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車站旁就擠滿了來來往往的人。
欣連腳邊擺著兩個大編織袋東張西望。看看手表,已經快七點了,怎秀子和杜娟還沒到?約好了七點,就坐車去喜兒家的。
正要開始煩躁時,轉角處出現了一身紅衣的杜娟,肩上挑著一副小巧的籮筐,紅綠帶子編織成的,看起來很是鮮豔。
『秀子呢?』
杜娟努努嘴,秀子也挑了一副籮筐,出現在欣連面前,只是秀子的籮筐是藍綠相間的。
『厚,妳們倆都瞞著我弄這籮筐,我 ...』欣連看看自己腳邊的編織袋,袋上還印著尿素二字呢 。『這樣我很丟人耶。』
杜娟笑了笑,指了指前頭的三輪摩托車,正撲撲撲的吐著黑煙,『快上車吧,別趕不及。』
『都妳們啦,說好要早點,還讓我一直等。』
欣連嘴中唸叨著,腳下可不敢停,直到放好東西,在車上坐好時,才想到秀子都一言未發,而杜娟似乎也沒平日活躍。
『秀子妳沒睡好嗎?怎眼睛腫腫?』
秀子笑了一下,很勉強的。『我瞇一下,到了再叫我。』
明顯的,秀子不想聊天 。
杜娟看了看秀子,『我也瞇一下。』
『搞甚麼呀,妳們夜裡去當小偷了嗎?都沒睡飽似?秀子呀,難道妳是捨不得老公,哭腫了眼。』欣連推推左邊的秀子,又推推右邊的杜娟,兩人都沒理她,閉著眼裝睡了。
車廂很小,又放了一堆東西,還坐了五個人。陽光從車尾灑入,光束中灰塵亂舞,一道黑煙一路跟著。 到喜兒家要坐兩小時小三輪,還要步行半小時。欣連呆望著車外的景色,不一會而就頭一歪,靠在杜娟身上睡著了,根本沒看到杜娟和秀子正冷冷的對視,交換著不為人知的信息。
迷迷糊糊中被喚醒,又迷迷糊糊挑著東西,走了半小時,總算來到喜兒家。
破舊的老房子被粉刷一新,到處是張燈結彩。莆田人最愛掛燈籠了,簷下、門前、樑下,到處是一對對紅燈籠,廳堂上更是紅豔豔 。
『阿姨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喜兒的婆婆迎了上來,『東西就放新房旁那間吧,晚上那間也是準備給你們睡的。』
三人輕車熟路的把自己東西安置好,今天她們算是娘家人,要坐大席的耶。
『喜兒呢?』在廳堂攔住一身新西裝的新郎,五短身材塞在不合身的西裝中,一臉笑容,看起來像個未成年的孩子 。
『喜兒在隔壁三婆家,吉時到才過來。』
『小孩呢?我還沒看過。』欣連急忙問。
『也在那呀。時間快到了啦,就等一下,我要去燒香再去接喜兒了。』
三人倚在廳堂角門前,看屋外的棚架下,一堆男女正在收拾著吃食。每個房中都擺滿了八仙桌,來來往往的親朋熱烈的交談,一地的糖紙、瓜子、花生殼。小孩兒在間隙中鑽來鑽去,嘻笑聲、尖叫聲,屋外突然響起的鞭炮聲,欣連看得滿心羨慕,秀子也呆呆的目不轉睛,杜娟環顧著雖粉刷一新卻難掩破舊的老屋,看到走進廳堂的喜兒,緊抓著褲腿的小女生,喜兒姐姐手上抱著的小嬰孩,和比喜兒矮半個頭的新郎,杜娟居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她忘了看喜兒是否笑得開心,這就是喜兒的一生了。一生中最耀眼的一刻,下一次這樣風光,可能就是死亡、出殯。
鬧哄哄中拜了天地敬了公婆,又拜見長輩親戚。
杜娟卻一直聽到那個小嬰兒哇哇的哭著,許是餓了, 哪會知哪會懂這是甚麼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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