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桑子 -- 【腦內】 和體 酒寒
玉蔥初剪銀刀子 白肉泥香 紅酒杯狂 況味紛陳今漸忘
小樓偏惹風來看 對岸燈光 留影紗窗 遙見明朝畫淡妝
本作為一歡場女子憶往昔之作,詩旨顯明,格調由疏狂轉為淡雅,茲分上下片述之如下:
上片從歡宴開始,由前三句可知,宴會有有白肉,有紅酒,且此紅肉白酒是由具有如玉蔥一般的手的美人所服務的,其言「初剪」乃謂首次從事此事,可能是講第一次做菜,或是第一次當歡場之女子,因如此熱鬧的酒肉歡宴,使的此女記憶深刻。然而當時所深刻的並非是景,而是景中之情,關鍵便在於「初剪」,若非初剪,則技巧嫺熟,日日歡宴,何來難忘;而由於初剪,首次下廚,或首次見此場面,當中帶著生澀、驚嘆、羞赧等各種情緒都是會由於初剪所造成的,因此有特別處記憶也才會獨特。在上片末句卻言「況味紛陳今漸忘」,此句承上啟下,「況味紛陳」乃是如此獨特的記憶,如今卻「今漸忘」,其緣由便來自於下,引發讀者往下閱讀。
下片則係久歷歡場女子之已漸漸無情。本片由小樓起興,小樓惹風之「惹」字用的妙極,「惹」字生動活潑,恰似具有風動畫面之感;且只有人才能惹人與被惹,而在此作者賦予小樓及風感情,似有寄托之意:樓在此長立,風吹過無痕;歡場女子便如小樓,招引恩客,引風盼顧,將客人引來之後,客人又如風一般的消逝,風過無痕,亦不留情,最多可能留下口袋的鈔票。而下三句,「對岸燈光,留影紗窗。」可以想見廳堂的燈又被點亮,馬上又要再鍍上粉黛,因此「遙見明朝畫淡妝」,又要再次接客了。本片可見絕非只有一夜之景,而是夜夜如此,才會有「遙見明朝」就「畫淡妝」的制約行為,在久歷歡場之後,又怎能持續對上片初見的酒肉歡宴的鋪張奢華歷久彌新呢?因此「初剪」之日並非記憶被塵封,而係記憶被這日復一日故做的巧笑倩兮逐漸模糊掉了,惟有因此,上片尾句方有「況味紛陳今漸忘」之感。本片雖無任何感嘆字眼,其實被制約而忘懷初心的無奈是更深沉的表露出來,不言而喻。
本闋上下二片銜接極好,渾然一體,前後呼應,用字亦甚多佳處,諸如「初剪」、「惹」等,更生活了本闋詞句,活潑動態了起來;此外更由上片「初剪」的疏狂,到下片久歷歡場後淡然對之而再度塗上的「淡妝」亦深刻描寫歡場女子的內心想法的改變,值得讚賞。惟若硬要說哪裡不妥,我想只有「初剪」二字乍看不易讓人理解吧!但細細品嚐,仍可以解讀出「初剪」的味道。本闋越讀則越加豐富,值堪吟詠咀嚼。
魔王贊曰:生活在炎涼世態之中的人們,亦如歡場女子一般,由初剪時的生澀或驚嘆,久之則形成日復一日的制約行為,從而墬入循環的無間,日日畫上淡妝來迎接新客,而漸忘原本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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