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社會學家韋伯在分析權威的類型時,提出了「聖雄」(奇理斯瑪)、「傳統」與「法制—理性」權威這三種分類。
他認為:「聖雄」的權威必須來自真實的道德修為或英雄事功,必須經受各種考驗,絲毫虛假不得。因此,如果「聖雄型權威」難以持續或傳遞時,往往只有訴諸血緣的繼承或民主的考驗,或變成「世襲」,或轉為「民選」,並藉制度化的途徑使權威的職位得以承傳。
韋伯學派的思想家(包括席爾思)則進一步以「奇理斯瑪權威的規制化」這一觀念,分析「聖雄權威」如何得以藉規制化的途徑而傳遞下去,包括羅馬教皇的選任,和達賴喇嘛的「靈童轉世」,都在在考驗著這些宗教型領袖的制度化傳承。至於傳統型權威的世襲或繼承,除了一些王朝(如英國、日本)和部分極權主義國家(如北韓)之外,則已逐漸讓位,轉而以「民選」與「功績制」的「法制—理性」型權威取而代之,或為權威移轉的重要憑藉。
在近代中國人的社會中,儘管「法制—理性」的權威概念早已普及,但「家天下」與「世襲」的觀念,卻仍是所在多有,形成了各種豪門、世家與權貴化的詭異現象。
這在中國大陸尤為嚴重。「太子黨」包攬政治特權與官場職位的積弊,早已引人詬病。中共中央最後不得不做出「一家只准一人出來做官」的決定,如今「紅透半邊天」的薄熙來(現任商務部長)就硬生生的把他的兄弟薄熙成(曾任北京市旅遊局長)擠出了官場。這並不是因為薄熙成的才幹不如人,而是因為一個簡單原因:在現代化與民主的時代裡,傳統世襲的權威,往往引人詬病,還是越少越好!否則一家父子通吃,豈不是退回貴族與王權的時代?
現在,好不容易擺脫父子繼承與家天下的台灣,在國民黨內卻出現了「中生代的馬主席提前退位」,老一代謀臣吳伯雄卻為使命感所驅,當仁不讓,一馬當先的局面。更有趣的是,吳家一門三豪傑,各憑本事,各擅勝場,揮戈戰馬,真可讓對岸的中共豪門世家,欽羨不已!其結果究竟是父親擋去了孩子未來的路,還是成材的孩子可能阻斷了父親的仕途呢?國民黨內眾多豪傑,又如何能坐視這樣的局面!
偉大的父親與偉大的黨主席,的確是不容易兼得的,如果國民黨能做得到,以後的民進黨人,恐怕也都要當仁不讓!這時,對岸的中共,究竟會如何想?
(本文摘自96.03.14.聯合報民意論壇。周陽山先生,文化大學中山所教授,新黨全委會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