們裡面的﹐比那在世界上的更大。」卻是神給信靠祂的人最肯定的應許與保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