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的建城建議書在日夜兼程下,很快就送到了京城,同時又分別給相王李旦太平公主李令月送上兩封李隆基的親筆書信。
相王閱信後,半天不語。相王長子李憲當時隨侍父親身旁,見父親一臉沉重,以為是三弟又惹出甚麼禍事。『父王,三郎他?』
『唉,三郎身邊有奇人呀。』
『這是三郎福氣,父王為何嘆息?』
『奇人奇志,我怕三郎福氣不夠。那就是國家和吾家之不幸了。』
『父王不必想太多。世事無定論,那位在世自然不會有啥變故,若是那位走了,內宮的可就不會安份了,到那時‧‧‧』
『住口。朝廷之事幾時輪到你來妄議?』相王拍案而起,一副怒容。
李憲跪地,卻還是昂首,眼光直視父親,『若是皇伯父有子如三郎,兒子也不會如此大膽。』這話,的確大膽,豈不是直接說李顯無子堪為繼承人?不過,這卻也是事實,李顯共有四子八女,嫡長子李重潤十七歲時就因與妹妹永泰郡主李仙蕙、妹婿魏王武延基一起議論張易之、昌宗兄弟,而被武則天下令處死。 庶長子李重福,並不受中宗喜愛,成年就被貶到外地,離京城是十萬八千里。三子李重俊勉強算是英勇過人,被立為太子,在本年因韋后和安樂公主的私欲已被廢位並誅殺。小兒子李重茂如今才十歲,又能有甚麼賢名政績呢?當然是比不上臨淄王了。
李旦臉色更是難看。
『父王也曾經手握天子之器,當今的帝位還是父王讓出‧‧‧』
『夠了!』李旦大聲吼叫。李憲知道父親真的動怒了,也就乖乖閉嘴。
兩父子一坐一跪,相對無言。
良久,『你也有野心嗎?』
李憲用力磕頭,『兒不及三郎多多,又怎會有野心。』
李旦直視兒子的眼睛,李憲一臉坦然,也不退避。
次日,朝堂上又是分成兩大派,是與否各持己見,剩下的是騎牆派。
李顯扶頭,覺得頭痛欲裂。『難道我和父皇一樣,患了頭風?父皇幸好有母后幫忙協理朝政‧‧‧』想到母后二字,李顯不由打個哆嗦,『還好,還好我有阿韋幫我。』微微一笑,往身後望去,朝水晶簾後端坐的韋后點點頭。
『皇上, 您怎麼可以點頭,這城,不能建啦!』爭論不休的朝臣中突然跑出一位老頭,鬚髮俱白,身材魁梧,『皇上,臨淄王所提建城所在乃突厥勢力範圍內,要建築成功本身已屬不易,真正是勞民傷財的行為,而且築成後恐怕最終還是落到突厥人手中。皇上,此等事怎可做下。』
原來是太子少師唐休璟表示異議,看到李顯點頭以為是要贊同建城派了,馬上跳出阻止。
『兀那老小子,你懂甚麼,老子南征北戰多少年,豈會看不出臨淄王的妙計實乃天縱奇才才能想出的,豈容你在這胡說八道亂攪和。』說話的卻是成年不上朝聽調不聽宣的魯國公程咬金程老爺子。這老爺子今日居然搖搖擺擺也來了,當然是被甄發給請來的。想那唐休璟也已年近八十,還被他稱做小子,也只有這老爺子才會這樣倚老賣老。想當年一代女皇看到程老爺子都不得不妥協的,何況這懦弱的李顯。
相王李旦閉目坐在李顯左下方,眉毛不為人知的動了一下。這甄發,呵!看來今日根本不用自己出手了。
哪知道那唐休璟還是不依不饒,仗著自己對朔方的了解,李顯對自己的寵信,依舊振振有詞,據理力爭。
『唐太師,請聽本宮一言。』
熱鬧的殿堂在這並不高亢的女聲發出之後瞬時安靜,只有程咬金還在吹胡子。就連寶座上的李顯也從白日夢中醒來。
這麼大的威信當然是出自太平公主了。端坐在李顯右下方的她正款款站起,走下御階。那風華絕代的女子,越來越像她的母親,不怒自威,笑得無限高貴。
水晶簾後的韋后一臉妒嫉,錦袖下的雙拳互握,長指甲幾乎要被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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