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去年(2014/05/30)寫的文章
荷塘暮色
孟夏的傍晚,我搭捷運來到植物園的荷花池,來欣賞荷花.
荷花池對我來說,有太多的回憶,因為,小的時候,來台北時,常和親戚來這兒遊憩;在台中的時候,又常常會和同學,來到中興新村的荷花池遊玩,當然,我沒有朱自清的文采,能夠將荷花池的荷花,描寫到如此的活潑生動.
朱自清 荷塘夜色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嬝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裡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彷彿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時候葉子與花也有一絲的顫動,像閃電般,霎時傳過荷塘的那邊去了.葉子本是肩並肩密密地挨著,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葉子底下是脈脈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見一些顏色;而葉子卻更見風致了.)
小時候,母親常告訴我...當年,他們住在台北的時候,的故事.
由於,當時是台灣光復,接著政府遷台,國共內戰的年代.整個台灣一片殘破.這時,家裡有幾張口要餵養.母親為了要維持家計,又要憑技能出外工作,成為職業婦女,所以非常辛苦.每天,當她下班時,她就來到植物園,不是為了欣賞風景,而是為了(麵包果)!當她撿拾了幾個果實回家後,她將它拿來料理,讓每天的餐桌多了一點變化.至於荷花池,則是全家人遇到有空閒時,最好的去處.
等到我的年代,台灣安定了.每次,當我來到台北的時候,讀國小的族兄,就會在下課後,帶我到植物園遊玩.此時的我們,不是為了花紅柳綠而來,而是為了和在這裡讀高中的哥哥會面,和他一起外出吃點東西,同時,享受一下被人欽羨的目光;當然,若是時間夠,更會到羅斯福路的大學,來找讀大學的哥哥,讓他請客.就這樣,幼小的心靈,在一個接一個的羨慕中成長.一個無形的手,將你拉上這輛列車.一年四季的荷塘,變化萬千,都是美.不過,不只是外在的美.你的心,盪漾在碧波夕照裡.
讀小學後,生活圈開始擴大了.這時,由於父母都是公教人員,自然就會認識許多圈內的朋友,就這樣,和幾個同學成了終生的朋友.還記得,只要是中興新村的荷花開始盛放時,就會和他們到此一遊.一個下午的暑熱,在一杯酸梅湯下肚後,化為無形.同學們還會說故事.他們帶你到那裏的涼亭休息.當你正為荷塘的美景,及吹來的徐徐清風所陶醉時.他們開始說了.一個講,一個補充,一個插嘴,...七嘴八舌,將一個怨恨薄情郎而上吊的故事,說得活靈活現;此時的你,開始背脊發麻,臉色發青,...在他們的儳扶下,回朋友家.皎潔的明月,隨風飄動的枝幹,伴著你的失眠,因為,你真是擔心聶小倩隨時會出現.在夢裡,你和聶小倩,在淒美的荷塘遊蕩,蟬翼般的綢衣被風飄起,你忽然發現,你會飛.整夜的歌舞良辰,換來明天的熊貓眼.
讀大學後,正式住在台北.植物園成為你追夢的地方.你將母親在童年說的故事,在心裡整理成一張地圖.你踏著母親的足跡,在植物園中漫遊,在每棵麵包果樹下,你駐足觀看,揀拾起掉到地上的麵包果,同時,聽樹上的松鼠,用最惡毒的話對你咒罵.你拿著麵包果,來到荷塘,靜靜地坐著,讓時間一分一秒從你手中溜過,看著太陽西下,金色的柔光,灑在荷塘,映照著荷葉.荷花,和嬉戲的游魚.沉思中,你聽到,一對年輕的夫妻,帶著幾個稚齡的兒女,來到荷塘,他們愉悅的說話,嬉戲.暮光中,你依稀看到母親略帶著疲倦,但是充滿著愛意的臉龐,逐漸暗去.你抖掉身上的灰塵,搭車和親戚會面,在餐宴中,再度溫習他們對過往時光的回憶.記憶中的每個故事,都是如此的美.
大學的時候,認識了一位住在台北市的同學,由於,他高中就在那裏讀書,植物園成了他們的公園,而他迷上了攝影.從那時起,一年四季,他背著全套的攝影器材來到荷塘,捕捉每一個難得一見的優美丰姿.就這樣,我們常常來到荷塘,幾年後,他赴美深造,並移居美國,成家立業.荷塘成為我們共同的記憶.也成了他的鄉愁.此時的他說起荷塘,是在回憶,是在捕捉那逝去的青春歲月,他為荷塘又添加了一個故事.那年,一個少年充滿著自信來到荷塘,他知道,他有一個美好的未來,等著他去創造.而幾十年後過去了,他在照片中,看到那清純的少年,對著頭頂微禿的中年人,露出得意的微笑.而他也回應了他的微笑.兩個時空,在一剎那間結合起來.
現在的我,來到荷塘,踏著暮色,緩步在池邊,眼中的荷花.荷葉,和心中的荷花,荷葉,交融在一起.也將過往的回憶,編織起來成為孟夏的交響詩.而青蛙,正唱著這譜好的新曲,和我一起迎接夜晚的台北;短暫的相逢後,又是分別,我回到了現實世界,享受人生的吵雜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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